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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玉拚死順着修羅蘭的青藤爬上懸崖,上面果然有一個能落腳的地方,是崖壁上的一個洞窟,大約有一丈見方。黃玉坐下來喘一口氣。他感覺體內的修羅蘭漸漸從自己脖子後邊的一個洞口鑽出,正想回頭去看,聽後邊紫英聖女開口說:“你不要回頭,把你的法袍脫下來借我穿。”好在是冬天,身上穿得多。黃玉將自己的直綴法袍脫下,反手遞給身後的紫英聖女。紫英已經將他的法袍披在身上蔽體,從他身後走出。

他抬頭一看,紫英聖女頭髮有些蓬亂,紫英面色蒼白。媚葯的藥性已經退了。幾場血戰下來,氣血損失極多,身體還沒有復原。但美貌不減,依然是天女下凡。她舉止端莊,說話溫柔似水,和葉青剛好是兩個極端的風格。女人爭風吃醋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變成潑婦,連紫英聖女也不例外。但回到陌生男人面前,又恢復成了原來端莊典雅的翩翩仙子,對他款款做了一個萬福。舉止彬彬有禮,把黃玉看得骨頭都軟了。

“我雖然能暫時出來,但畢竟是無根之葉,不能長久。要苟延殘喘,恐怕還要繼續仰仗你的離火真氣。”紫英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再煉就一條靈根。這需要大把時間。沒有了別人提供的陽盛之氣根本就活不下去。她要麼繼續和黃玉混着,要麼另外找一個真氣陽盛的修仙者取而代之。她以修羅蘭之體寄生在黃玉體內,雖然不是那種男女交合的雙修,卻也是兩人的肉體合二為一。對她來說,這和男女雙修,赤裸相擁根本就沒有差別!在機緣巧合之下,她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是讓她另外再找一個人來“合體”,卻是殺了她也不會做的!如果黃玉墜崖而死,她也就沒辦法活下去了。所以她出手救了黃玉一命,反而對黃玉心存感激。

“聖女要用只管用吧。”黃玉完全是無所謂的態度。反正修羅蘭入體,好像對他的身體沒有什麼損害。而且紫英的功力極為深厚,兩人合體雙修,對他其實是大有好處的。唯一遺憾的是不如和葉青雙修的時候那麼欲仙欲死——想到這裡黃玉連連搖頭。葉青還在山上生死未卜,自己在想什麼呢?他從懸崖上探出頭來往上望去。一眼望不到邊的都是岩石,盡頭是蒼茫的雲氣。根本就望不到葉青和細雨的位置。只有那隻烏鴉依然在附近空中盤旋。

“嗨……”,黃玉一聲大喊。烏鴉聽到,飛了過來,變成人形,將一個小黑布包丟在地上。黃玉撿起一看,是一快撕下來的黑布,血淋淋地裹着三個剛割下來的鼻子。黃玉下了一跳,把包裹丟在了地上。

“這是什麼?”

“這是魔宗弟子的鼻子。”

“怎麼有三個?”

“來了三個,我就殺了三個。”畢菱伸出三個手指,“三千兩——我的單都做完了。”

“葉青呢?”

“還有幾個魔宗的人,他們把葉青和細雨帶走了。”

黃玉一聽心裡涼了半截。“你為什麼不救啊?”

“救?”畢菱一眼茫然,“你不是只給我三千兩嗎?”

黃玉真恨不得在她的死腦門上敲一個洞!“沒錢你也不能不救啊!”

“為什麼要救?”

看着畢菱純潔天真的眼神,他真的要抓狂了。

“畢菱,你殺一個人一千兩對不對?”

“是。”

“可以賒賬嗎?”黃玉試探着問。

“可以。”修羅是非常講誠信的。而且他們的腦子很簡單,一諾千金。根本不會去想對方會不信用這種事。

“以後凡是對我們,我和葉青,還有細雨她們不利的人,你見一個殺一個。每個都按一千兩算。如果是頂級高手,你要加錢的,你先殺了,價錢我們再另外商量。你看怎麼樣?”

“真的?”畢菱立刻算了一筆賬。一千兩一個,魔宗不知道有多少人,估計有數百。全都殺完,值幾十萬兩。生意做不完了,發財了!她壓根就沒去想黃玉有多少錢。現在她就覺得黃玉是她命中的財星,這個主兒跟對了!

“真的。”其實黃玉兜里已經沒有幾個錢了。連一千兩都沒有了。但出家人不打誑語。他沒說不給錢,只是賒賬,又沒說賒的帳什麼時候還。大不了下山之後重操舊業,拼死拼活“做業務”給畢菱還錢就是了。還希望她別殺得太多。萬一殺個百來人,欠上十萬兩銀子,就不知道要干幾輩子才還得清了。

“好,成交了!”

“那——”,黃玉探頭一望這懸崖外蒼茫的天地,“帶我去找葉青她們吧。我要去救她們出來。”

“好!”畢菱用手一指西方的魔天嶺,“就在那邊!”

紫英看到烏鴉飛來消失,然後聽黃玉和另一個人在說話,心中暗暗吃驚。這個人的隱匿之法之強,她不但聽不到對方發出的聲音,甚至連對方的氣息都感覺不到。真是天生的殺手,讓人防不勝防!又聽他們說要去魔天嶺救葉青,不得不提醒黃玉:

“魔天嶺自古有去無回,連妖王都從來不涉足。你要去恐怕必死無疑。”

“青兒為了我連天門峰都來,”黃玉望了望魔天嶺,比天門峰矮多了,已經遠遠在他們的腳下,“為了青兒,魔天嶺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不能不去。”

“我只能帶你一個。”畢菱指着紫英聖女,“那個女人我可不背。”

“這倒沒關係。”

紫英變回修羅蘭,重新鑽入黃玉的背中。她在新的靈根種煉成之前,除了黃玉之外無根可倚。所以黃玉去哪裡,她也不得不去哪裡。黃玉穿回法袍,畢菱將翅膀張開,讓黃玉從後邊摟着她的脖子,唰地將翅膀一拍,黃玉只覺得一股勁風,兩人已經躍入廣闊無邊的虛空之中。

雖然天高地遠,在高空飛行極為驚險,黃玉卻覺得美妙無比。在這空中緊緊摟着一個美女,這感覺真是美妙無窮,除非他不是男人了。

“別拿你那個東西頂我!”畢菱一聲怒喝把黃玉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

天高雲淡,遙望四周,地面已經成了一個蒼茫的圓形大餅,邊緣消散在天地相接處的朦朧霧靄中。耳邊狂風呼嘯,又空氣稀薄,黃玉感覺頭昏目眩。全身感覺寒冷刺骨。好在緊緊摟着畢菱,她的身體還稍微有點溫暖的感覺。頭頂着蒼穹,只有一片暗淡的金藍,卻不知道是近是遠。太陽在西面,金光四射,刺目無比。

畢菱一路疾飛,飛到極高之處,然後直衝魔天嶺的狼頭形狀的頂端直墜去,眼看越來越近,她抖動翅膀,對準方向,黃玉嚇得心驚肉跳,乾脆閉上眼,緊緊樓住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連腸子都快吐出來了。睜開眼,已經落到了一個到處是亂石的峰頂平地上。

***

雖然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來到了魔天嶺,成王還是有點後悔。他把尹離、飛燕十八騎、蘇婉容,還有數百個已經成為盟友的玄陰宗女弟子都丟在了玄陰峰。自己千金之體,只帶着紅葉孤身陷入險境,太冒失了。犯了“孤軍深入”的錯誤。早知道紫英聖女會在魔宗,他就應該帶着大批人馬前來,先禮後兵,內外夾攻。

現在已經遲了。太陽已經落了山。還剩一點點餘暉在西方的天邊,照耀出一抹亮藍色。這也會轉瞬即逝。夜幕就像一個巨大的鍋蓋,馬上就要將整個天地蓋住了。從空中看到的魔天嶺的狼頭後邊,竟然是一座規模宏大的廟宇。但不知道供奉的是神,是仙還是佛。為了不驚擾魔宗的弟子,紅葉叫靈兒落在離開這廟宇還有一段距離的山腰上。天色昏暗之後靈鷲的眼睛已經看不清楚,不能再飛,它隨便在岩壁上找了一處洞穴把自己藏了起來。

成王就算想要回去也必須等到天亮之後,靈鷲才能飛行。明天如果不上天門峰,後天妖王之位的爭奪大戰就已經結束了。今晚找到紫英聖女,並和她一起上天門峰已經成了成王此役成功的最後希望。如果失敗了,那就必須再等十年了。

即便失敗成王也不虛此行。如果紫英聖女一去不復返,他就是當之無愧的玄陰宗宗主。但玄陰峰的靈根已經朽壞。整個玄陰峰已經無法再給這幫修仙女子提供更多的靈氣。他會帶着她們下山離開妖界,在蜀地的群山中找一處名山,讓她們開宗立派繼續修鍊。他看中的是這幫玄陰宗弟子的操縱巨樹的法術。用她們組成一支“神木軍”,也足以威震天下了。即便他不能成為一統妖界的妖王。

但成王的字典里,從來都沒有“失敗”這個詞語。既然來了,就一定要成功。不惜一切代價!孤軍深入算什麼。

“這裡怎麼上去?”成王望着幾乎無處攀爬的一面絕壁。那絕壁頂上露出魔宗廟宇正門牌樓的一角。一般進入正門都是走台階,這個魔宗的大門前卻是一堵懸崖!他真無法想象這些魔宗弟子自己是如何出入的。他不知道魔宗的奇怪法門可以真正地履懸崖如平地。以他的輕功,大白天爬這個懸崖也算勉勉強強。這時已經天黑,太危險了。隨便一腳踩空都不是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