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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某此番前來,是想邀請先生於明年二月二日,參加席某的升龍宴。”

在風秉文與另一位道門劍修面前,跌了好大一個跟頭的玄庭龍君道明來意之後,等到風秉文答應後,當場崩解了化身,卧龍湖上方那一場本將要成型的雷雲頓時也就隨之散去了。

而與此同時,東華洲外,無盡大洋之中,一條蜿蜒數百丈的真龍趴卧深海群山間,巍峨如山的龍頭擱在兩座大山之間,龍鬚隨着海底涌動的暗流而動。

驟然,紫龍的身軀一顫,眼瞼向上翻起,兩道紫光迸射而出,這處幽暗的海底,就像是出現了兩輪紫色大日。

看似祥和的瑞氣紫光浩蕩,平靜的海淵也隨着真龍睜開眼睛而洶湧,龜鱉黿鼉皆縮頸,魚蝦鰲蟹盡藏頭。

“吾兒,發生何事,怎如此慌亂?”

這時,一位身材高大魁梧,龍首人身的存在,現身於趴卧于海底群山之中的紫龍面前,而隨着他的詢問,這處激蕩的海淵頓時恢復平靜。

“父王!”

正在蛻變中的玄庭龍君席慕青注視着面前都沒有一縷龍鬚大的存在,微微垂下頭顱,語氣尊敬。

即便是他已經蛻變成為真龍,可是在他的眼中,他的父親依舊是那般深不可測,就如同他破殼時所感受到的那樣。

“你在畏懼什麼?”

統御一方海域已有數千年之久的老龍王詢問道,他能感受到自己這成就最高的子嗣剛剛那一瞬間的驚悸,似乎是驟然接觸到了什麼極為恐懼的事物。

“我剛剛遣派了一尊法身去邀請那位為我擋下災劫的風先生,他在這幾個月間有了極大的變化,我的法身沒有忍住,想探尋他身上變化的根源,然後……”

被驚醒的席慕青沉默片刻,吐露出了讓老龍王都變得極為凝重的話語,

“我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你說的是那位用殘破的殺器幫你擋了那隻扁毛畜生的風秉文?”

“是。”

“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一開始還有些印象,但是越來越淡,現在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玄庭龍君的語氣中蘊含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惶恐不安,即便是他如今的龍軀力量日益增長,但也無法為他帶來安全感。

能夠在他毫無所察的情況下,抹去他的記憶,那也就代表着能夠重創,甚至是抹殺他的龍魂——如果不是他的龍魂同樣發生了蛻變,他甚至都無法發覺自己的記憶少了一部分。

“這樣么。”

老龍王極為關注自己這最出色的子嗣,可當聽完自己兒子的這段敘述之後,也不由一陣沉默,好半響都沒有說話。

他在自己那冗長的記憶中翻找的,可是卻沒有一位能夠與自己兒子描述的對得上,抹除一條真龍的記憶,這需要何等恐怖的境界?他自問做不到。

“父王,我當如何?”

席慕青向年長者詢問,近千年的歲月,他都沒有碰到過如此離譜的事情。只是隔空窺探,居然被生生抹去記憶,而自己當時居然毫無所覺,只是在這事後,發覺自己丟失了一段時間的記憶。

“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如果你當時沒有亂瞧那位風先生的底細,你也不會遭遇這樣的禍事。”

即便是成道已久的龍王,此時也只能做出以不變應萬變的決策。

畢竟那位助他子嗣成道,消災擋劫的孩子,他也只是耳聞,從未見過。

“是我太驕縱了。”

龍君自省,承認錯誤,渡劫功成,化作真龍,讓他壓抑了數百年的心情一朝得以釋放,便忍不住有些肆意。

“此事於你而言,也並非是一件壞事,正好也滅了你的驕橫之心,也省得我還要花心思,尋一些由頭,敲打你一二。”

老龍王此時不急不躁,甚至還認為這是一件好事,這樣鎮定自若的從容也讓席慕青恢復了一方水君應有的氣度。

“父王說的是,即便是我已成為真龍,也應當謹言慎行,不可傲慢無禮!”

被教訓了一頓,卻連對方是誰都沒有弄清楚的席慕青此刻的心態放得極地。

“不錯,莫看為父已然安穩當了幾千年的龍王,但那也是為父好與人結交,不喜與人爭鬥的緣故。”

看到自家的兒子擺平心態,老龍王也很是滿意,但他還是想要藉機多說一些,

“這世上,為父也須敬三分的大能者可不少,道宗玄門的九大劍仙,七大道主,佛門中的五大明王,四大菩薩,魔道的六大魔尊,三大魔王,妖族的四方妖帝,八大妖聖……

這都是當今世上赫赫有名的大能,可是卻還有些古老到只能在龍族古籍中才能夠翻越一二尊號的存在,他們依舊存在於世,沉睡於洞天秘境之中。

你這一次說不得就是接觸了其中一位,並非是有名有姓的大能者,而是因為存在歲月久遠,都已經被遺忘的古老存在。”

最後一番話自然是老龍王說出來嚇自家兒子的,古老並不等於強大,但是強大的一定古老。

他的兒子也許無意間接觸了一位古老的存在,但是對方不一定很強,只是有些特殊神通,所以無需過多憂慮。若真要比古老,龍族須懼誰?

“父王,我這可會與那位結怨。”

席慕青確實是被自己父王的一番話給嚇到了。

他如今真身還在蛻變之中,只是邀請恩公赴宴,就撞到了一位不明的大能者,當真是龍外有龍,天外有天。

“莫要想太多,也許你覺得自己很不錯,不到千年便蛻變成為真龍,但是在那些真正的老傢伙眼裡,你只不過是條雛龍而已,莫要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人家抹了你的記憶,說明就不計較了。”

老龍王發現自己這番嚇唬取得的效果似乎好過頭了,又或者他剛剛的經歷,真的讓他感覺了兇險,以至於如今都神魂難安。

“這樣就好。”

玄庭龍君聞言,鬆了一口氣,不過他很快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父王,我的法身邀請那位風先生赴升龍宴,他已經答應了。”

“答應了?如此便好,到時我也瞧一瞧,助我兒渡劫的風先生到底是何方神聖。”

老龍王聽聞後,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以他的閱歷,不論再怎麼古老的存在,只要站到他面前,他總能夠辨認出一二跟腳。

“還有一事,這位風先生的座次該如何安排?”

玄庭水君又提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他是沒什麼背景,只靠自己成就真龍的普通水君,這升龍宴能邀請過來的仙聖之流,能過十指之數便算了得。

可奈何他能化龍,他爹至少也要佔一半的功勞,因此他這升龍宴也只能由他的父王來操辦。

因為他的父王交遊甚廣,仙佛魔妖等諸多大派大族,皆有好友,他如今化龍走水功成,他父王定然要邀請諸多好友,大擺宴席。

按照原先的計劃,所有仙佛妖聖一類得道的大能入龍宮主殿,而那位為他擋劫的風秉文,他曾經想着安排對方入主殿,與仙佛同坐,不過先前還沒有弄清楚底細,所以安排的只是主殿末座。

可別小看末座,但實則多少人都求之不得,因為哪怕末座,左右也皆是仙聖之流,尋常修士,若是坐於其中,哪怕是隨意攀談一二,得些賞賜,都是了不得的大機緣。

“座次?這倒是件麻煩事。”

老龍王聞言,語氣也變得嚴肅了些。

這龍宮設宴其本質意義,與凡俗開宴也沒太大區別,以慶祝某件喜事大事為由頭,邀請諸多親朋好友,聯絡感情,增添友誼,大體皆是如此。

但是龍宮開宴,那其中條條框框與規矩就大了去了。實力,背景,但凡少了一樣,連宴會請帖都拿不到。

可就算是拿到了請帖,自身的實力,未來發展的潛力,還有背後的勢力等諸多因素,都決定能坐到宴會的哪一位置。

而龍宮主殿的座次安排更是重中之重,這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安排好了,什麼事情都沒有,可若是安排不好,讓某位大能者心生不滿,記恨上了,說不得就會化作日後的災劫。

有些大能者,可以化身乞兒,衣衫襤褸,滿身污穢,面對凡人的唾棄與鄙夷,也能視之如常,不惱不怒,可若是參加一場仙聖宴會,座次差了,說不得便會記恨上主持者。

“父王,這位風先生的座次可不能靠後了。”

玄庭龍君的語氣很是慎重,有時候想施恩於人,很困難,但是想得罪人,那簡直不要太簡單了。

“自然如此。”

雖然沒有見過風秉文本人,看看自家兒子的表現,老龍王自然不敢懈怠,那孩童模樣的風秉文必然是大能者轉世,身後還有極為可怕的護道人。

也就是在海底的兩條真龍商量升龍宴座次問題的時候,依山傍水的青山縣中,遠道而來,雖然沒有達成預想的目的,但是也格外盡興的老劍修拱手向風秉文道別。

“風公子,老夫這就先行告辭了,日後若再有空閑,定再來拜會公子。”

“老先生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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