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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周浩軒說出來的口供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瞠目結舌。

陸城更是一邊聽他向沈然供述,一邊根據他提供的線索,一邊立馬安排胖子和其他手下開展調查和搜尋。

“我就坐在衣櫃的門口,等她出來。”他的嘴角一側微微上揚,有些不屑又有些得意,彷彿在回憶一件令他滿意而享受的作品。

當他說到這裡,所有人都再次感覺脊背發涼。

就是這種感覺,他能帶給人非常不安而危險的氛圍。

果然,他是會做出這種極端行為的人,而且在那些做出極端行為的人里,他也一定是黑暗最極致的那一個。

這不僅是他與生俱來的氣質,更是他的一種追求。

似乎只有他的大腦會產生這樣極致的,變態的欲求。

他沒有在肉體上直接地凌虐那個受害的女孩,而是選擇另一個更令人費解,同時又不寒而慄的方式。

那就是在精神上的折磨。

所有在場聽他訴說自己這一舉動的人,全都為此一驚,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先是震怒,隨之而來是揮之不去的想象和恐怖。

任何一個具有同理心,能夠換位思考的人,只要想像一下若是自己處於那個女孩的處境,都會產生一種蔓延的黑暗與恐懼感。

當她終於意識到這個即將殺害她的人正抱着怎樣的耐心,等待她自己選擇死亡,她要如何面對和度過生命里剩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呢?

她在想什麼,她是否會顫抖。

如果她足夠的冷靜,沉着,也許她可以待在柜子里盡量地拖延時間,找機會觀察衣櫃以外的環境,以求伺機尋求求生的機會。

可是,眼前的周浩軒卻供述說:“她小心地往外看着,突然,她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着我,獃獃地看了我許久。我感覺她的瞳孔都放大了,我還以為她當時就嚇死了呢。呵。後來,她就僵得像塊木頭,呆坐在那裡,沒有什麼意思了。

但是我還要等,我就是要看看她的極限是什麼。

可惜我沒有等多久,她就倒下去了,門自然就打開了。

你們說,她是不是認出我來了,可是,她不是很喜歡我這張臉嗎?”

胖子在監控室里聽見這句問話,忍不住抬起手猛錘向面前的透視玻璃。好在玻璃裡面的幾人並沒有聽到動靜。

陸城放在桌面下的一雙手也不知不覺地攥緊了拳頭。

他是非人的,他的行為,思想,都不是一個正常人會有的表現和思維。

那個女孩很可能恰恰是發現當時準備要迫害她的人,正是她一直以來心儀的對象,才會更加地恐懼和震驚。

她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更後悔於自己對他的信任。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誰能想到呢?

按照他的供述和女孩的反應來看,他承認了他就是周浩軒,作案的人也是周浩軒,同時,女孩看到並且認出的那個人,也正是周浩軒。

事情理順了,作案者就是周浩軒無疑了。

他承認了自己的罪行。案件似乎到此就已經破解了?

不對。

怎麼聽,都覺得他的供述存在許多邏輯不通,前言不搭後語的地方。

從最開始到現在,周浩軒說的每一句話都像過電影一般在陸城的腦子裡浮現和回放。

……

“我勸你們不要再問他了,不是他。”

“這個蠢貨,被你們抓住了……”

“我是周浩軒,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尤其是這幾句,以及最後的那一句“她不是很喜歡我這張臉嗎?”

剎那間,陸城感覺自己思路里解開了最關鍵的一個死結打開了,猶如一團絲線纏繞的思緒終於有了一個開口。

“你的意思是,整個作案過程,都是你完成的,但是李鈺雯被你殺害的時候看到的是他的臉。因為李鈺雯一直是和他,也就是和你不同的那個周浩軒一起約會的,而李鈺雯在死前認出的人,應該就是他,所以她會震驚懊悔以至於失去理智,無法動彈。

她看着你的臉,卻認成了他。正好印證了你說的那句話,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所以他的臉也是你的臉。

你們不是兩個人,是一個人。”

理清了最重要,也是最顯見的這一點,陸城的心緒平穩了許多,剛才攥緊的拳頭也漸漸放鬆,他將雙手交叉放在了桌面,身體微向前傾,直視周浩軒的眼睛。

他有點明白面前這個怪人是怎麼回事了。

說白了,他就是個瘋子,他要不是喜歡胡言亂語,戲弄別人,要麼,就是有病,就是那種精神上的問題,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誰了,異想天開地認為自己身體里住着兩個人。關於這方面,沈然應該是專業的,難怪沈然和他對話暢通無阻。雖然沈然已經在陸城面前展示過很多異乎常人的能力,但是只要在待在沈然的身邊,陸城就總是忍不住在心裡佩服沈然。

不過,他們口中說的那個衣櫃里的人又是怎麼回事?汪滔,在這中間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還有,剛才周浩軒的確突然變化,幾乎讓人要讓人分辨不出這是同一個人。

仍然一些謎團和細節沒有解開。陸城並不心急。

“換句話說,也可以說是他殺了人,都是一樣的。總之你們就是同一人。”看到周浩軒並未否定自己的說法,陸城進一步道。之前一直都表現閑適得意的周浩軒,在聽到最後這一句後,漸漸垂下了眼角,嘴角的笑意也驟然退去。

他聽着陸城對他的判斷和定義,眼裡出現了一些不服和慍色。

沈然此時卻不經意地微揚起嘴角。

很明顯,陸城的話冒犯到了他,但這冒犯在沈然看來恰到好處。

周浩然此時沉浸在自己的得意和傑作當中,他需要有人打開一個口子,讓他看清自己的處境才有可能讓他從病態的狂歡中清醒過來。

這有助於接下來他們的訊問工作,他還沒有交代出最重要的信息,也就是李鈺雯的下落。

“我已經說了,是我,不是他。”他轉移視線,不再面對陸城,他眼眶裡的紅血絲更加鮮紅了,根根血管分明,好像下一秒就要爆裂,陸城依舊驚詫於他越發可怖的樣貌。

他轉而面向沈然,對他說:“你應該聽得懂,你可以看到。”他的氣息低沉無力,但說完這句話,他沖沈然狡黠地笑笑,彷彿找到了一個有力的,無可抹滅的證人。

無論這位證人是否願意,他的說法都得到了印證,他再次感到了勝利。

沈然是懂他的,無論沈然自己是否這樣認為,他都篤定這一點。他感覺到一種被理解的默契,他相信沈然和他是同類人,否則不可能看到那些事情,沒有人可以看到那些東西,那些他的隱秘。

除了沈然。

然而,沈然接下來要說的話,恐怕會讓他感到失意和落空。

沈然雙臂交叉置於身前,沉默地看着周浩軒投擲向他的那雙病態而熱切的目光,思考着應該如何對他回答。

“我沒有真的看到。”他乾脆地說。

周浩軒依然亢奮盯着沈然,嘴角微微揚着,聽了這話,他歪了歪頭,似乎沒有聽懂,對此不以為意。

“我……”沈然重新組織語言,“我是知道你看到了什麼,但是我同樣知道,那裡並沒有一個人,只是你能看到而已。衣櫃里沒有人,那裡不可能住着一個人,也沒有人可以縮小自己,一直躲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