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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也笑了好一會,這才安撫自己的女兒道:“傻丫頭,急什麼,母親早打聽好了。日後必會給你個好姐姐!”

黛玉聞言,這才知道雪雁之前說的她會安排是什麼意思,原來是存了給她認個乾娘的心思。只是這雪雁是怎麼勸動尚書夫人的,倒是令她很是好奇。她不由的又在心裡佩服起雪雁來,她這個姐姐,看似沒什麼性子,可人卻是最清醒不過的。

想到這裡,黛玉看了雪雁一眼,心中暗自決心,日後自己也要果斷一點,不能讓姐姐小瞧了去,也要少些讓姐姐擔心。

那日送走了黛玉,姜夫人馬上就派人送信去了揚州,只是這一來一回的,只怕要兩個月才能認乾親了。

而黛玉那日回了賈府,便封院了,每日連晨昏定省都不去了,只說身子不適要多休息。賈母因探春的事臉上無光,本想讓黛玉去和尚書府說道說道,可誰知黛玉竟告病封院。賈母若讓人強接了黛玉來自己這兒,又怕被人說她不慈,只得按捺下來給林如海去了封信。

林如海收到信是什麼反應,雪雁想都不用想了,因為她早已比賈母快了一步,再一回府就找人送了信回揚州。親女兒和岳母,林如海會偏向誰,用腳趾頭都能想的出來。若不是賈母仗着孝道逼着林如海把唯一的女兒送來京城,只怕現在待遇還在林如海膝下承歡呢。

封了院的日子過的很是舒坦,黛玉不用去晨昏定省樂得輕鬆,但雪雁怕外頭說黛玉沒了規矩,還是讓黛玉跟着學了幾個簡單的小菜,每日讓黛玉做了,然後派丫鬟送到各長輩的院里去,當是全了孝道。

邢夫人收了吃食倒沒什麼,只不過覺得這個外甥女還挺懂事的,相比之下,她家的女兒迎春反倒還不如黛玉了。

王夫人收了吃食,心裡又忍不住打起黛玉的主意來。她原本是想讓寶釵嫁給寶玉的,可誰知府里有了那薛家落魄的傳聞,她雖然明裡暗裡試探了幾次,可仍問不出什麼來,她這心裡就忍不住存下了疑惑。

而黛玉自打八歲來了府里,就是每日規規矩矩的,又是晨昏定省,又是送禮。而且黛玉打賞下人可比薛家大方多了,再一個黛玉並不是那狐媚的性子,從來不勾搭着寶玉玩耍。這樣一來,王夫人又忍不住覺得賈母的主意是極好的,恨不得黛玉立刻死了親爹,把黛玉騙進門來。

賈母那,自然也收到了黛玉派人送來的小吃,她接了東西只嘆氣不已。其實一開頭,她還真是一片好心。因為她是最疼她小女兒的,所以這個外孫女一沒了母親,就巴巴的接到身邊來了。她是想着讓外孫女嫁了回來,好方便自己照顧。可誰知道事情竟沒按她的計劃來走,黛玉不但不喜歡寶玉,還連帶着對自己也越來越疏遠了。

鳳姐和李紈那兒也收了黛玉的吃食,鳳姐只笑呵呵的接了,道了謝,又同樣派人送了幾樣京城的名小吃過去。那李紈本不肯收,卻聽那送東西的丫鬟說是給賈蘭吃的,這才收了下來。

黛玉的日子過的很平淡很悠閑,可雪雁卻不能閑着。現在她有了大把時間,除了每日跟吳均瑜互通書信換換消息,就是往鳳姐那兒跑。

鳳姐這胎如果沒意外,就一定是個男胎。雪雁心裡擔憂着,怕鳳姐太過勞累導致滑胎,因為沒少過去勸她。

起先鳳姐還不以為意,可到了四月初的時候,突然有一天下身流血了,這才把她嚇得不行。忙急巴巴的叫人去喊大夫,又讓平兒去把雪雁叫了來。

雪雁氣喘吁吁的跟着平兒進了屋,見着鳳姐臉色蒼白的躺在那兒,忍不住嘆了口氣,又兇巴巴的說道:“二奶奶可算是消停了?我早說什麼來着?非得叫全家人都跟着擔心不成?好好的身子自個不愛惜,還能指着誰來愛惜你?”

鳳姐居然難得露出了一付委屈的表情,可憐巴巴的看着雪雁道:“好妹妹,我如今怕的很,你快來給我看看。”

雪雁一氣兒坐下立馬伸手出來把脈,把了半天,臉色沉了下來:“奶奶若在這麼下去,還不如一碗墜胎葯喝了算了!這算個什麼事兒啊?早跟奶奶說了辭了管家的差事才是養胎之道,奶奶若是不聽我的勸,還叫我來做什麼,沒得讓人煩心。”

鳳姐知道雪雁這是真心心疼她,也不惱雪雁,反倒覺得心裡暖暖的,跟着眼眶就紅了:“我早就跟姑媽說我不管家了,可她諸多推辭,弄得老太太都以為我是在躲懶。如今我下了血,她們竟沒一個來看我的。”

雪雁一扭頭對站在底下快急死了的平兒道:“去叫你家二爺回來,說是要緊的事兒,就說你家奶奶滑了胎,如今掉下來一個男胎來。”

鳳姐忙拉着雪雁道:“可不能這麼鬧他,他若當真了豈不是嚇死過去了。”

雪雁見平兒走了,一臉嚴肅的看着鳳姐,看的鳳姐頭皮發麻,鳳姐剛想解釋幾句,就聽得外頭丫鬟道大夫來了。

雪雁忙扶了鳳姐起來,去床上躺着,又拉了帘子下來遮了人,這才讓大夫進了屋來。那人一進來,雪雁就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只見那人獐頭鼠目的樣子,鼻下還有一顆碩大的很痣,痣上還長了一根毛,見了雪雁也不知低頭躲避,竟不懷好意的打量了下雪雁。

雖然他口中稱道姑娘,又老老實實的行禮,可雪雁就是覺得這人其心不正。

鳳姐從帳子里伸了手出來,雪雁忙拿了帕子蓋了,才讓這人上來搭脈。就見他像模像樣的搭了半天的脈,突然張口說道:“這是淤血凝結,如今以下淤通經為緊。”

雪雁一把把鳳姐的手給抽了回來,立馬塞進帳子里,跟着狠狠的呸了一聲吐在那人臉上,破口大罵:“哪來的殺豬的屠夫,竟也敢裝起大夫來了。我淤你祖宗的血,通你祖宗的經。我們奶奶這是喜脈,你這存了心要讓大房斷子絕孫的玩意!來人,還不給我把他打了出去!”

房裡立刻進來了幾個粗壯的婆子,拖着那人就往外走。那人一見情形不好,立馬分辨道:“我原說我是個跌打的大夫,並不懂婦科,非要求了我來。如今來了又要打了我出去,你們好歹把症費給結了。”

雪雁跟着出去一路罵,罵到院里,並不讓丫鬟們去給他結銀子,只讓婆子抓了他不放,說是要去告官。又問下頭:“方才是誰去請的大夫,人呢?”

一個小丫鬟立刻被押了上來,旁邊有人回道:“是椿妮兒去的,出去不過一刻時辰就回來了。”

因鳳姐還在床上,那平兒又去衙門通知賈璉去了,雪雁就在廊上大聲說道:“你們奶奶躺着,平兒姑娘又出門去了,我少不得充個大頭審一審了。”

說著她轉頭看向椿妮兒:“你幾時去找的大夫,幾時回的院子,可是親自請來的,不是的話又是叫誰去的。”

椿妮兒被嚇的不行,馬上在底下磕頭說道:“我才出了甬道就見到太太房裡的金釧姐姐,金釧姐姐聽說我要請大夫,就說她正好要家去,她去幫我請了來。我巳時五刻出去的,也是巳時五刻回來的。姐姐饒命,真不是我請來的這個庸醫,我再肥的膽子也不敢給奶奶請這樣的大夫來。”

雪雁聽完並不理會,她只需要在第一時間把事情理順給王熙鳳聽就行了,其餘的東西王熙鳳自會處置。於是她又問那大夫道:“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是誰去請你了來,又是怎麼請的?”

那人這才知道大事不好了,忙哭嚎着道:“我本就不治女子,是你們府里的丫鬟非要讓我來的,我本姓胡,住在城東,那兒的人都知道我擅長外科,但凡有那傷了皮肉的才來找我。如今巴巴的請了我來,我不精通此項又要拉我見官。你若不信,我那行醫執照上還寫着擅長外科呢。”

雪雁不理他的喊冤,只叫他把請他來的丫鬟形容了一番,可怎麼聽都不像是金釧,倒是這府里沒一個丫鬟長的和他形容的一樣。

“且押着他,等二爺回來自會處理。”雪雁丟下一句,又打了帘子進屋,才走進內間就聽見床幃里傳來一陣細細的抽泣聲。

雪雁忙掀了帘子一看,鳳姐哭的兩眼通紅,只流淚卻不大出聲。雪雁心裡一酸,在床邊坐下,握了她的手,見鳳姐哭的那個委屈樣,自己也忍不住想哭。

要說這鳳姐,雖表面是個精明的,卻只在那管理方面,至於私下的陰暗面,她真的不如王夫人。

還記得看書時,見鳳姐把尤二姐招進府里,跟着尤二姐也是被這個胡太醫給一通亂治流產了個嬰兒。當時雪雁還覺得鳳姐很是狠毒,可現在回想起來,書中雖然尤二姐死的時候,鳳姐是假哭。可那男胎被打了下來時,鳳姐可是比賈璉還急了十倍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