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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妥了鋪子里的事,九月在阿安的陪同下帶了些年貨準備回大祈村,剛出巷子,就看到一輛青色小車停在那兒,楊進寶笑盈盈的坐在車把式的身邊看着他們。

“九妹,忙好了?”楊進寶看到九月,笑着招呼。

“四姐夫,你們也回嗎?”九月驚訝的上前。

“今年既在康鎮了,自然是要回的。”祈巧掀開了布簾冒出頭來,笑盈盈的招呼九月上車,“本來一早就來了,恰逢你姐夫在鋪子里有些事未了,才忙到這會兒出來,不過,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剛好遇到你們了,快上來。”

“好。”九月笑着點頭,招呼阿安一起上車。

這輛馬車看着小,可上了車,裡面卻不狹小,九月上車後,楊進寶就招呼了阿安坐在他的位置,自己也進了車廂坐在了靠門處的,笑看着楊妮兒纏着九月撒嬌。

一路上,幾人笑語晏晏,倒也不難熬。

很快,就來到了大祈村。

阿安在村口下了車。

“阿安。”九月喊住了他,從一堆年貨里取出一個小袋子遞了出去,“天寒地凍的,路上當心些,到了家也不必急着出來,明兒再回也是一樣的。”

“噯。”阿安點點頭,沖楊進寶等人拱了拱手,背着東西趕回家去了,她有楊進寶和祈巧幾人相伴,就算晚上不住在大祈村,回去路上也有了伴。

“九妹,這不是你鋪子里的小夥計嗎?”看到九月和阿安這般自然的交流,祈巧的目光中流露一絲怪怪的光芒,目送阿安走遠後,車子重新啟動,她忍不住輕聲問道。

“嗯,是啊。”九月沒有多想,坦然介紹道,“他是孤兒,與他一起的還有幾個也是孤兒,之前就住在那邊不遠的土地廟裡,機緣巧合之下認識的,我在大祈村的時候,就得了他們不少的幫忙,如今也算是互幫互助吧。”

“他多大了?”祈巧追問了一句。

“十三吧。”九月不以為然的回了一句,撩開了車窗布簾往外看了一眼,“咦,八姐。”

窗外,祈喜低着頭挎着一個籃子從小草屋那邊緩步而來,籃子里盛着些許新鮮的菘菜,顯然是到小草屋那邊割菜去了,九月正要喊,卻發現祈喜有些奇怪,只見她走一段路便回頭瞧一眼,僅僅這一會兒功夫,她已然回頭瞧了兩三次了。

“八妹?”祈巧聽到九月的話,也湊到了九月身邊往外瞧,“她打哪來?”

“我走之前把屋子和菜園子都拜託給了八姐,她興許是去割菜了吧。”九月的目光落在小草屋的方向,通往那邊的路兩邊本有半人高的荒草,如今經了半夜的雪,都被壓趴了下去,看過去倒是挺開闊,只是,到了河那邊有個小小的拐彎,從這個方位看,根本看到了那邊的情形,祈喜雖然頻頻回首,但九月卻並沒有看到後面有什麼異樣,心裡的好奇便淡了下來,簡單的給祈巧解釋了一下。

“這大冷的天還去割菜,她也不怕着涼受寒。”祈巧不滿的嘀咕了一句,語氣里流露出滿滿的關切。

九月笑笑,倒也同意祈巧的話。

很快,車子在坡下停了下來,楊進寶先跳了下去,站在車子邊伸手來接楊妮兒。

九月把楊妮兒遞了出去,自己跟着跳下了車,這時,楊進寶也安置好了楊妮兒轉身來扶祈巧了。

九月欣然的看了看他們,笑着沖楊妮兒伸出了手:“妮兒,到九姨這邊來。”

“嗯。”楊妮兒高興的撲了過來,被九月抱起之後伸了雙手摟住了九月的脖子,一轉頭,便糯糯的指着祈喜來的方向說道,“九姨,你看,還有一個姨姨。”

“四姐,九妹。”祈喜已然發現了這邊的車,加快了腳步往這邊跑了過來。

“你當心些,這路滑着呢。”祈巧往前迎了幾步,嗔怪的說道,“大冷的天,你割的什麼菜啊?”

“四姐,四姐夫,九妹。”祈喜沒在意祈巧的責怪,衝著幾人曲了曲膝,笑道,“爺爺一早就念叨了,五姐早上也來家一趟問起了你們呢。”

九月抱着楊妮兒站在一邊,微笑着打量着祈喜,今兒的祈喜似乎與她走之前有些不同,眉間沒有了淡淡的憂鬱,反倒讓她覺得有些神采飛揚的感覺,面如芙蓉,菱形的紅唇嬌艷欲滴,這改變,不可謂不小啊。

九月驚訝的打量着祈喜,目光再次轉向了自己的小草屋方向,那邊,一片銀白,什麼也沒有。

“外頭冷,快進屋去吧。”祈喜和祈巧和楊進寶寒喧了兩句,便拉着祈巧往坡上走,一邊招呼九月,“九妹,待着幹什麼?都到家了。”

看到九月回來,祈喜比誰都高興,她今天可是擔了好半天的心,就怕九月心裡有疙瘩不願回來守歲呢。

“這不是等你們嘮完嘛。”九月嘴角上揚,又細細看了看祈喜,抱着楊妮兒往坡上走,楊進寶則留下和車夫一起搬運車上的東西。

祈喜搶在前面推開了院門,招呼着眾人進了院,便像個小蝴蝶似的飛進了正屋:“爺爺,爹,四姐和四姐夫還有九妹都回來了。”

“啊~四囡九囡回來了?”祈老頭雖然老邁,耳朵卻不背,聽到祈喜的聲音便拄着拐杖從屋子走了出來,邊走邊驚喜的問,“四姑爺也來了,快,快坐。”

“外祖爺爺。”楊妮兒小小年紀,記性卻是極好,上次來時被祈巧哄着喊過祈老頭,這會兒一見到祈老頭,張口便來。

“乖,真乖,一會兒外祖爺爺給妮兒放壓歲錢。”祈老頭咧着沒剩幾顆牙的嘴,一張老臉猶如盛開的菊花般。

“爺爺。”九月和祈巧一左一右扶了祈老頭在堂屋上首坐下。

“九囡啊,聽你五姐說,你那鋪子開了,怎麼樣?買賣可好?”祈老頭接着便問起了九月鋪子里的事,他倒不是個老頑固,知道九月開鋪子,並沒有責罵她拋頭露面,反倒日日在擔心九月能不能應付得來,會不會遇到什麼難處。

“爺爺,鋪子好着呢,您老只管放心吧。”九月笑着應道。

“那就好,那就好。”祈老頭點了點頭,頓了一頓又補了一句,“四姑爺是個有本事的,你平日里有什麼不懂的可得多向你四姐夫請教請教,知道啵?”

“噯。”九月聞言轉頭瞧了瞧祈巧和楊進寶,笑着點頭,“四姐和四姐夫一直在幫我呢。”

“兄弟姐妹之間,就得互相幫忙。”祈老頭順着話說教道,“可別像有的人一樣,弄得只親銀子了。”語氣中還帶着淡淡的遺憾。

“爺爺,您放心,我們不會的。”九月不由啞然,她猜測,老人定是想起了自家的事情,那時祈老太剛剛咽氣,餘四娘等人可不就鬧得不可開交了?想到那時,九月心裡暗暗一嘆,每一位老人都一樣,最想看到的無非就是家中和睦兒女孝順,遇到餘四娘這樣有私心的兒媳婦,家裡還能和睦得起來嗎?

“爺爺,銀子再親,哪有親人親?”祈巧顯然也猜到了一些,她在楊家那樣的大家庭能混到老太太身邊的大丫環,除了一顆玲瓏心,這眼力自然也是非同一般,當下和九月對視一眼,兩人便很有默契的轉移了話題,問起了老人的身體狀況,又引着楊妮兒和老人說話,便是很快便轉移了老人的注意力。

“怎不見岳父?”楊進寶一時也插不上話,便一直笑呵呵的陪坐一旁,隔了這麼久還不見祈豐年出來,便轉頭沖祈喜問道。

祈喜聞言,臉上的笑卻是黯了下來,紅唇往右邊方向的屋子呶了呶,低低的說道:“爹這幾日心情不好,這會兒又在屋裡喝上了。”

“哦?”楊進寶驚訝的看了看她,站了起來,“一個人喝悶酒容易傷身,我去陪岳父喝幾杯。”

“多勸着點兒,最好別喝了。”祈巧聞言,淡淡的說了一句,她雖然心裡對那個人不忿,但,怎麼說那個人也是親生的爹。

“知道嘞。”楊進寶點了點頭,向祈喜問清了祈豐年的屋子,便走了進去。

“唉,勸也勸了,罵也罵了,有啥用啊……”祈老頭正和楊妮兒說話,竟也關注到了他們的對話,等楊進寶進去之後,他長長的嘆了口氣,“四囡,九囡,你們離家這麼久才回來,不知道你們爹這心裡苦哇,爺爺也知道,你們心裡多少對他都有怨氣,二囡也一樣,上次她來的時候,雖然沒有表露什麼,可爺爺都清楚,你們心裡不舒坦。”

“爺爺,我們沒有,再怎麼樣,這兒都是我們的家。”祈巧又看了九月一眼,微笑着安撫道。

“你們都是好閨女,爺爺知道。”祈老頭咧了咧嘴,隨即笑容又黯了下來,“你們的爹啊,心裡藏着好多事呢,可他偏就生了那悶葫蘆的性子,什麼都不願說出來,當年,我們家窮啊,他是家裡的老大,為了給家裡省錢,他十歲就跟了他的師傅,小小年紀就給人作牛作馬,才得了他師傅的歡心,傳給了他一手刀法,可那刀法再好,又有什麼用,不能吃不能穿的……直到後來,他師傅病重,才花了些銀子給你們爹疏通了一番,讓你們爹抵了他的營生,我們家才算一點一點的好起來,可那錢……不說也罷。”

祈老頭長吁短嘆的,說到這兒瞧見面前楊妮兒亮晶晶的眼神,才覺得除夕說這些不妥,及時打住了話題。

聽到祈老頭提起祈豐年的往事,九月忽的想到了游春的事,心裡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便問道:“爺爺,那他又是為何不做那營生的?”

PS:昨天犯混,竟然忘記把章節上傳了,今天中午接到家裡電話,說外公離世了,忙又趕回溫州,這會兒才得以閑暇,今天的更新晚了,親們見諒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