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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火車站方向,無數的傘花在低空中飄蕩着,很快這些傘花就會組成一支強大的武裝力量。何秀龍打完最後一梭子彈朝其他幾個人揮揮手:“撤退吧。”

屍群已經近在咫尺了,六個人向行屍的方向敬了個禮,不是為死去的行屍,而是為那個掩護他們撤退的戰友。機槍聲又響起,屍群就像沒人住的老房子里的內牆,輕輕一碰就一層層的剝落。

大概只過了幾分鐘就聽不到槍聲了,但是這幾分鐘足夠他們一行六人跑出好幾百米了。

何秀龍只希望十五軍的兄弟們能迅速集結,不然的話,面對如此眾多的行屍,恐怕不是散兵線可以抵擋的,必須要組成重火力集團,殺光這些怪物。

真想親眼看看這些空中雄鷹地上猛虎們的表演,美國電影里的美軍大戰喪屍的鏡頭太假了,充其量只能相當於武警部隊。

這可是一支能快速機動千里的輕機械化集團軍。

想到這裡,何秀龍放慢了腳步,後邊的五個人慢慢的就跟上來了。

“你們八十八師是好樣的!”何秀龍扭頭對一個滿頭大汗的戰士說:“兄弟,你是哪裡人?”

對方並沒有很想說話的慾望,用着不算太標準的普通話說:“四川。”

何秀龍又問另一個:“你呢?”

“我是廣西人,廣西桂林。”

“真希望十五軍的弟兄們能把這些玩意都清理乾淨。”何秀龍抬頭望着天空,此時的天空已經再無傘花。

“這些膽小鬼!”另一個戰士有點咬牙切齒的說。

“兄弟,為什麼這樣說啊?”何秀龍有點莫名其妙的問。

“我們替他們擋了一刀,本來是他們來執行任務的,飛機都已經到了,他媽的又掉頭回去了。叫我們火速趕往這裡。哼哼......”這個戰士抹了抹眼睛:“師長都犧牲了,我們88師會被永遠的取消建制了。”

大家都不再說話,這個話題似乎過於沉重。

眼前就是火車站,聚集在四周的百姓已經被全部集中進了室內。巨大的廣場上停滿了各種各樣的裝甲車輛,密密麻麻的站滿了身穿和88師官兵軍服截然不同的士兵。

“你們打算去找上級還是回家?”在離廣場只有幾百米的一條小街,何秀龍突然停下來問他們。

“建制都沒了,我們還回去幹嘛?”剛才那個抱怨十五軍是膽小鬼的戰士冷冷的說。

“我要去找部隊,沒準能重建88師!”又一個士兵說。

“我也是。”

“我回老家去,我要去找我娘。”一個戰士蹲在地上,掏出一盒皺巴巴的煙,挑出幾支每人發了一根。

何秀龍抽了一口,感覺這煙太淡了,抽起來沒勁,吧啦吧啦兩口就抽完了,丟下煙頭望着他們說:“你們誰願意跟我一起干?”

幾人紛紛看着他:“幹嘛?”

是啊,幹嘛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幹嘛,還想帶別人一起去幹嘛嗎?突然何秀龍笑了,邊笑邊說,不幹嘛。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之間會有這樣的念頭,難道是對十五軍的悲觀?還是覺得......什麼都不需要多想了,身後已經可以看見屍群洶湧而來了,還有時間思考嗎?還是回家去吧,回咸城找家人。

十五軍已經開始出動了,轟隆隆的鋼甲洪流分成好幾個方向滾滾而去。

一支部隊從他們六人身邊經過的時候並沒有阻止他們去火車站,其中還有一個站在裝甲車上的軍官對他們大喊一聲:“88師幹得好!”然後,敬了個軍禮。

六人齊刷刷的回敬。

是的,軍人與軍人之間就算有千言萬語想說,一個軍禮就可以代表一切了。

五人熱淚盈眶,久久不願放下右手!

其實六人心中都有一個相同的想法,就是加入十五軍的隊伍里去,可是他們五個人始終還是有一點點自卑感,人家可是快反部隊,會要我們加入進去嗎?萬一要是拖了他們後退可就不好了。而何秀龍想加入卻又為什麼站着不動呢?那是因為他想呆在一邊靜靜的觀看他們的戰鬥,看看是不是如同傳說中的那麼牛逼!

身後又響起了槍炮聲,何秀龍與五人分開之後就來到了廣場的一個水池邊上,四周看了看卻並無朱美身影。我叫你在這裡等我的,死哪去了?哦,候車室里。

可是找了一圈,候車室里也沒有朱美的影子,難道她和黃立一起走了?

該死的傢伙。

何秀龍又回到廣場上,此刻的廣場只有為數不多的士兵在巡邏。無意的一抬頭,看見幾個巨大的紅色字體:火車站。

是啊,自己怎麼還能怪朱美呢?當時早就說的好好的了,只希望她能把自己送到火車站就可以了。現在自己不是已經在火車站了嗎?還想怎樣?她的車子也已經開走了,沒準她現在已經去了機場,飛回日本了呢。

想到這裡他又邁開步子走向候車大廳,他只希望火車站裡的火車現在可以開了。

“何秀龍——”

他回頭一看,朱美開車車子疾馳而至。

黃立還是坐在副駕駛席上,一副小孩子偷了家長抽屜里的錢被發現後的模樣,戰戰兢兢的不敢看何秀龍。朱美心情很好,下車揉了揉後腦勺說:“謝謝你救了我。”

“哼哼,我還怕你會怪罪下手太重呢。”何秀龍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

“你出來——”轉頭望着黃立吼道,“你個小王八蛋,你再說一遍我是怎麼殺人放火的!”

“大大大哥啊,”黃立哭喪着臉推開車門,“是我錯了,我是小人!我對不住您!可是,你不也打過我了嗎?咱們扯平了,好不好啊?”

何秀龍想說什麼,卻還是被黃立搶先了:“在我家的時候,把我當成小偷了。大哥啊,就算我是小偷,你也不能往死里打啊。”

“你,”何秀龍本來是憋了一肚子火的,但按現在的心情來看,又不怎麼想動手了,於是改成了警告:“你再要是胡編亂造,小心我的拳頭。”

“得嘞。”黃立立馬像活過來一樣。

可是,何秀龍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知道朱美也只能把自己送到這裡。可她又突然出現,到底是為什麼呢?難道就是專程來道別的?應該是的,那麼就算是道別,那也不妨再多聊聊。

“你們剛才上哪去了?”何秀龍不知道說什麼,於是隨便說了句。

“我們一直在這裡等你,後來天上落下一群群的士兵把我們都趕走了。再後來,我看廣場上沒什麼人了,就在四周轉轉,希望能看見你,這不,沒轉幾個圈就看見你了。”

“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

“你說唄。”朱美的普通話已經有點出神入化了,竟然還帶着一些地方口音了。

“我想去看看那邊。”何秀龍指着大橋的方向說。

黃立又搶着說:“那算是什麼要求啊?大哥,走。”

朱美沒說話,把鑰匙丟給了何秀龍,然後坐進了副駕駛席。

十五軍與屍群重重的迎頭相撞,高低立見。甚至說用這樣的精銳部隊來對付這些行屍有點大材小用。一路過去,只見遍地屍體,卻沒有看見一個是穿軍裝的。屍體已經堆的很高了,車子再也不能往前走了。剛才在橋上的那個大屍群現在已經不見蹤影,有的只是遍地殘肢,有的只是裝甲車碾壓出來的道道血河。

天已經慢慢的黑了,吹着江邊的冷風,看着對岸的高樓大廈里的萬家燈火,他覺得這一切是這麼的不真實。真希望這地獄般的景象只是一個噩夢,一會朱美會喊醒自己,繼續纏着自己去調查半城集團。

他問朱美,這種萬家燈火的感覺真實嗎?朱美的回答是,像是一個夢。是啊,沒有人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可望着不遠處的屍山血海,又沒有人會否認這不是一個夢。

江風時有時無的拂着何秀龍的臉,他表情痴呆的靠在坐位上,目不轉睛的望着遠方,他問朱美,我們該何去何從?朱美搖着頭說,我也不知道。

“你會不會去日本?”朱美望着何秀龍不死心的問。

“那個地方即便沒有病毒,我也會不去的,我不會放棄我的祖國。”何秀龍有氣無力的說。

朱美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扯住何秀龍的衣領,表情又恢復到了二人最初相遇時候的小老虎:“這怎麼叫放棄你的祖國?只是去避一避而已!”

沒想到朱美的反應一下竟把何秀龍逗笑了:“哈哈,這麼激動幹嘛?好吧,我們來做個推演。我和你去了日本,而日本確實井井有條,那又怎樣?我是軍人,軍人去敵國,會被自己的祖國視為叛國,或是被敵國視為間諜,你以為我去日本比變成那些會走路的屍體強多少?哼,非要說強,無非就是強在吃東西的選擇性比較大。”

朱美鬆開手:“你想的太複雜了,”她拍了拍何秀龍的衣服繼續說:“我得提醒你,你現在不是軍人了。”

這時,他才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

和那些軍人混了一下午,還真以為自己又是軍隊的一員了嗎?但是他還是不甘心的說:“軍人,那就一輩子都是軍人了!”

“我不想跟你爭辯。”朱美關上了車窗,閉上眼睛也靠在位子上睡了起來。或者說,裝了起來。

何秀龍見她裝睡,扭頭看了看后座的黃先生,沒想到這傢伙早就睡著了,正打了小鼾呢。

點火,去火車站吧,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車子停在火車站的廣場上,何秀龍奇怪,為何沒有軍人在巡邏。不一會,很多人慌忙的從候車大廳里擠出來,表情驚恐不已。

糟了,肯定是候車室里又出事了,這個該死的病毒啊!萬一候車大廳里的數萬老百姓發生不測,繼續擴散,那十五軍的成果就白費了。

而且,十五軍就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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