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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第十三章與寇並肩

徐汝愚說著話,羅小虎抽着空子將一塊青磚大小的石塊狠狠砸下,興奮的探頭去,冷不防數支長箭直奔面門而來。

徐汝愚刀光一挽,將數支長箭悉數粘下,說道:“我說的話,聽清楚的嗎?”

“讓輕流扒下俘虜的衣服,把我們替換下來的濕衣服給他們穿。”羅小虎飛快的重複徐汝愚說的話,眼光卻盯着正沿着雲梯爬上來的敵寇。

“讓他們烘乾再穿。這事辦妥,叫輕流押着羅旭、屠文雍到牆上來。”說罷,徐汝愚一把揪住羅小虎的衣領,將他擲到寨牆後面的空地。羅小虎半空中向後空翻一個跟斗,穩穩落在地上,向寨子後面的營房跑去。

徐汝愚無暇去看羅小虎漂亮的空翻,敵寇的一面盾牌已經舉過眼前的垛口,身邊一人,刺出長戟,被對方用盾封住,竟被生生震退一步。

十二寇盟內部衣着混亂,寇酋與普通流寇往往衣着無別,只有交上手後,從對方的修為上判斷一二。這人能將長戟手生生震開,在群寇中武力算得上不弱。徐汝愚將刀點在他的盾牌上,運勁一壓,盾牌上由刀尖點處向邊緣裂開數十道細裂。那人緩了緩,竟然將盾牌抬起半分。徐汝愚心中暗嘆可惜,刀身一撇,將盾牌上的抗力消去,突的起了一股巨力向盾牌涌去,只聽見“喀喀”數聲,那人蹬裂雲梯數級木階,向牆下墜去。徐汝愚看着那人從盾牌後噴出一口鮮血,掙扎着站起來,向後面退去。

他的頭臉始終隱在盾牌後面,徐汝愚看了看手中的刀,終是沒有注入丹力向那人後背貫去。眨眼工夫,湧上城頭的寇兵已不下二十人,四五人背背相犄,向縱深攻入。徐汝愚不敢擅用威力大易耗丹息的招式,只用最簡單的招式克敵。最初攀上牆頭亂不成陣的群寇往往沒有誰抵得住他一招半式。若讓數名流寇在寨牆上聯手結陣,卻要頗費徐汝愚一番氣力。

徐汝愚單刀一撩,抬腳一名流寇踹出牆外,裹着刀光強行破入九名流寇結成的圓陣中,雖然將敵陣震散,手中還是不斷的傳來震力傳來,以一敵九,就是徐汝愚這種的高手也未必能從容自若。

徐汝愚冷然看着身邊的將士將九名流寇分割成四股,不一瞬就有三支長戟兩柄朴刀刺入其中一人的身體。

攻了一夜,十二寇盟終於將精銳派出來攻寨了。

不知過了多久,才將這一波攻勢壓下去,看着敵寇丟下兩百餘具屍體,卷着不知所謂的寇旗離開寨牆,徐汝愚並未鬆口氣,望着微微捲起的刀刃,徐汝愚嘆了一口氣,運力一振,那柄跟着徐汝愚近一年的制式馬刀,發著嗡嗡振鳴,一泓幽碧的光華閃過,馬刀沒入一名敵寇背心。那人慣性的前沖了數步,一頭栽進一眼渾濁的水窪里,沒能站起來。

激戰後疲倦不堪的將士哄然叫好。

徐汝愚拾起一支長矛,跨過橫七豎八躲着的屍體,走到正面的哨樓上。馮遠程左臂裹傷,那柄厚背刀立靠的一旁,從刀刃上滑落的血凝在地上。黑武士營將士守的寨門以及正面寨牆,承受最大的攻擊,傷亡卻是三面中傷亡最少的。徐汝愚知道流寇的精銳戰力未必比宿衛營差,更不說剛組建不久的宣城輕甲步營第二營軍了。

“羅旭與屠文雍倆人生性如何?”

馮遠程微微一怔,心想:徐汝愚此時問及暗日寨被俘的兩名寨主的情況,必有他的用意,想了想說道:“羅旭生性涼薄,兇殘無情,律下也極為殘暴,屠文雍是被羅旭擄進寨子的‘生口’,後來入了伙,讀過幾年書,有些心計,頗為羅旭倚重,成了暗日寨的二當家,只是有些貪生怕死。”

“貪生怕死有點聰明最好,你看他有無可能為我們所用?”徐汝愚輕鬆說道。

“你說此時……”馮遠程吃驚的望着徐汝愚,不敢確認他的意思,遲疑的說,“是否太冒險了,反不如乾淨利落的解決掉。”

徐汝愚搖搖頭,說道:“不殺俘是鐵律,實在不行,就給將他們趕去寨去,既然有五千流寇圍在寨子外面,也不怕多上三四百個。”

馮遠程想到若無不殺俘這條鐵律,自己怕是無法逃得過魏禺的掌中屠刀,有些無奈的點點頭。這時,輕流領着幾人押着兩人登上寨牆。

羅旭髯須滿面,目露凶光,被輕流抓住他的衣領提上來,十分不耐的掙扎了兩下。輕流一臉不屑,將他直貫在石牆上,撞得鼻血橫流。而在輕流另一隻手上的屠文雍,三十三四年紀,眉目間有幾分清秀,此時面色如士,頹然毫無生機。輕流將他輕輕放在徐汝愚的面前,說了聲“交令”,便恭敬退到一旁。

徐汝愚說道:“你們應當猜到我提你們上來的用意吧?”

羅旭冷哼一聲,面朝著女牆,沒有理會徐汝愚的話。屠文雍想到果真活不過今日,散了光的眼睛,望了徐汝愚一眼,身子止不住抖了起來,想到這樣顯得太沒出息,心中泛起羞愧。還沒等這絲羞愧幫他鎮定起來,他又想:死都死了,哪顧得上什麼顏面?這麼想來,心思卻靜了下來,看着眼前這個弱冠青年,眼眸深邃望之如臨深淵,雙瞳如蛟龍如星晨,心想:他要處置我等,也不在這節骨眼上虛費工夫。

雖然猜不透徐汝愚的用意,卻知道不是必死之局。

徐汝愚見屠文雍臉上泛起生機,心想:再嚇你一下,朗聲說道:“青焰軍成立以來,俘虜不經過審判,不得擅自處置。此時危急,不得已,行專擅之權,對暗日寨三百五十九名流寇進行宣判處置……”

屠文雍臉色又變成死灰,心想:這豎子,殺俘還顧慮什麼虛名,***,反正是個死,誰願意聽你一番廢話。跌坐在那裡,閉目等着伸頭一刀,心中不由企盼外面的流寇快衝進寨來。耳邊,徐汝愚的聲音還在繼續:“……羅旭,暗日寨寇酋,橫行鄉野,侵襲州邑,殺人越禍,奸淫擄掠,當誅。輕流,行刑。”

屠文雍受了刺激似的突然睜開眼睛,正看見輕流揮着長刀抹向羅旭的脖子,在鮮血湧出來之前,被輕流一腳挑去牆外。想到這一刻自己也是這般情形,屠文雍立時鎮定下來,往事恍然流過腦際,嘆了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整了整還沒幹透的衣領,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的滾石上,等待徐汝愚宣判。

“屠當家,可有什麼想說的?”徐汝愚輕聲問道,餘光里,流寇正向這裡推進,急急說道:“等打退這次攻勢再處置你的事,輕流你帶他下去。”

輕流將他手腳也禁制起來丟到寨牆下的空場地上,自己跑到寨牆上廝殺去了。屠文雍試着運息沖開禁制,奈何修為太弱,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寨牆被攻破,寨子被攻,自己或許還能留下一條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