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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木靄戴了一副金屬框眼鏡,三十齣頭的年紀,長相有些知性女人的味道,只是那雙丹鳳眼讓人覺得有些張揚,讓人感覺到一絲鋒芒。

走在前面的郭強率先推開詢問室的門,把石木靄讓到了前面,看見兩位身着便衣的男女坐在桌子後面,對面放了一把木椅,顯然是為自己準備的,石木靄皺了皺眉,說:“郭警官,我要見你的上司,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這是什麼地方?

“我可是美國公民,你們無權對我進行審訊。”

“石木靄女士,你沒走錯地方,我就是郭警官的上司,春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重案大隊大隊長閻濤,我旁邊這位是重案大隊教導員黃苗。”閻濤屁股都沒欠,稍稍抬起頭說,“雖然你是美國公民,但是你現在在我國的國土上,就要遵守我國法律。

“另外,我們對你已經很客氣了,這裡是詢問室,是針對證人詢問的地方,不是訊問室,那裡才是審訊犯罪嫌疑人的地方,請你配合我們工作,否則我們有權對你採取強制措施,因為我們有證據證明石女士在華期間從事了和身份不相稱的行為。”

石木靄一愣,隨即揚了揚眉毛說:“閻警官,我是昨晚才下的飛機,才進入你們國家不超過二十個小時。

“來到春城是以後我們直接住進了賓館,今早去瞻仰父親的遺容,因為你們的人要強行對父親的遺體進行解剖,我是來向你提出抗議的,你憑什麼說我做了和身份不符的事情,我會對你進行控告的,控告你誣陷美國公民。”

閻濤微微一笑:“石女士,你可以對我們進行控告,那是你的權利,不過在此之前,你必須接受我們的質詢,因為你剛才已經說謊了,你的一切言行都有執法記錄儀進行了攝像。

“你剛才說你是昨晚下的飛機,這沒錯,可是,並不是昨天晚上你才進入我們國境,有證據表明,你是在八天前入境的,所以你昨天不是從美國飛臨的我們國家,而是從我國的另外一個城市西京市飛過來的,我說的沒錯吧,石女士?”

石木靄嚇了一跳,眼鏡幾乎掉下來,目瞪口呆的望着閻濤:“你,你們怎麼知道?”

閻濤譏諷的看着石木靄:“石女士,我的資料顯示,你是化學博士,不會這麼沒有常識吧?機場登機都是有記錄的,還有機場的監控錄像,這些都是直接證據。

“你以為只有你們美國警察有效率么?我們也一樣,要想不被揭穿,辦法只有一個,實話實說,這才是你對警方應有的態度。

“怎麼樣?石女士,我們是不是要坐下來談談?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站着,不過那是你自願的,我們沒人強迫你。”

石木靄後悔了,她輕敵了,在她的印象里,自己這個曾經的祖國還是近二十年前的印象,雖然經濟發展相對有了些進步,綜合各方面條件,尤其是人的時間觀念,和美國人比起來還要差得多。

警察只會嚇唬老百姓,破案方式方法十分落後,怎麼會有這麼高的效率,這麼聰明的智商,這樣如刀的語言?

其實,這也怪不得石木靄,她出國投奔她母親的時候才十五、六歲,對社會接觸得很少,這些年在國外,雖然因為她丈夫父母都在國內,也曾經回來過幾次,但是了解的也畢竟有限。

而且她們夫婦本身都是知識分子,做什麼事情都想當然,缺少社會經驗,事到臨頭才發現,自己原來犯了很嚴重的錯誤。

現在,她非常後悔和大陸公安作對了,本來,她連父親的生死都不怎麼關心,現在卻為了維護他的所謂的尊嚴而強烈要求公安機關不得解剖父親的屍體,只不過是一時任性和對大陸警察的蔑視。

這是因為她長期接受美國的宣傳,大陸警察有着很深的成見。

石木靄猶豫着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黃苗笑着向她點了點頭說:“石女士,還是坐下來談談吧,有些事情總要說清楚的,否則我們也很為難。”

石木靄不傻,她知道人家這是在給她台階。

她還是假裝矜持了一下,才緩步走到椅子旁邊,從包里掏出一包噴着香水的紙巾,擦了擦本來已經很乾凈的椅子,坐了下去,目光中仍然帶着一絲高傲。

閻濤很看不起這種人,自己出去吃了幾年洋麵包就不知道姓什麼了,數典忘祖。

他冷冷地看着石木靄說:“石女士,我們現在正式談話,我想,無論你來自哪個國度,有一點是相同的,警察所要告訴你的都是要說實話。說假話,做偽證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這點你懂吧。”

石木靄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沒有任何表示。

閻濤也不理會,繼續問道:“石女士,通過剛才的交流,我感覺你的聽覺和語言表達方面似乎沒有障礙。

“不過,沒關係,如果你存在這方面的障礙,現在也可以出示相關證明文件,經過我們審核有效,我們會採用另外一種交流方式和你交流。”

說完轉頭對黃苗說:“黃警官,請把我剛才這段話記錄下來,把電腦拿給石女士看。”

然後又轉過頭來,面對石木靄說:“如果是你因為離開這個國家太久了,忘記了你的母語,我們還可以為你請一名翻譯,怎麼樣,石女士,你需要麼?”

石木靄感到了一絲寒意,對面這個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年輕的男人說出來的話鋒利如刀,刀刀都深入骨髓。

雖然她在美國生活了快二十年了,甚至比在這裡的時間都長,可是骨子裡她還是一個華夏子孫,從小受到的教育讓她明白,這個男人在竭盡所有刻毒的語言羞辱她,可是對方非常高明,讓她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見閻濤說得很認真,黃苗也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思,用電腦筆記本把閻濤剛才的這段話打出來,然後把筆記本的屏幕轉到石木靄的面前。

黃苗也有些納悶,他對閻濤太了解了,就算面對窮凶極惡的暴力犯罪嫌疑人,他也不會如此的刻薄,因為他本身也不是一個狹隘、刻薄的人,反而是個處處講究寬仁為懷,對犯罪嫌疑人都要講人道的刑警,這在警界都是為數不多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會一反常態呢?

石木靄非常糾結,按照她一貫的脾氣,她真的想一言不發到底,你不是能找翻譯嗎?那就請你找一名翻譯吧?我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可是,她心裡又有些沒底,自己和這位大陸公安作對會有什麼好處呢?難道就是為了置氣?把他惹急了他會怎麼對自己呢?

見石木靄還是遲遲不說話,閻濤了笑着轉頭對黃苗說:“請把剛才發生的一切記錄在案,包括剛進來時我們的交流,以及石木靄女士方才的拒不回答。

“這些很可能成為我們向法庭提交的關於石女士態度方面的一個證明。”

然後又轉向石木靄:“我再最後問你一遍,石女士,你是不是需要一個翻譯?

“如果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或者認為你聽不懂說了十六年的母語,但是,我們剛才曾經用漢語交流過,你沒有表現出障礙,那麼,我現在懷疑你在人為為我們的質詢設置障礙,由此產生的法律後果你必須承擔,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然後轉向黃苗:“請黃警官如實記錄我剛才的話。”

閻濤決定要從心理上徹底打垮這個假洋鬼子,他對這個女人沒有一絲的同情,無論石教授是個怎樣的人,他生了她,把她養到了接近成年,就算她後來離開父親,隨生母去了美國,父親的生養之恩可以一筆勾銷么?

這麼多年她一次都沒有回來看過父親,這也就算了,可是,這次在她父親辭世之前她的所作所為別說是一個曾經受到過良好教育的文化人,就是畜生恐怕也做不出來。

現在,她又跑到這裡裝腔作勢,以為自己就是個高高在上的美國人,對自己的同胞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嘴臉,對這種人,閻濤從心底里感到噁心。

石木靄再也沒法矜持下去了,說實話,她是一個搞化學的,對哪一國的法律也不是很在行,她真的怕因為自己的執拗而被這個看起來長得並不兇惡,但語言如刀的男人給坑了。

她挺了挺原本靠在椅子背上的身體,有氣無力的說:“不用了,我聽得懂國語,請警官先生髮問吧!”

閻濤笑了,譏諷的笑了:“好吧石女士,請說一下,你這幾天的行程吧,來到我們國家以後你都做了些什麼?不要抱僥倖心理了,任何國家法律對拒不認罪的人懲罰都會更嚴厲。”

石木子提了提精神,扶了扶眼鏡說:“我是隨丈夫和母親於本月十日乘航班飛抵的京城,同日直飛西京我丈夫家,前天,接到了我父親去世的噩耗,我和母親昨晚乘飛機趕到了春城,這就是我此行的行程。”

閻濤搖了搖頭:“石女士,你的話不大對啊,既然選擇了跟我們合作,就要合作到底么,何必三心二意呢?

“既然我們能查到你是哪天到的,我們還查不清你都到過什麼地方么?很簡單的么,何必搞複雜了?對你,對我們都沒什麼好處。

“當然了,對我們來說不過是多費些唇舌,對你恐怕就不一樣了,態度決定一切懲罰的輕重,我和你說過的。

“過去有句話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句話不大科學,正確的說法是,對認罪態度較好的,可以比照原定刑罰從輕處罰,對拒不認罪的則會在原定刑罰基礎上從重處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