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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忙寬慰了她幾句,又說如今她哥哥已經找到了家人,想必是會考慮到雪雁這邊的心情,不會輕易出海的。

雪雁只得笑笑,把這件事給跳了過去。

打這日起,雪雁竟很少回家了。以前吳均瑜不在,她還會時不時回家一趟,去看看家裡的情況。如今她不怎麼回去了,倒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到了九月,書澈就忍不住問她:“這都三個月了,也不曾見你回家。你是跟你哥哥鬧彆扭了?”

雪雁怔了下,淺笑道:“哪有天天家去的?我哥哥讓我織的毛衣都沒織好,我哪敢回去見他,只怕要被他嘲笑死了。再說我哥哥也忙,成日里都是應酬,回去也難得見他一面。”

書澈將這話傳到了黛玉耳朵里,黛玉一尋思,自己曾答應過雪雁去那女子會所,想必雪雁想去又不好跟自己開口。於是黛玉第二天就往劉府遞了信,沒過幾天,姜夫人就來接她的乾女兒了。

黛玉這回又要過去短住幾天,雪雁本不想去,卻被黛玉強制帶了去。到了劉府,東西才放下,還沒喝口茶,那姜夫人就帶着黛玉出門了。

她們的車是輛很大的馬車,姜夫人叫了雪雁一起進來坐,路上問她毛衣打的怎麼樣。雪雁一愣,忙回答說是還沒打好。

姜夫人掩嘴笑了:“玉兒最是擔憂你的,見你這幾日愁的魂不守色,便來求我帶你去女子會所里見識見識。”

雪雁忙看向黛玉,見她看着自己微笑,心中一暖:“多謝小姐。”

姜夫人又說道:“那人面桃花的東家是你表哥?”

雪雁一怔,根本不知道人面桃花就是吳均瑜的鋪子,不過她一想就明白了,於是馬上答道:“我從不知表哥有什麼鋪子買賣,不過我表哥叫吳均瑜,夫人想是認得的?”

姜夫人笑了:“認得認得,你當初教雲步用的那套粉妝便是從你表哥那裡拿的。”接着姜夫人又好奇道,“聽你表哥說,你會說番語,這是真的?”

雪雁心中咯噔一下,把吳均瑜暗自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什麼不好,說自己會番語。她打小就進了林府,林黛玉可是天天都能看着她的,她到哪去學番語?但是等會進了女子會所,請教的那人真的是講英語的,她為了交流還是得說英語,到時還是得露餡。

不過她腦子一轉,很快說道:“本來也是不會的,後來跟表哥相認之後,由表哥教了一些。勉強也能說上幾句,倒也不是太會。”

姜夫人聞言笑道:“這可好了,我那日見有一婦人戴的扣環極為好看,我想問她是哪家鋪子買的,卻不會她的語言。不過白看了幾眼,卻惦記到現在。你若見了那人,可要幫我好好問問。”

雪雁一路忐忑去到了會所,車是在門內停的,這大門倒和別的大門不同,是沒有門檻的,車子能直接進來。一出來就是一個很大的花園,倒是有點歐洲的建築風格,一個金髮藍眼的外國婦人朝她們走來,嘴裡是一溜麻利的漢語:“姜夫人,好久不見,喲,林小姐也來了,真真是稀客。”

接着那婦人一轉頭,看到雪雁,笑着問道:“這位小姐不曾見過,是誰家的千金?”

姜夫人忙笑道:“這是玉兒的姐姐,認做她母親為乾娘,今日同我們一道來的。”

接着姜夫人又轉頭對雪雁道:“這位是史密斯夫人,她的丈夫是為商人,她跟着丈夫一起到了京城,便再不想走了,如今她的官話可說的比有些地方人還好些。”

雪雁忙笑着朝史密斯夫人行禮,幾人攜手進了會所內部,雪雁這才打量了一番。

這是個很有歐洲特殊的大宅子,第一層進門就是門廳,門廳正對着一扇雙開的大門,兩邊是走廊,走廊的邊上還有幾扇小門。

那史密斯夫人過來對雪雁說道:“林大小姐,這邊是宴客廳,左右兩邊的都是各式的遊戲室,你若有興趣大可去看看,還是要先將你介紹給各位才好。”

雪雁忙笑道:“那就勞煩史密斯夫人了,不過不用叫我林大小姐,還請叫我雪雁就行。”

史密斯夫人第一次聽到有人讓直呼名字的,倒笑了起來:“這樣也好,不叫名字,其實很難分辨。我們都是直呼名字,倒是對貴國的客人才會這麼叫的,你可以叫我安娜。”

接着安娜便帶着雪雁到處轉悠,把她介紹給裡頭的洋人,這裡真的只有女人,一個男人都看不見。雪雁一下子認識了好多人,腦子都有點不夠記了。

好不容易回到姜夫人和黛玉身邊,見人走了,雪雁忙問姜夫人:“夫人怎麼這樣介紹雪雁,雪雁很是惶恐。”

黛玉笑道:“這樣的地方,丫鬟們可進不來,你想讓我們壞了規矩,被趕出去嗎?”

雪雁這才明白,只得閉了嘴,暫時享受一下自由身的樂趣。

姜夫人在這裡有熟人,自然是先拉着黛玉找熟人聊天去了。雪雁剩了下來,便滿屋子找黛玉說的那個會織毛衣的女人去了。

找了半天,終於在左邊走廊那兒的一個橋牌室找到一個正在織毛衣的婦人,她一頭紅色的頭髮,鼻子有點鷹鉤鼻,不過三十多歲的樣子,正坐在單人沙發上織着毛衣,她的身邊是一桌正在進行的牌局,人已經有四個了,她不過是在一旁看兩眼罷了。

雪雁想過去,又不太好意思,糾結了半天自個笑了起來。她真是奴婢做久了,差點都沒了自由的意識了。這骨子裡都多少帶了點奴性,少了以前的果斷和勇氣。

想到這兒,雪雁挺直了腰桿,走過去微笑着沖那個紅髮的女人點了點頭,用英語問道:“日安夫人,我可以坐你旁邊的沙發嗎?”

那婦人抬頭見是雪雁,先是一愣,接着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日安小美人,你居然會說英語,這實在太讓人驚喜了。快請坐吧,不用介意。”

雪雁在她身邊坐下,那婦人便主動跟她說起話來:“哦,剛才安娜向我介紹你,但你們的名字太難發音了,我沒有記住,請原諒,我能再問問你叫什麼嗎?”

雪雁笑着答道:“肯特夫人,我叫雪雁,如果你不會發音,可以叫我安吉,這是我表哥為我取的英文名字。”

那婦人大為驚奇:“你表哥真厲害,安吉這個名字可是法語。你也不用叫我肯特夫人,叫我薇薇安就好了。”

雪雁從善如流叫了她薇薇安,又好奇的看着她織毛衣,然後隨口提了幾個問題,接着就和薇薇安就怎麼織毛衣聊了起來。

薇薇安的丈夫也是番商,是做香料買賣的,因為最近海上的風浪太大,她又正好懷了孕,她丈夫就先將她留在了這裡,自己回國去了。

薇薇安是英國人,居然是生長的印度的,而她丈夫也是在印度進口香料來中國賣,這可是很稀罕的一件事。

因為雪雁的英語說的還不錯,兩人交流沒什麼大問題,而薇薇安又向來對本地非常感興趣,倆人聊得都差點忘了時間。等黛玉和姜夫人找來時,都已經要吃午飯的時間了。

午餐是自助餐形式的,提供給會所里所有的夫人,內容十分豐富,有各種西式的食物,也有中式的。雪雁幫黛玉和姜夫人拿好了她們的中式菜肴,便自己去挑了一塊牛排,又選了蘑菇沙司,這才在黛玉身邊坐下。

黛玉詫異的看着雪雁盤裡的食物,一臉嫌棄的說道:“這樣大一塊肉,只不過煎了兩面便拿來,算不得食物吧。”

雪雁因很久沒吃西餐,一時興奮想開開葷,聽黛玉這麼一說也才想起自己應該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丫鬟,怎麼能拿牛排來呢。

倒是姜夫人在一旁腦補道:“她哥哥便是京城裡最大的西洋貨商人,想來她家裡也少不得吃這些。我是嘗過的,裡頭竟是生的,我可吃不下去。”

雪雁忙順水推舟道:“家去的時候,哥哥親自下廚做了兩次給我吃,我倒覺着吃得慣。如今見了洋人做的,就想試試跟哥哥做的有什麼不同。”

姜夫人哈哈笑道:“一會子吃到生肉可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去換了還來得及。”

雪雁只笑着說不打緊,便低頭拿刀叉去吃牛排了。她以前最愛的就是三分熟的牛排,不帶血她還不吃呢。更何況現在的牛排是絕對沒有瘋牛病的,可以放放心心大口的吃。

這一頓飯果然把雪雁給吃盡興了,倒是讓黛玉和姜夫人對雪雁刮目相看,只說她是個有能耐的,竟能把那血糊拉渣的東西給一口不剩全吃下去了。

雪雁靦腆的笑了笑,心中狂呼過癮,嘴裡卻說道:“食物都來之不易,這牛肉本就是禁物,如今有機會吃,便要惜福,若是浪費了豈不可惜。”

姜夫人點頭笑着看着她,心中對雪雁倒另有了一番看法。轉念一想,這雪雁雖然是個丫鬟,但舉止言行都頗有一番大家氣勢,有時一對比竟連黛玉都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