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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紈鬆了口氣,便把過繼蘭兒給二房一事說了,鳳姐一聽自然是先拒絕:“這可不行,這過繼沒個由頭,老太太哪能答應?二房就蘭兒一個嫡孫,大房也有藝哥兒這個長孫。這要是過繼過來,不說亂了藝哥兒的長孫之名,珠大爺也要斷了香火。就是老太太答應了,我們太太也不一定答應呢。”

李紈一聽便急了,抬起一條腿來跪在炕上,抓着鳳姐的手苦苦哀求道:“弟妹念在我們妯娌一場,就幫我這一次吧。不為別的,看在你珠大哥哥的面上,留住他唯一的香火吧。若是不過繼給大房,只怕再不久有點什麼風吹草動的,蘭哥兒就得跟着二房一道遭殃了。求求弟妹,看在你死去的珠大哥哥面上,救救你侄兒這一回吧。我敢立字據,蘭哥兒過繼之後不佔長孫之位,一切大房家業全不沾邊,也不分你們任何產業,只求一個虛名,能跟着你們出去就好。”

平兒見李紈聲音越來越大,人越說越激動,忙拉了李紈的胳膊道:“大奶奶慢慢說別急,這會子來回事兒的人多,都等在屋外頭呢。大奶奶當心隔牆有耳,被人聽了去。”

李紈聞言忙平復了下心情,接着又小聲緩緩道:“我這嫁過來沒遇着個好婆婆,是我自個的命。珠大爺是個好的,待我極好,只可憐我蘭兒打生下來就沒見過父親一面。如今為著珠大爺,我怎麼也得讓蘭兒考上功名才行,也不枉了他父親的名聲。可弟妹也知道,我婆婆收着誰家的東西,紙包不住火,這事兒只怕沒多久就要傳到別人耳朵里去。若是此時出不去,以後就都出不去了。弟妹若是真心憐惜我,憐惜我們孤兒寡母,就幫嫂子這一回吧!”

鳳姐極其為難的猶豫了半晌,最後嘆了口氣:“也罷,我這兒倒是可以。只是這過繼非同小可,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我還得同璉二爺和老爺太太商量一番,我盡量替你說服他們,但若是說服不了,嫂子也別怪我。”

李紈終於再次破涕而笑,拉着鳳姐的手一時感慨說不出話來。待李紈一走,鳳姐便帶着平兒去了舊院找賈赦和邢也夫人,而與此同時,也派人送了封信給雪雁那兒。

雪雁拿到信看了之後終於鬆了口氣,其實她打那日去過賈府之後回來就仔細回憶了下,發現甄家抄家的時間被提前了。以前抄家時賈政早回來了,可現在賈政才去了一年多,甄家就沒了。

也是因為賈寶玉不在大觀園,裡頭發生的事兒被抹去了很多,導致雪雁無法正確的判斷時間。後來以賈政的時間軸為線索,才發現事情的發展有些不對。

雪雁回來以後也去找林如海談過,林如海雖不贊成女子參與政事,但與女兒這樣討論一下時事還是可以的。雪雁從林如海口中,委婉的聽出,甄家好像參與了什麼計劃,提前暴露了,所以這才被抄了家。

雪雁心中若有所思回了落梅苑,便坐在窗前默默不語。甄家提前了,賈家會不會提前?要知道蝴蝶效應可是不容小覷的,因為自己的出現,現在很多東西沒有她出手也變得跟以前不同了。

廊上書澈正喂着鳥,就見小紅大老遠的從院門一路跑了過來,跑至廊上船氣喘吁吁的,正要打帘子進去,書澈怕她失禮忙叫住了她:“你這是打哪來?喘成這樣還怎麼回話?”

小紅抿嘴一笑:“天大的好消息,你且在這兒守着,莫叫人聽了去。”

書澈還在納悶,小紅就打帘子進了屋去,過了會兒書澈就聽屋裡小紅說道:“小姐,芸二爺回來了,說是帶了信給小姐,請小姐去鋪子一趟。”

接着雪雁的聲音傳了出來:“什麼信?誰的信?你既帶了口信怎麼不拿回來,反要我去一趟?”

小紅又道:“不知什麼信,但是小姐想要的信,小姐只管去,我保證小姐是笑着回來的。”

書澈在外頭聽了很是好奇,果然沒一會兒雪雁就跟着小紅出來,雪雁見着書澈便對她道:“你去叫人備車,咱們出去一趟,另外通知一下五哥,讓他隨車。”

書澈忙下去辦事兒,沒一會兒幾人坐上馬車就往人面桃花去了。雪雁的車外有江五跟着,小紅和書澈坐在後頭那輛車裡,書澈坐在一旁猶豫了半天,捅了捅小紅輕聲問道:“你這神神叨叨的,是做什麼?難不成是表少爺回來了?”

小紅搖了搖頭笑道:“真是這樣,只怕我早叫着嚷着跑回去了,哪裡還用費這麼大的勁兒?芸二爺也不曾多說,但我琢磨着只怕是廣州那邊有消息了。”

書澈聞言嗤笑了一聲,對着外頭以不大不小的聲音道:“有人還說自個的兄弟在廣州呢,結果還是不濟事。”

江五聽見這話,知道是書澈說他的,也不氣不惱,這丫頭就是尋着機會就要找他的茬,他早就習慣了。

本來打探消息這事兒,就是件極困難的事兒,更何況廣州還不是他們的地頭,若是人家有心要隱瞞,真的很難發現。如果真的是吳家少爺回來了,倒也是件好事兒。他才不會因為沒打探到消息而覺得自個沒用,說實話他本職就是貼身保護,又不是打探消息。若是他本職就是做那打探消息的差事,那才叫丟臉呢。

書澈偷偷掀起車簾,見前頭江五坐在馬背上穩穩噹噹的,一點都沒有慌張的樣子,不由有些小失望,輕啐了一口,摔了帘子下來。

小紅見狀笑了起來,拿手在臉上颳了刮,悄悄道:“沒羞沒臊,你總捉弄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芳心暗許呢。”

書澈一聽急了,忙回手去掐她的臉:“小蹄子滿口嚼蛆,這也是能渾說的話?今兒若是不教訓你,你只當我是個軟柿子了。”可這話說完,她自個臉也紅了。

小紅一點不怵,把臉一伸對着她道:“你來,你只管教訓我試試。你若心裡沒鬼,怎麼這般羞臊?”

書澈見她不怕,自己也沒了轍。不過哼了一聲,就再沒計較了。雪雁坐在前頭並不知道後頭車裡發生的事兒,只不過聽到車外頭江五突然“呵呵”的笑了起來,把雪雁笑的莫名其妙。她還只當是街上有什麼可樂的玩意,心中還想這江五平日從不見笑臉,今兒居然會笑出聲來,看來是見着什麼極好玩的事兒了。

主僕幾人很快就到了人面桃花,此刻正式營業時間,一行人便由後門下了車,直接從後門的樓梯那兒上了三樓。

後門的樓梯能直接通往員工的休息室,平時沒人來時,那些侍女們都在休息室裡頭待命。雪雁這一路上去,順便巡視了一下。只有一兩個侍女是閑着的,說明生意還是不錯的,這會兒是月底,又沒新貨進來,還能這麼忙,說是鋪子的生意極好。

雪雁放心走到三樓,賈芸早早的就在站樓梯口候着,見雪雁上來趕緊上來攙扶:“勞累姑媽走這一趟,實在是情非得已,不然芸兒也不敢這般造次。”

雪雁笑着對他道:“你辛苦了,這段日子沒少往外頭跑,還耽誤了你的婚期,倒叫我心裡頭難受。”

賈芸看了雪雁身後的小紅一眼,默默的笑了沒有回話,小紅也紅了臉,悄悄躲在書澈身後抹了抹眼睛。

接着幾人就去了東家專用的小房間,雪雁只讓小紅跟着進去伺候,留了書澈和江五在外頭守着。

待進了屋後,賈芸這才從懷裡摸出一個不大的布包,鄭重的放在桌上,推了過去:“姑媽仔細瞧瞧,這是我在淮南珍珠場那兒,遇到的一個行商孝敬給姑娘的。”

雪雁納悶,怎麼會有行商送東西來給自個?她到底在外頭是什麼名聲,居然會有旁人來孝敬?但她見賈芸眼神堅定,不像打趣,只得把布包拖了過來,慢慢打開布包。

裡頭是一個小盒子,盒蓋的正中間刻着一個圈,圈中間還有個花紋。雪雁一瞧這個忍不住驚呼起來,這圈裡的花紋不是別的,正是雙子座的標記。而這個時候就是在西方那十二星座的說法都還沒流傳起來,所以這個標記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

賈芸見雪雁的表情如此,還失控出了聲,就知道這一定是他心中所想,於是連忙站了起來道:“姑媽先自個看着,我這兒有事同小紅說,容芸兒先告退了。”

雪雁低頭看着盒子,心中五味雜陳悲喜交加,立刻點頭允了。待賈芸和小紅出去了,她才伸手出去顫抖的打開了裡頭的盒子。

盒子裡頭是一套指甲剪,大大小小共有五件,其餘便再沒有什麼了。雪雁心中默默念着“拜託”,手在盒子內側摸個不停。

這一定是吳均瑜派人送來的,一定是!除了他,沒人會這麼有心思,給她做出這麼多現在這時沒有的東西,別說這個盒子,就是連指甲剪都是這時還沒有的東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