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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俊?”打坐中的逸傑睜開了眼,一臉迷惑的看這面前淚流不止的嘉俊。“你回來了?咦,這裡是……我不是正要準備衝擊金丹了嗎?”

“你怎麼這麼傻,才修鍊這麼短,就急着要衝擊金丹?”

“小俊……”逸傑的眼神迷離了,似乎思維運轉並不靈活,“你走了一年多,一點音訊都沒有,我想去找你,可是我的修為這麼低,要是到了金丹境界,能夠破空飛行就容易多了!”

“所以你才服用了那麼多丹藥?就為了突破境界來找我?”

“我們是兄弟啊……”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時候的我也沒有把握能不能帶你走,現在我有這個實力了,你卻已經……”嘉俊第一次啕嚎大哭起來,他恨不得能上前緊緊抱着逸傑,但他心裡太清楚了,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幻象,一次與逝去生靈的跨時空對話。

“小俊……”逸傑抬起手,試圖去拭擦嘉俊臉上的淚痕,但他的手卻無法碰到那張悲痛的面容。“我至少嘗試過,如果一直不嘗試,就這麼眼睜睜的和你愈行愈遠,那我會恨自己一輩子的……”

“逸傑,我會回來的,我一定要救下你,”嘉俊忽然停止了哭泣,強忍着悲痛,哽咽着斷斷續續道,“雖然不知道要怎麼做到,雖然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做到,但是我發誓,我一定會做到的!”

“謝謝你,小俊,我好想你……”

灰白的光線越來越弱,整個場景漸漸消失了,滿是塵土的房間再度出現,整個房間中只剩下了嘉俊一人,他瘦小的身體蜷縮在房間中央,雙目緊閉地抽搐着。

命運無常,嘉俊到達兩極冰洞不到一年,心急如焚的逸傑就為了去尋找他,大量服用丹藥,強行衝擊金丹境界失敗,離開了這個世界。黃院長自然知道逸傑與嘉俊的關係,驚恐之下發動所有關係去尋找嘉俊,卻數年無果,兩極冰洞強大的空間之力屏蔽了一切傳音。

年幼時結下的純真情誼,是那麼的刻骨銘心,那麼的不可取代。

悔恨、痛苦、絕望,沒有什麼詞彙能形容嘉俊現在的心情,當一切平靜之後,撕心裂肺的痛楚被他狠狠的封在心底,一切都化作了一種期待,一種對未來的期待,一種對改變命運的期待。

……

西嶺山脈,落雪門。

暮色已經降臨,稀稀落落的樹葉散落庭院。落雪門主峰一處冷清的亭宇角落,夢芸子正孤身坐在石椅之上。還是十年前的模樣,女修士通常都會用定顏丹保持自己最美的容顏。

冷若寒梅,她的秀眉常年微蹙,一抹淡淡的憂傷繞於眉梢揮散不去。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頓時打破了這裡的寂靜。

夢芸子神色微動,似乎多出了一絲期待,接着一揮手法力卷開了庭院大門。

“掌門師妹,上一批符篆前幾日已經給天心學院送去了,”一位中年男子進門,見到她此狀後微微一嘆氣道,“傳音回來,暫時還沒有老祖的消息……”

“好,師兄辛苦,請先回去歇息吧!”聽言如此,夢芸子嘴角稍稍抽動,接着平靜的回道。

來者微微搖頭,略微停留片刻之後,一聲輕嘆,轉身緩步離去。

“俊哥哥,師傅說你曾找她要過飛升符篆,不會是已經拋下芸兒飛升了吧……”夢芸子扶着石桌慢慢起身,起步在庭院中彳亍而行。

“我原本打算拋開一切,一心向道,沒想到突破到金丹巔峰境界後,卻始終踏不出元嬰這一步。”她一邊踱步,一邊面色憂傷的喃喃自語道,“十年相思,你就是我的心魔,是我心甘情願的心魔……”

一陣微風拂過衣衫,夢芸子的腳步微微停駐,略帶疑惑的四周探望。

“咦?哪裡來的異樣氣息?”她突然一驚,一道五彩晶瑩的令牌瞬時飛上頭頂,斑斕的五彩光芒立刻籠罩了整個庭院,“是誰?還不現身?!”

“芸兒……”

天空中一個身影淡淡顯現,同樣滿臉憂愁的男孩踏空而入,夢芸子的表情凝固了。

……

一夜溫存,夢芸子和嘉俊緊緊依偎着,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怎麼可能訴清那十年的空白。

“俊哥哥,逸傑已經走了,你無需自責,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夢芸子輕撫着嘉俊,“就像我的命,本以為孤苦一生,卻偏偏遇到了你;本以為苦盡甘來,你卻又悄然離去……”

“芸兒,我不會再離開了,我已經有了這個實力,不會讓你們再離開我了!”嘉俊微紅着雙眼,“我要帶你走,一起去我的世界!”

“俊哥哥,”夢芸子凄涼的一笑,“至雲掌門隕落,我接過落雪門掌門之位時,已經發下了生死誓言,一生守護落雪門,直至突破元嬰飛升。”

聽到這裡,嘉俊微微一怔,驚疑地看着她,彷彿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別擔心,俊哥哥,”夢芸子勉強穩定了神情,“我本以為你不辭而別,心裡產生了心魔,越是想突破飛升越是不得。現在好了,知道你心裡有我,這心魔也就消了!俊哥哥,你就等着我飛升來找你吧!”

“那我就留下來等你,等你一起飛升!”嘉俊神情幾番變換,然後狠狠下了決心道。

“萬萬不可!”夢芸子一怔,先是滿臉喜色,轉而立即搖頭道,“我突破之日遙遙無期,你留在這裡反倒讓我無法靜心修鍊,何況你的哥哥、朋友不是都還在等你回去嗎?你還有那麼多愛你與你愛的人在期待你……”

“可……”嘉俊微微語塞,他又何嘗不知如此。

“俊哥哥,仙界一年,我界十年,你說不定只需在那邊等上兩三年,芸兒就來找你了!”說道這裡,夢芸子破涕而笑,不知是真心如此,還是為了嘉俊刻意掩飾。

“芸兒……”嘉俊緊緊抱住了她,幾度無言後,斷斷續續道,“九十九仙夢中,有一道仙夢符叫‘天地護體符’,你突破元嬰之後一定苦練此符,再去渡那飛升之劫,這樣即使失敗也能勉強自保……”

幾度留念,嘉俊與夢芸子在主峰美景中忘卻了世間一切煩惱,如神仙般逍遙渡過了幾月。但即便再怎麼不舍,都無法避免最後的分離。數月後的一天,嘉俊義無反顧地起身飛離,身影轉眼消失在天際間。

主峰上,亭宇旁,佳人身影依然在,一串相思淚摸去了最後的痛意。片刻停留後,夢芸子為了自己的承諾,毅然踏入了庭院內。

一日之後,落雪門傳音,掌門夢芸子閉生死關,不破元嬰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