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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事暫且不提,只說那書澈接了腰牌之後,果然從外頭找了幾本“*”回來。雪雁竟大膽將那幾本書俱藏在賈敏賞的箱籠里,只找了幾張紙,單封了書面而已。

書澈不知這書有什麼用,但她心思聰敏自不提這事,交了書後便老老實實的當差做事,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雪雁這邊得了書,又挑燈將幾本書都看了幾回,終挑出兩本用來做反面教材的,其一是黛玉在書中曾說出的“良辰美景奈何天”這句的《牡丹亭》,再一便是那《鶯鶯傳》。

這《鶯鶯傳》是又稱《西廂記》,西廂記共有兩個作者,結局是不同的,好在鶯鶯傳這本,是悲劇結尾。而雪雁,要的便是這悲劇結尾的。

雪雁耐着性子等了幾日,過了足足有半月之久,這才有一日拿了《鶯鶯傳》去了上房。書的外頭,是她自己做的封皮,以前小學時都用掛曆包過封面,自然是熟能成巧包的又快又好。

黛玉這頭才上完規矩的課,王嬤嬤回房休息去了。她正拿出書來準備看,就見雪雁手裡頭拿本白花花的書進來,往邊上的花凳一坐,便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黛玉只當是又從哪淘來的遊記,剛想要來看看,轉念一想,只怕雪雁才弄來這書,自個都還沒看完。君子不奪人所愛,自己想看還是等她看完再說吧。

想到這兒,黛玉便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李白的詩集來看。這一看,竟是看到天昏地暗兩人都忘了時辰。直到杜鵑打外屋進來,一看兩人都埋着頭只顧着看書,忍不住打趣道:“真真是有樣學樣。小姐看忘了時辰,你竟也能忘了?”

這話說完,黛玉先抬了頭,她詫異的看了看左右,見天雖沒黑,但已是黃昏了。再一看雪雁,竟是連頭都不抬。彷彿未曾聽見似的。

“雪雁……雪雁……”黛玉坐在那兒連喚了兩聲,雪雁仍未聽見。黛玉方丟下書,走至跟前,推了她一把:“雪雁,怎的不理人?”

雪雁要是這會還裝聽不見,可就太假了,忙跳了起來,將書合攏,告罪道:“該死該死。竟忘了時辰。小姐方才叫我?”

黛玉掩嘴一笑,指着她道:“好好的人,竟成了獃子,看書也能看成這樣?”

雪雁忙再次道歉,又看向杜鵑道:“可是放飯了?”

杜鵑笑着搖頭出去擺飯去了,雪雁將那書小心翼翼放進拔步床的三進書架子上。這才出來扶了黛玉去外頭用飯。

用罷了飯,黛玉這會子正準備歇歇眼睛,同雪雁說會話。卻又見雪雁鑽進拔步床里去,把書拿了出來繼續讀。

黛玉不禁好奇心起了,躡手躡腳走到雪雁身後,站在那偷偷的看雪雁手裡的書。站了一會,黛玉竟看的入神了,站不多時便累了,乾脆將胳膊撐在雪雁的背上,俯在她身上看了起來。

雪雁感覺背上一重,忙回頭一看,見黛玉目不轉睛看着自個的書。忙合上書站了起來:“好小姐,萬萬不可說出去,奴婢以後再不看了。”

黛玉還不曾知這是*。聽了雪雁這樣一講來,臉上一怔,柔柔的問道:“這……?”

雪雁忙掩了她的嘴,沖她點點頭:“小姐饒了我這回吧,奴婢不過叫人幫我帶點戲本子進來,誰知送進來的竟是這個。奴婢只看了兩回,一會子回去了,我就一把火全燒了。”

黛玉笑着搖頭,拿着喬道:“不可不可,你若是燒了,我必去告訴母親。但若是……”

雪雁忙急着問:“若是什麼?”

黛玉捂着嘴笑了半天,這才又道:“若是你把書留在我這保管,我才信你不會再看。”

雪雁心中都快樂翻了,這個傻丫頭,還真是萌到家了,什麼把書放在她那保管,明明就是她想看。

雪雁這才裝着不情願的樣子,將那書遞給了黛玉:“那小姐便收起來吧,但萬萬不可被人看見,否則奴婢死一萬次都不夠了。”

黛玉得了書,自是歡喜的,拿着就往五進里走,邊走邊道:“你去與她們說了,日後只你守夜,其他人皆不用來。”

雪雁心知黛玉這是想晚上看書,不想被人看見,忙出了內間去外頭找了幾個大丫鬟說了。

三個剩下的大丫鬟里,本來杜鵑和彩鸛就是不守夜的,百靈聽說不用自己守夜,也樂得輕鬆。

於是當晚,才到戌時,上房便關門落鎖了,雪雁又拿了本《牡丹亭》,夾在自己的被褥里進了上房,這才開始伺候黛玉寬衣上床。

黛玉的床上是有架子的,雪雁正拿着油燈進去,就被黛玉給罵了:“真真是個木頭,若是這油燈掉了下來,豈不是要走水?去將我那琉璃燈籠拿來。”

雪雁恍然大悟,忙去外頭找了琉璃燈籠來,點了截蠟燭,封好了蓋子,拿了進去。這燈籠便是書中有一回下雨,賈寶玉要回怡紅院時,黛玉見外頭雨大,拿給他打的。誰知道,這時這燈籠就派上大用場了,想必林黛玉之後也未必肯給賈寶玉這個燈籠了。

燈籠被高掛在床架子上,黛玉靠在床邊拿着書就看了起來,看到一半時還不住淺笑輕頜。

雪雁在外間看了一會子書,覺得那油燈實在太昏黃了,要這麼看下去,眼睛非得壞了不可。她起身拿了書進去,喚了幾聲小姐,問是否可以進來借個光。

黛玉笑着挪了位置,叫雪雁同她一起睡便好。雪雁這才出去吹了燈,拿了被褥進房。

兩人窩在床上看了近半宿,直到子時三刻,黛玉先撐不住了,連着打了三個哈欠,惹的雪雁也困了起來。因着明日晨時要去桐苑,至少卯時四刻便得起身。雪雁這才收了書,又哄着黛玉也收了書,兩人一起睡了。

幾日下來,兩人把兩本書都換着看完了,黛玉還想要,雪雁卻說再沒有了。黛玉一時失望,又天天與雪雁討論起書里的內容來。

這正中雪雁的下懷,不討論,又怎麼教黛玉呢?只要房中沒人,兩人便小聲說起書來。

這日,黛玉說道那鶯鶯姑娘與張生明明情投意合,卻又各自嫁娶毫無相干,真真是命運弄人。

沒錯,雪雁找來的這個版本是元稹的鶯鶯傳,結局便是張生赴京趕考之後,與鶯鶯互通書信,最後卻說鶯鶯乃天下之“尤物”,認為自己“德不足以勝妖孽”,只好忍痛割愛,最後各自嫁娶。

黛玉說起結局來,唏噓不已,只道那二人為何沒在一起,着實是可惜。雪雁卻在一旁冷笑了聲道:“小姐只怕還沒看出來吧?那張生明擺着是在戲耍鶯鶯,想來他也是讀書人,自小便四書五經念過的,又如何不知這男女大防的規矩?

“他只救了他遠方姨母一家,在答謝宴上見了鶯鶯一眼,便打上人家的主意。若他真心與鶯鶯相好,又怎不向姨母鄭氏提親,只與人家私通?張生若是真心待鶯鶯,便應尊重鶯鶯,又怎忍鶯鶯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日後不但毀了人家的名聲,還始亂終棄,實則是該死。”

黛玉聞言,只辯解道:“許是他太過鐘意,難免失了分寸。”

雪雁嘆了口氣,無奈的看着黛玉說道:“小姐,若是真心相待,又怎會這樣?他只是一時貪圖鶯鶯的美貌才華,過後去了京城,想必也是見了更好的女子,才會說出德不足以勝妖孽的話來。”

黛玉聽罷若有所思,過了片刻才道:“你說的不無道理,想來這等閑書也是寫來打發時間的,故事也是編的,信不得。”

雪雁大喜,忙道:“自是信不得的,若是真的千金小姐,又豈會與母親常年住在廟裡頭,想來就算是真事兒,也只怕是哪戶落魄人家罷了。

“再者說,這鶯鶯只得紅娘一個丫鬟,那紅娘又處處與張生牽線搭橋,這豈不是個背主的奴才?這樣的奴才,定不是個規矩好的人家教養出來的,這豈不是害了自個主子的名聲么?”

黛玉聽到這裡,恍悟過來:“這樣一說,倒比方才的有道理,想來,咱們這樣的府里,就連丫鬟們也都是各個頂守規矩的,若是真的幫着外人,倒真的是不忠之人了。”

“可不是么?”雪雁忙接了句,“不止自個不忠,還害的主子壞了名聲,這樣的丫鬟,打死都是便宜她了。”

黛玉到了這兒,一時間對《鶯鶯傳》起了厭惡之心,連帶着對那《牡丹亭》也不甚歡喜,直接叫雪雁拿了書去燒了,省得污了眼睛。

雪雁不禁鬆了口氣,忙將兩本書拿回了房去,繼續藏好,又回了上房。

她應該慶幸,這段時間黛玉已經學了男女大防之事,又跟着王嬤嬤學了一段時間的規矩,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就進了賈府,然後硬被塞在碧紗櫥里,與賈寶玉同睡一間屋的天真少女了。

若是那時的林黛玉,雪雁只怕想破了腦袋也沒法輕易將她轉變過來。但如今,有種種先決條件讓雪雁佔了上風,這下,就算日後去了賈府,想必林黛玉也不會再對賈寶玉那麼上心了。

ps:推薦幾本好友的書:《清穿升級路》——藍蓮君子,《代玉》——輕語霓裳,《馥春》——大愛非攻,《星際炮灰聯盟》——啃罐頭的貓,《末世腹黑模式》——木木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