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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幾人生怕那些少年回過神追來尋事,一路上都不敢再有停頓,直到土地廟前,幾人才停了下來,阿茹一直低着頭邁着小腿使勁的跟着他們,直到這會兒,她才呼呼的喘着氣,小手不斷的拍着胸口,額上已然細汗密布。

“怎麼了?”阿定聽到聲音從裡面跑了過來,見幾人這樣子,不由驚訝。

“沒事。”阿安還冷着臉,唇抿得緊緊的,流露着一股子倔勁。

“就是上次打了安哥哥的那個壞人,他們又在路上堵了。”阿茹喘着氣,卻忿忿不平的插嘴說道。

“那混小子又來?!”阿定大驚,挽着破碎的袖子便沖了出來,看着路那邊張望。

“被阿安教訓了,沒跑來。”阿月拉了他一把,把肩上的擔子挑了進去。

“阿……月姐姐?”阿寧在裡面,看到煥然一新的阿月,有些不敢認了。

“是我啦。”阿月把東西放到了乾淨的地方,注意到阿寧的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髮,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臉微紅,“是……她要求的。”說罷,悄悄指了指九月。

“真好看。”阿寧眼睛發亮,由衷的贊道。

“還有我還有我。”阿茹聽到阿寧的話,不甘落後的跑了進去,她的衣服是祈巧為女兒做的,無論是布料還是手工自然都精於澡堂里備的,進去後,她衝到了老人面前,轉了個圈對老人說道,“爺爺,您看,好看嗎?”

“這……哪來的?”老人有些驚愕。

“是九月姐姐認識的人送的。”阿茹撲到老人身邊,嘰嘰喳喳的說起了鎮上的事。

外面,阿定阿季兩人也在打量阿安和阿月,只是阿安與刺鴉打了一架,身上的衣服沾了土,看着沒阿月阿茹那般光鮮,他心裡又裝了心事,才沒有理會這些,他看了看九月,轉向阿定說道:“阿定,這兩天收的蠟在哪?”

“在裡面呢,我們也是剛回來。”阿定也只是看看他們,並沒有流露太多羨慕。

“我帶回去吧。”九月在邊上聽到,看了阿安兩眼說道,“我看,以後去鎮上送簍子的事,還是我去吧,那些人想來是惦記上你了。”

“不行。”阿安想也不想的猶豫,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九月,說道,“他們今天也見着你了,你一個人……太容易吃虧。”

阿月站在廟門口,聽到阿安的話,臉上的笑意微斂,若有所思的看着阿安和九月。

“到時候我找人與我同去就行了。”九月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會有什麼事兒,反正,她身邊還有游春在。

可阿安不知道,他果斷的搖頭:“我會再想辦法。”

九月還要再勸,阿安便微跛着腿進了廟,指揮阿定把收上來的底蠟都搬了出來。

數了數,一個是十二塊,九月身上沒帶這麼多錢,也就不再堅持自己帶回去,由阿安和阿月兩人一起送回了她家。

到了她家門口,九月意外的看到了祈豐年,他正拿着鋤頭在她的菜園子里慢騰騰的收拾着,看到她帶着幾人回來,祈豐年面無表情的打量了阿安和阿月兩人一眼,卻沒說話。

九月也沒有招呼他,徑自帶着阿安阿月到了門前,開了門,把東西搬進了裡屋,又取了錢付清了收蠟的余錢,這次,她沒有扣下之前說好的那點兒報酬。

阿月接了錢,數了數發現比阿定說的要多出二十四文,她不由驚訝的看了看阿安。

“多了。”阿安徑自從她手上拿過來遞到了九月面前。

“還錢的事,不必急在一時。”九月搖頭,“今天遇到楊掌柜善心,也是運氣,可大爺和阿定他們的衣衫還不曾解決呢,這些先拿着,寒冬臘月的,土地廟也擋不了多少寒。”

阿安看了看她,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先回去吧,我這兒還有點兒事。”九月抬眼瞧了瞧那邊的祈豐年。

阿月見狀,暗暗拉了拉阿安,沖九月點了點頭,帶着阿安走了。

“他們是誰?”祈豐年這時才停了手中的鋤頭,淡淡的問。

“送蠟料的。”九月見他方才沒走,隱約猜到他可能有事要說,正好,她也有事要說。

祈豐年又掃了阿安阿月兩人離開的方向,沒說話,低頭把鋤出來的草清了出來,用鋤頭兜着扔到了河邊。

九月以為他要走,猶豫着要不要喊住他把祈巧的事說說,就看到他轉過身來。

“五子的事,我應下了。”祈豐年走了幾步,又停下,雙手拄着鋤頭淡然的說道。

五子的事?九月皺眉,這事兒她不是不同意嗎?她不信八姐會沒有告訴他,可他還是決定應下?

“我沒同意。”九月聽罷,心中不悅,說話語氣也淡了下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同意不同意有什麼打緊?”祈豐年也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女兒相處,事實上,他從來都不知道怎麼和他的女兒們相處,更何況是離家十五年才剛剛回來的九月,所以,他只是用一貫對祈喜的態度和語氣說道,“媒婆昨天已經來換了庚貼,若無意外,年後五月便是好日子。”

“父母之命?”九月見他居然把庚貼都換了,聽那語氣,似乎連日子都訂了下來,心頭一陣着惱,話便脫口而出,“十五年來,你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么?如今卻來與我說什麼父母之命,你有資格么!”

祈豐年臉上一黯,眼中掩飾不住的失落。

九月話出口,也覺得說得有些過,一時也無言以對。

“親已經訂了,嫁不嫁由不了你。”祈豐年沉默了一會兒,頓去了鋤頭上的土扛到了肩頭,扔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九月沒有答話,只是緊緊抿着唇皺着眉盯着祈豐年的背影,心裡一陣陣的失望,她還以為,他是關心她這個災星女兒的,可沒想到,他居然這樣獨斷,根本不在乎她的想法。

遇到祈巧的喜悅,終於被刺鴉的攔路和祈豐年的獨斷給破壞殆盡,九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心裡實在堵得慌,眼見游春也沒回來,便也懶得去做飯,轉身回到了裡屋,點燃了小灶,把剛收回來的蠟都搬到了邊上,坐在那兒埋頭做起了事。

腳邊的蠟一塊一塊的少下去,模中的燭一根一根的被取出來,屋中的光線也漸漸的暗了下去,終於,只剩下灶火的弱光,九月才嘆了口氣停下了手,低頭看了看,腳邊還有四個大塊的蠟。

游春還是沒回來,九月便拿過一邊的小油燈點上,伸了個懶腰繼續制蠟燭,一下午的事情做下來,心頭卻還是沉甸甸的,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外婆,之前和外婆在一起的那十五年,是她兩世中記憶最為深刻的時光,前世的童年已經沒有多少印象,因此,這一段記憶便猶為珍貴。

可,人總是會長大,她本就是個偽小孩,如今偽小孩也長大了,不可避免的煩惱也接踵而來。

九月收拾了一番心情,這才開始鄭重的想解釋這門親事的辦法,之前,她和游春便討論過這件事,如今祈豐年真的如他們所擔心的那樣應下了親事,到了這個地步,無論她怎麼解決,對五子的傷害已經是避不可免的了。

也許,她該找五子談談?九月一時鎖了眉心出神,忽的,蠟模中的蠟滿了出來,滴到了她手上,她才回來神來,忙抹去了手指上沾着的蠟,飛快的蓋上那漏筒的蓋子,把手中的蠟模放在了盆子里。

“九兒。”這時,外面的門悄然開了,游春閃了過來,低低的喊了一聲。

“回來了?”九月回頭看了看,站了起來。

“嗯,路上遇到點兒事耽擱了。”游春手裡還拎了個大袋子,反手關上門,順勢把大袋子放到一邊才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帶着淺淺的笑,看到九月面帶鬱郁,以為她是在擔心他,抬手撫了撫她的臉,柔聲致歉,“讓你擔心了。”

“沒事就好了。”九月淡淡一笑,打量了他一下,見他神情愉悅,想來遇到的並不是什麼壞事,也就放心了些,之前一直堵着的心情也有了些鬆動,“你又買了什麼回來了?”

“都是些吃食。”游春立即過去解開了袋子,從裡面取出一個個小布袋子,一一解開排在牆角,小米、香米、血糯米、薏米、紅棗、蓮子,再解開,卻是冰糖紅糖砂糖三種,而後面拿出來的,便是各種乾果糕點。

九月直接無語了:“你買這麼多做什麼?打算讓我開小鋪子啊?”

“就這麼點兒,哪多了?”游春卻解得高興,“你總是愛吃清淡的,每日清粥白菜的,身體如何受得住,總得多備些食材輪換着吃才好,今日我問過大夫了,他說如你這般癥狀,該多吃些補血補氣的東西,你瞧,這些都是按他的介紹買的,等吃完了,我再去買。”

“你去醫館了?”九月吃了一驚,忙問道。

“是啊。”游春點點頭,轉身看了看屋子裡的柜子,說道,“九兒,你看那個柜子騰出來擺放這些東西可好?”

“你怎麼去醫館啊?你說的遇到的事兒是不是那些人?”九月卻沒理會他,只是緊張的抓住他的手臂細細打量,“你讓我看看傷口,是不是又裂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