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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像“走”得更遠了,要用照明設施才能看到他的身影。

距離甬道口,大約已有五六十米。

“走得挺快。”春七少抱臂站在那兒,臉上說不清是戲謔還是挑釁。

“怎麼辦?”韓冰清了清發緊的喉嚨問。

“愛走走唄。”春七少無所謂的。

“如果他走到完全消失,就是我們的死期呢?”李導也問。

“有這種可能。”春七少點頭。

“那我們就什麼也不做?”譚和尚綳不住了。

“要不,你去?”春七少一句話就把譚和尚噎住了。

“好,繼續等。”李導一咬牙,找地方坐着去了。

“我也等着吧,反正我帶着我老公,也不方便探險。”吳姐很淡然。

“可是……可是……”老張驚得冷汗直冒。

春七少拍拍他的肩,“至少,我們可以知道甬道在百米之內是直的。你們看,山神爺爺的背影看得多清楚呀。如果是彎的,我們的視線不可能毫無阻擋是不是?”

韓冰舒了口氣,沒想到一點小情況都能讓春七少分析出有用的內容來。又見不遠處李導向她招手,立即走了過去。

“玩三國殺。”李導拿出牌,“怪無聊的,打發時間。”

“這個人多才好玩,人少的話……”韓冰有點為難。

旅店裡,總共就七個人,還有一個趙先生長時間卧床的。老張,看起來就不會玩。吳姐……

“我玩。”吳姐也沒等人問,笑着接口,“我老公不是睡覺,就是擺弄他的小物件,不怎麼理人的。我陪着他才無聊,跟你們玩吧。”

“老張不會的話可以教。”李導也說,“也不是多難的遊戲,跟兩把就會了。”

這麼說著,春七少、譚和尚和老張都走了過來。

算得上是一拍即合,脖子上懸着一把看不見的刀,倒激起了眾人的遊戲慾望,於是一把把的玩到晚上八點多。其間李導和春七少到甬道看了幾次,神像沒有動地方。隨後,大家就各自吃飯,完了再聚在大堂里,繼續玩。

可能是地方大,人又少的關係,他們的說話聲迴音很大。若仔細聽,就好像有人在看不見的空氣中囈語似的。

一群人中,就老張不大放得開,出牌時錯誤頻頻。大家倒也不怪他,畢竟其他人不是本地出生,並沒有很多忌諱和那埋藏於內心深處的恐懼。老張就不同了,好像有什麼,越來越重的壓在了他的心上。

“聽,什麼聲音?”韓冰正琢磨着選三國殺中的大喬還是孫尚香時,老張突然噓了聲。

他的表情很驚恐,手一松,紙牌就落在了地上。

眾人倒不如說是被他驚到了,都屏住了呼吸,停下手中的事情,就像瞬間被定住了似的。

擦……擦……

聽起來像磨蹭的聲音,還很沉重,還很刺耳,來自甬道的方向。

“神像又走了!他正在走!”老張怪叫一聲,坐在他身邊的譚和尚還沒來得及攔他,他已經飛速跑到甬道口,瞪大眼睛往裡看。

“走了!他又走了!”老張轉過頭來,臉色猙獰扭曲,似乎是被長久的沉默和更長久的恐懼壓垮了心智,分外可怕。

“山神爺爺是要告訴我!我明白了!他是要指引我。這條路,走這條路是對的!我就知道他會保佑我,我這麼虔誠,他不會害我的!我要回家啦!我要出去啦!”

“老張,別亂跑!”春七少驀然站起,大吼一聲,比別人更早的意識到了什麼。

可老張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在大家故作輕鬆,嘻嘻哈哈的時候,他心裡的火藥積壓得太多,此刻一點點小變故就引燃了。何況,這算小事嗎?畢竟,只有他親眼看到一座木頭雕像在移動,那震驚,豈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嗷的一聲,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老張衝進了甬道。那叫聲,拖得長長的,一直迴響不止。

時間一秒一秒,彷彿很長,又其實很短。老張的叫聲尖利高亢、充滿着無盡的恐懼和瘋狂的興奮。接着,戛然而止。就像被一把大剪刀凌空剪斷了似的,連迴音和餘音也沒有。

所有人都呆了。

老張怎麼了?

春七少先動,其他人像被傳染似的,急急跑到甬道口。譚和尚不知打哪兒弄來一隻超大號的手電筒,就別在後腰上,此時抽出來打開,雪亮的光線像箭一樣射進去。然而,光線的長度還是有限,隻影影綽綽看到前面有影子,一動不動,也不知是老張,還是等人高的神像。

“十五秒。”在眾人瞪大眼睛,試圖讓視線穿透黑暗時,春七少嘆息着說。

“什麼十五秒?”韓冰問。

“老張的叫聲,持續了十五秒。我數了,不多不少。”

“我服你,這種混亂的情況,你都能冷靜,還算了時間。”李導由衷地誇獎,“奧運會的百米紀錄也不過十秒左右,老張十五秒的時間頂多跑一百米出頭。”

“也就是說,我們可以走進去一百來米看看情況。”春七少皺起好看的眉,“他就是在一百多米的地方停止叫喊的。”

是死?是活?沒人知道,站在原地也看不清楚。

“手電借來一用。”春七少向譚和尚伸出手。

“我跟你進去。”韓冰連忙說。也許是心理作用,只有春七少在的地方,她才感覺踏實安全。哪怕是面對最兇險的情況,只要他在,也比獨自平靜的面對所謂的安全要好。

“還是我跟春七進去。”李導挽了挽袖子,就像要和人打架似的,“甬道又不寬,去得人多了,萬一有什麼,跑都不好跑。再者,若是老張暈了什麼的,你哪抬得動?”

韓冰一聽有理,儘管心裡不願意,卻還是點了點頭。

譚和尚猶豫了一下。

他是男人,應該勇敢一點的。但,張了張嘴,自告奮勇的話就沒說出來,只把手電遞給春七少。

春七少對韓冰安撫的笑笑,並沒說什麼,抓着手電,一步就踏進了黑暗中。

韓冰很緊張,吳姐在一邊看着,很不合時宜地笑笑,“他是你喜歡的人嗎?”

韓冰一時沒反應過來,整顆心都系在進甬道的兩個人身上。而他們才不過走了三十來米的距離,身影就像被黑暗吞沒了似的,只因為手電的光暈,而模糊着兩個影子,看起來非常令人不安。

吳姐卻像完全不擔心似的,繼續微笑着說,“你很有眼光,他是個品質非常高的男人。不是有錢或者長得好看,而是氣韻和品格。就像是買衣服,材質好才是高格調。式樣、顏色、裝飾都是末流。不過,這種男人很多人惦記哪,你要小心。這世界上,太多不要臉的狐狸精,會使出混身解數跟你搶。那時,你可不能軟弱,別以為男人是你的就永遠是你的。記着,對付賤人別手軟!”說到後來,她眼神是透出一股子狠意,令韓冰打了個寒戰。

又來了!早上她對李導的那種陰森的態度又來了。眼神閃爍,似乎有很激烈的情緒,讓人突然就害怕不安。

“吳姐,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壓抑着心裡的寒意,韓冰解釋。

“開始都這麼說。”吳姐又恢復常態,好像剛才那個眼神兇殘不甘的女人,是韓冰腦海里的幻覺,“我是過來人,男人對某個女人是什麼意思和想法,是瞞不了人的。只不過,男人的愛情很短暫的。”說著,幽幽地嘆了口氣,聽起來很是悲涼。

韓冰本想問問她的愛情如何,能二度來蜜月,應該是夫妻感情很好的吧?可眼下她的心思不在這兒,也就沒多嘴,只盯着甬道。

可春七少和李導的身影都融化進黑暗了,時間也過去了足足五分鐘,他們兩個還沒回來。

“不會出事吧?”韓冰緊張得要命。

“我去看看。”譚和尚終於一咬牙,說。

面對危險,他在其他男人面前退縮就算了。此時,卻不能讓女人擋在他面前,那他還算個男人嗎?

“不用去,他們在往回走。”吳姐淡然道。

韓冰和譚和尚對望一眼,支愣着耳朵聽,足足又過了兩分鐘,才有隱約的腳步聲傳來。這個吳姐,感官真是敏銳,是不是超過正常人的範圍了。離這麼遠,她怎麼知道春七少和李導正往回走?

偷瞄一眼,見吳姐神情淡然,沒什麼異常,韓冰也就再沒細究,雖然腳還在外,身子卻探進甬道,試探性的叫,“李導?”

“等在那兒別動。”李導的聲音傳來,聽起來悶悶的,很低沉的樣子。

但他有回應,韓冰總算放了心。又等了一會兒,終於看到了他們的身影。是兩個,不是三個。即便是抬着或者背着,也沒有第三個人。

“老張呢?”看清楚他們的臉之後,譚和尚也急問。

春七少搖搖頭。

但,這表示什麼?沒找着?沒看見?還是人傷了?人死了?

韓冰特意最後一個走,觀察了春七少和李導的背部。

很乾凈。至少看上去是如此。

“老張不見了。”當他們終於回到大堂,春七少沉着臉說。

“不見了?是什麼意思!”譚和尚驚恐莫名。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李導解釋,“我們進去後,走了約百米,看到了神像,但沒有老張的人影。於是我們就又往前走了一段,不但沒找着人,連一點線索也沒有。沒有血、沒有掙扎的痕迹,甚至沒有古怪的氣味。”

“他就這麼沒了?”譚和尚簡直難以相信。

可李導很認真的點頭,“他就這麼沒了。不知死活,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那怎麼辦?”韓冰問。

“我是回來拿東西的。”春七少說,“我們可以等,可現在涉及到老張,不能不管。我和李導待會再進去一趟,這一次,會走遠點。”

“不行!”韓冰激烈反對,“要去,大家一起!”

……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