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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鵑聽了書澈的話,反倒微微一笑:“妹妹怎的憑白污人清白?我怎麼就拿了小姐的荷包了?我拿那東西又有什麼用?”

接着她看向黛玉,信誓旦旦的說道:“姑娘,我平日伺候姑娘雖少,可我也是正經人家的閨女,並不曾做過對不起姑娘的事,若姑娘不信,大可叫人去我房裡搜。”

她這話才說完,燕兒翻了白眼,摔了帘子就出去了。雪雁和書澈青鸞都詫異了,這小妮子平時不吭聲,誰知對紫鵑積怨竟然這麼大,看來是忍了很久了。想來也是,燕兒就住紫鵑外間,那紫鵑沒事就拉着燕兒洗腦,燕兒能不煩她么?

紫鵑也來火了,燕兒年紀小,她平時沒少照顧她,誰知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她索性追到門口掀了帘子叫道:“你且搜仔細了,若搜不出什麼來,仔細你的皮。”

雪雁冷笑一聲,開口道:“這是擺譜給誰看呢?幾個一等丫鬟全在這兒,你當我是死的不成?她搜不出來也不打緊,我自有辦法找出來。別以為是你老太太的人我就治不了你,若真是你拿的,趁早交代了,日後被我查了出來,倒是仔細你的皮。”

紫鵑凄慘的笑了一聲,傷心的說道:“姐姐,我也跟了小姐這麼久了,你還不信我嗎?”

雪雁撇了撇嘴沒說話,書澈在一旁笑道:“要信你,也得看看你是什麼人了。仗着是老太太的給的,成日里沒得威風八面的。不過才伺候了小姐幾日,就想翻了天了?”

不大會燕兒臉色沉重回來了,手裡攥着一個荷包,遞到雪雁跟前,雪雁拿了荷包看也不看,攥在手心裡朝紫鵑揚了揚:“你可瞧見了?你再嘴硬看看?”

紫鵑大驚失色,忙沖了進來要搶那荷包,口中叫道:“這不可能!”

書澈和青鸞一人一邊拉了住,就是不讓她靠近。雪雁繼續抓着荷包笑道:“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你說你好歹也是老太太身邊伺候過的,怎麼眼皮子就那麼淺。這荷包雖然是用好料子做的,但也值不了什麼錢,裡頭連銀錁子都沒裝,你怎麼就巴巴的偷去了。”

黛玉不知什麼時候早已止了哭,這次突然下了炕,挪步過來看了一眼雪雁手裡的荷包,點頭道:“這就是我那個。”

紫鵑急忙大叫:“姑娘可看清楚了?這不可能是姑娘的那個,姑娘的那個我早就讓人給寶玉送去了!”

話音剛落,紫鵑就知道自己着了道了,那雪雁冷笑着摔到自己面前的,不過是個平日打賞下人的荷包而已。哪裡是黛玉繡的那個?

紫鵑滑落到地上跪坐着,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荷包,嘴裡喃喃道:“你們唬我,你們給我下套。姑娘,姑娘你為何要幫她們?”

雪雁看也不看她,只對書澈道:“去叫小紅來。”

書澈忙掀了帘子隔院喊小紅,小紅馬上跑到廊上,就見雪雁打帘子出去在她耳邊耳語了一番,小紅跟着就跑了。

雪雁再進屋時,書澈已扶着黛玉坐在炕上了,青鸞在一邊沏了茶拿了過來,擺在小几上,黛玉拿了起來,颳了兩下,冷冷的說了句:“跪下。”

紫鵑忙噗通一聲跪在黛玉跟前,哭着道:“姑娘饒了我吧,我也是為了姑娘好。寶玉成天念叨着姑娘,茶不思飯不想的,老太太看不過去了,讓我拿個信物給寶玉,好免了他相思之苦。我這也是為了姑娘的前程着想,姑娘看在老太太的面上,就放過我吧。”

黛玉皺了皺眉頭,輕呷了一口茶,細聲細氣的說道:“掌嘴。”

婆子們俱不在,雪雁正準備出去叫,就見書澈挽了袖子上前,左右開弓啪啪啪幾個耳光打了上去。

雪雁無語,公報私仇也不是挑這個時候啊,掌嘴可是功夫活,打的不好自己手痛,別人還沒事人似的。

果然書澈才沒打幾下,手就腫了起來,疼的自己直吹手心。青鸞白了她一眼,打帘子出去叫道:“有活的沒有,來兩個人進來。李明泉家的,周常順家的!”

一聽這兩個婆子的名字,紫鵑就嚇的直抖,這可是黛玉從林府帶來的管事婆子,一個管着院子,一個管着廚房。梨香院里的小丫鬟和婆子們都由這兩個婆子管,自己沒少跟她們套近乎,可都被她們擋了回來,自己要是落到她們手裡,只怕是好不了了。

紫鵑嚇得急忙爬了過去,抱着黛玉的腳哭道:“姑娘看在我伺候一場的份上,就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不敢撒謊了,再不敢拿姑娘的東西了。”

青鸞和書澈想上去幫忙拉開,卻被雪雁攔了住,雪雁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示意她倆別動。

雪雁今晚是大為驚訝了,萬沒想到出了事後,黛玉是這般表現。只怕黛玉今天找借口去鳳姐那,也是故意的吧?她心中有點慚愧,原來黛玉已經成長了,只是自己並沒有看見,想來黛玉此次也是想立威做給雪雁看看,告訴雪雁,她能行,她不是嬌小姐了。

黛玉由着紫鵑哭鬧,也不勸她,只慢慢的等管事的婆子進來,拖了紫鵑起來,這才說道:“死性不改,這屋裡的人,給了你幾次機會?你細數過沒有?你不但沒個記性,連點長性都沒有。我今日為何罰你,你想清楚了再來求情。”

接着黛玉放下茶杯,對李明泉家的和周常順家的道:“拖去外院,掌嘴二十,讓她跪在院中反省,你們派人輪流看着,她什麼時候知道錯在哪兒了,什麼時候來通報。若是明日我起來她還不知錯在哪兒,就打發人去老太太那,叫人來接她回去。”

紫鵑哭着被拖了出去,哭聲一直消失在穿堂附近,雪雁這才回頭來看着黛玉只笑不語。

黛玉喝着茶,臉上紅紅的,最後終於惱了:“姐姐做什麼一直看着我?”

書澈哈哈大笑起來:“小姐可真是的,倒把我們幾個唬了一跳。”

黛玉淺笑了一下,低頭喝茶又不說話,只拿眼睛瞟雪雁。

雪雁笑道:“好小姐,你若想找個由頭打發了她,何苦拿自個的荷包出來,你這幾個月的功夫豈不是白費了?再說那是你第一個作品,又是送給那位恩公的,現在被那臟男人拿去了,你就算要回來也是鉸了乾淨。”

黛玉偷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若真是我的荷包被送去了,那我可真要鉸了才行。不過,我的在這兒呢。”

說著黛玉從懷裡摸出一個淺綠色的荷包來,上頭繡的纏枝並蒂蓮的花樣,不就是黛玉的那個?

雪雁和書澈都愣了,忙上前圍了看,果然是黛玉之前繡的那個,可紫鵑偷去的那個,又怎麼算?兩人霎時都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說不出話來了。

青鸞在一旁哈哈大笑起來,指着兩人道:“小姐,這兩人平日最聰明不過的,也上當了。”

黛玉捂嘴咯咯的笑了起來,歪在炕上扶着青鸞笑成一團,斷斷續續的說道:“那是……我讓青鸞……做的。”

雪雁和書澈也噗呲樂了,雪雁笑着搖了搖頭,但還是不解的問道:“小姐怎麼突然要發作起她來了?我見她平日不是裝的挺像嗎?”

黛玉聞言坐直了身子啐了一口:“她?呵……平日屋裡有人,她便是小心翼翼的伺候,溫柔體貼又善解人衣,等屋裡沒了旁人,就不停的說寶玉的事兒,不是說他的好話,就是說這府里多麼位高權重,嫁進來是件多好的事。我恨不得拿針縫了她的嘴才是,可又不能只因她多了幾句嘴就發作她。”

書澈一聽也惱了,白了一眼雪雁道:“都怪你,讓她粘了上來,沒少讓小姐聽那污言穢語。”

雪雁笑道:“總不能一輩子都不聽這些,小姐雖然還小,總要讓她知道世事的黑暗面才行。她看見了,她才懂怎麼防備。若是一直不聞不問不理不睬,日後出了事又怎麼應對?”

接着雪雁笑着打趣道:“你瞧,這不就有成效了?方才小姐發作人的架勢,可真真是嚇着我了。好讓我驚奇了一次,原以為小姐會跺腳耍小性子,發脾氣罵人,誰知竟有模有樣的,倒有點誥命夫人的架勢了。”

黛玉聞言臉紅,道:“在姜夫人那兒,見過她打罰下人的樣子,便學來了。今日學着做了,我才知道,若是不惱不怒,只淡淡的說話,反而更讓人害怕。若是我惱了,反而沒了威嚴。”

雪雁欣慰的笑了,她這應該算是大功告成了吧?正想着,小紅打了帘子回來道:“東西拿回來了。”

小紅遞上來的,是一個跟黛玉那個荷包很相似的荷包,若不是兩個荷包放在一起對比,只怕還分不出哪個是黛玉做的。

青鸞接過荷包來,塞了小紅一吊錢笑道:“好妹妹,你去歇息吧。”

小紅古靈精怪做了個鬼臉道:“方才路過外院,那紫鵑一嗓子差點沒把我嚎出病來,正好用這賞錢買兩壺酒壓壓驚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