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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自打那日起,就再沒往賈府那邊去過,只不過她人雖沒去,賈府那邊的下人們,卻漸漸說起了嘴。內容全是有關金釧的,說那金釧被寶玉污了清白,二太太卻不分青紅皂白將她趕了出去,她自殺未遂了好幾次。二奶奶見她可憐,想要了她去,她死活不肯,之後又企圖自殺了好幾回,要不是家裡人發現的及時,只怕早死了。

最後還是二奶奶派了幾個婆子,去她家裡綁了她去,送到了外頭的莊子上,這才漸漸消停了下來,不過聽說那打以後,這金釧就自梳了,必不肯再跟男子有何接觸,以示自個的清白。

賈府的下人們正拿這事說著嘴,外頭忠親王府那邊,突然得了個消息,說是那逃跑的琪官蔣玉菡,與賈府的銜玉公子哥兒很是親密,不但背着人親嘴摸屁股的,還互換了身上的汗巾子。忠親王聞言大怒,立刻派人上賈府去要人。

於是書中那賈寶玉被賈政叫去詢問的一幕,順理成章的就發生了,只是這回賈政送完了忠親王家的管家,往回走只是,沒撞見被死人嚇得亂跑的賈環,反而是撞見了賈寶玉的書童茗煙。

賈政心中正氣不打一出來,見了茗煙那鬼鬼祟祟的樣子,立刻叫人拿了他來,不由分說先打了一頓,茗煙被打的嚎啕亂叫,口中只求老爺饒命。

還不等賈政開口,那茗煙就把賈寶玉派他所做之事說了出來。原來賈寶玉聽說了金釧之事,這才想起之前自己做了什麼。他這人雖怕死,但憐香惜玉的破毛病總是不合時宜的會冒出來。因而一聽說金釧“為了他”要死要活的,還被送到了莊子上,這賈寶玉心中就頗為留念了。於是賈寶玉派了茗煙去莊子上,給金釧帶了個信,說是願意把金釧接回來,養在外頭當作外室。

誰知金釧聽了此話,呸了茗煙一臉。茗煙不服還要說什麼,就被金釧叫了莊子上的人來,把茗煙打了出去。茗煙回府找不見賈寶玉,聽說是在書房裡頭。就尋了過來,這才被賈政撞見。

賈政聽了這話,差點又被氣昏了過去,他怒從心頭起,大步回到書房,只叫人先關了院門,又趕走所有的嚇人,說是單獨有話要對寶玉說。

大傢伙都不知是什麼情況,又聽說只是有話要說,也沒什麼防備。只照着賈政的話做了。誰知賈政清理完人,就叫了自個的心腹小廝去拿家法來,又讓人把寶玉綁在板凳上頭,掀了褲子。

上回賈寶玉還知道急急忙忙找人去通風報信,這回賈政心裡認定了要好好打死這個孽障。讓賈寶玉毫無防備,於是這頓打,是真真的快把他打死了。

賈政自個親自上陣,拿着藤條痛打了寶玉一頓,直到打得自己手軟無力才停了下來。下頭一小廝見寶玉不動了,慌忙上去一瞧,驚得尖叫了起來:“寶二爺死了!”

賈政一驚。丟了藤條上前去摸,繼而鬆了口氣,罵了那小廝一頓。寶玉仍有脈搏,只不過昏了過去而已。他又叫人拿了一盆冷水過來,照頭一潑,那寶玉就漸漸緩醒了過來。

“你這孽畜。別以為這樣就放過你了。打今日起,你每日晨時就到我書房裡來讀書,酉時八刻才許回房。若有一日沒來,你就記住今天的教訓!”

賈政說完這句,一揮袖子出府去了。不出去不行。留在府里會被他老娘罵死,被他媳婦念死。他氣出也出了,出完了氣才想起來,打了寶玉會有那麼多的麻煩。

賈政一走,立刻就有人開了院門去報信,賈母和王夫人立刻趕了過來,哭的那叫一個肝腸寸斷,恨不得把眼珠子都哭出來了。賈母錘着心口只說要回金齡老家去,王夫人抱着寶玉幾次哭昏過去,心中將那金釧又記恨了幾分。

可王夫人此時哪有這閑工夫去管金釧如何,她想着金釧在莊子上也跑不掉,便一心撲在寶玉的傷勢上,日日不離守在怡紅院里,寶釵也日日過來探病,守在寶玉身邊哭泣。

等賈寶玉稍好些,王夫人得了閑準備收拾金釧來,再問鳳姐要人時,鳳姐卻說已將金釧送給了雪雁。王夫人咬牙厚着臉皮派人向雪雁要人,誰知雪雁詫異的說道,她不知此事,要了金釧也是為了有人伺候哥哥,所以把金釧送到廣州去了,如今早出發許久,就算要追,也追不回來了。

王夫人只能懷恨遠程詛咒金釧,盼望金釧落船掉水裡淹死,或是路遇土匪被砍死了。

王夫人詛咒金釧時,金釧已經在前往蘇州的路上了。雪雁並沒有把金釧送到廣州去,反而是送到了蘇州,吳均瑜的蘇綉鋪子那兒。到時送的人回來,只說路上跟金釧走失了就是。到了蘇州自有人接應金釧,替她改了身契上的名字。

再說那日自打天香樓回來,雪雁就每天都會收到家裡送來的一束花。進寶說是家裡園子里長的,老管家怕敗了可惜,便每日剪了一束下來,送到林家來。

雪雁頭疼的看着花瓶里的玫瑰花默默不語,吳均瑜那發財兩個字確實是用玫瑰花種出來的,但是雪雁敢肯定老管家是不會去剪那發財兩個字的。因為吳均瑜再三對老管家強調過,園子里任何樹木都能修剪或是移植,唯有那玫瑰花是只能打理,不許糟蹋的。

雪雁明白這一定是祝淵之前跟她提過的,會給她“送信”,只是這個“信”也太顯眼了些。好在這個時代的人不知道送花是追求女孩子的意思,不然她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那些丫鬟們也俱不知道這送花是什麼意思,只當雪雁家裡的園子花開的又好又多,真的太多了,才每日這麼送來。小紅雖見過雪雁家的園子,也只當後頭補種了很多花,沒當回事。

只有雪雁心裡很是覺得麻煩,她現在跟吳均瑜已是互訴衷腸兩心相吸了,對這種多出來的多餘的追求者,雪雁一點也不覺得很榮幸,反而很怕他真的喜歡上自己了。

再加上這祝淵給雪雁的感覺不是很好,也不知他到底報着什麼目的,所以雪雁連話都不敢跟他說的。對他也頗為警惕,吳均瑜不在,他才冒出來,誰知道祝淵心裡是想的什麼。

說不定祝淵是以為她真是個外表那樣的柔弱善良的女子,所以才對她動了心?雪雁想了想,又覺得不大可能,要是柔弱善良就能吸引到祝淵,那這古代絕對不缺這種女人,祝淵大可以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犯不着這麼費勁心思來追她。

雪雁想不通祝淵的心思,也懶得再去想,乾脆丟開手去不再理會,不管祝淵每天送不送花來,她也完全不管了。反正就算送來,也是燕兒拿去裝瓶打理了,根本就用不着她來動手。

雪雁這段時間很忙,忙着給黛玉調理身子,常年一到夏天,雪雁就逼着黛玉在三伏天里喝熱水,驅寒氣。眼看着黛玉明年就要及笄了,雪雁怕日後沒了機會,於是這個夏天便加大了力度,不但逼着黛玉喝熱水,還每日都逼着黛玉晚上睡覺前一定要泡一次腳。

黛玉雖覺得受苦,每日因這些事情沒少流汗,可她一覺醒來就覺得神清氣爽,從沒覺得這麼全身通暢過,便對雪雁的法子心服口服,也不必雪雁再逼她,自個就會主動要求泡腳。

而黛玉的嫁妝也逐漸備的差不多了,除了黛玉自個繡的東西,孟茶芳那邊每日開庫搜東西,準備另備一份假裝給黛玉。而賈敏的假裝自然都是留給黛玉的,這樣一來,黛玉的嫁妝就要比賈敏的還豐厚許多了。

雪雁這頭有心也替黛玉備一些個,可她又怕自個身份不夠,備了嫁妝會壞了規矩,沒得讓人嘲笑。她想了許久,親自去了吳均瑜的鋪子,叫裡頭的人替她打幾件特殊的頭面。

到了秋天,那頭面也打好了,送到林家來,雪雁檢查了一番,滿意的拿着頭面去了黛玉的房裡。

黛玉此時嫁妝已經備齊了,再不用那麼勞累,倒是有時間看看書寫寫字了,今兒正在屋裡練字,就見雪雁抱着一個大盒子進到屋來,又扭頭去讓人關門。

黛玉放下筆來,親自去幫雪雁接那盒子,笑着問她:“你又弄了什麼東西,這裡頭是什麼,竟這麼輕。”

雪雁笑着打開盒子,黛玉往裡一瞧,笑了起來:“罷了罷了,是哪家鋪子給你打的頭面,你快回去找他們算賬去,這一箱子的頭面竟一絲重量都沒有,裡頭多是偷工減料的。”

雪雁得意的笑道:“你且看了就知,這是我特意叫人打成這樣的。”說著她帶着黛玉來到裡屋,把裡頭的首飾一件一件拿了出來,擺在桌上。

這是一整套的頭面,一套總共十二件,比別的頭面都多了幾樣,黛玉盯着首飾瞧了半天,見雪雁終於擺完了,這才伸手拿了一根釵子起來,掂了掂重量,又拿高了對着陽光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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