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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誌並沒有殺他們,而是將他們再次折磨了一陣。直到來了一個女軍官,這個女人狠狠了抽了方誌幾個耳光,然後就命令放了他們。

放,又能放到哪去?

何秀龍嘴角滴着血絲,露出微笑,他使勁的抬起頭,想看看這個女軍官是不是朱美。哦,不是她。他沒說什麼,心中有些失望。不知道為什麼,很想再見見她,問她些什麼。

但是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了吧。

黃立吃力的攙扶着他們倆,雙腿有點支撐不住。即便他沒有受傷,想同時扶着兩個身受重傷的人,恐怕也沒那麼輕鬆吧。

“還不快滾!”女軍官離開後,方誌又露出了兇惡的神情,對他們三人吼叫着。

“龍哥,琛哥,堅持住。一會出去了,我就去跟你們找醫生。”黃立看着他們的樣子,有些難過起來。儘管很累,但他還是咬着牙,扶着他們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

直到走到監獄大門口,方誌才下令將他們的鎖鏈打開。黃立一個勁的沖他感恩戴德,激動的無以復加,淚流滿面的跪在地上。起先大家都以為他是在向方誌磕頭,以謝他的不殺之恩。可細細一聽,他口中似在喃喃自語:“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方誌看見黃立跪了下來,鄙視的眼神只在他不斷磕向地面的頭上停留了半秒鐘,嘴裡哼了一下,轉身離去。可黃立還在一個勁的重複着。

另外兩人則是躺在地上,一身是血。

有多久沒看見天空了?何秀龍睜開眼睛,想看看藍天白雲,卻發現眼睛根本就睜不開,太刺眼了。他努力着想坐起來,可試了一會就放棄了。

朱世琛深吸了一口氣,笑着說:“黃...行了,他們都走了。”

黃立根本就沒聽見一樣,繼續他的動作。

天空烏雲密布,看樣子馬上就要就要下雨了。儘管如此,天空中不時的還有戰鬥機飛來飛去,不知道是在巡邏還是在演習。

黃立突然站起來大吼一聲:“大難不死啊!老天爺,我們大難不死啊!”

不死又怎麼樣?心裡的傷口恐怕要比肉體的創傷要大的多吧?何秀龍睜不開眼睛,或許是他不願睜開,又或許是,他在流淚。

走吧,如果不死,可能還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們呢,朱世琛虛弱的推了推他,輕輕的說。

“走吧,下山之後,我帶你們去看看我們的新生活。”黃立還沉浸在欣喜之中。他先扶起何秀龍,正想去拉起另一個的時候,何秀龍說話了:“黃...立...你看見朱美了嗎?”

黃立一愣,想了想,猛地搖搖頭,說:“沒...沒見過,沒見過。”

何秀龍想抓住他的衣領質問他,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他說:“你...撒謊...這麼緊張...為什麼?”

朱世琛在地上說話了:“別理他,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了!”

他繼續扶着他們倆,一步一歇的往山下走去。

天色越來越暗,終於不可避免的下起了暴雨,電閃雷鳴。在這密集的雨水中,還有一個人跟他們一樣,也被淋得透心涼。是個女人的身影,她安靜的站在一棟兩層樓的天台上,望着漸行漸遠的三個人影,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和雨水交織在一起,再也分辨不清了。

那是朱美。她靜靜的看着他們,趁雷鳴之際,口中喃喃:“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跌跌撞撞的走下山,天空已經下着瓢潑大雨。日本方面事先安排好的汽車已經在路邊等候多時,他們三人一走出路口,就有一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打着傘沖他們招手。黃立丟下他倆往汽車跑了過去,跟那個黑衣人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坐到車上去了。

汽車在開到他們跟前,何秀龍不願意上車,他還在幻想着某些事情,卻被黃立和黑衣人強行拉上去了。車子在大雨中勇往直前,雨點像是子彈一樣打在車身上,噼里啪啦。

恐怕誰也沒想到汽車在經過兩小時的左彎右拐後,竟然停在一棟精緻玲瓏的別墅前。一開始,就連黃立也不敢相信的問那個黑衣人,到這裡來幹嘛?

直到得到了肯定的答覆,黃立的大腦在經過半秒的延時後,終於興奮起來。他扭頭往車廂後的另外兩人大聲的說:“龍哥、琛哥,你們看見了嗎?花園別...別墅啊!還帶小花園的,你們快起來看看啊。”

醫生也不用黃立去找了,別墅里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就連做飯的保姆都已經準備到位。朱世琛甩開了別人的攙扶,扶在進門的牆壁上自言自語:“看來,還真是余情未了啊。哼哼。”他轉眼看了一下身後的何秀龍,只此一秒鐘,眼光就移開了。心病怎麼醫的好?儘管室內金碧輝煌,可心裡卻無法高興起來。他想回頭,跟何秀龍說點什麼,可再次回過頭來的時候,卻看見對方已經躺在了擔架上,被兩個醫護人員抬了進來。

黃立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拉着黑衣人的手臂問,“這些真的是送給我們的嗎?”在對方再次微笑着肯定之後,他還不忘加一句:“不會反悔吧?”

黑衣人禮貌的拿開了黃立的手,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用十分標準的普通話說:“黃先生,這是今川司令官額外奉送給你們的,請笑納。”

黃立立刻打開了信封,掏出來一看,是一張大和銀行的銀行卡,他忽然回過神來:“今川司令官?”

對方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說:“是的,今川司令官。以後您要是有任何要求,請吩咐他們。”黑衣人指了指幾個站在牆角待命的傭人,然後對黃立俯首鞠躬:“告辭了。”

在醫護人員精心的護理下,三人不管是精神狀態還是身體狀態都在快速的恢復着。朱世琛每天還到外邊的花園裡散散步,或是在游泳池裡活動一下筋骨——儘管護士禁止他游泳。而何秀龍,每天要麼痴呆的躺在病床上,要麼無精打採的坐在客廳里。

黃立最快活,每天開着車載着小護士或是女醫生上街去,打着去買葯、買菜、買零食、買煙等幌子泡妞。其實這些東西屋裡都有,即便沒有,只要一句話也可以馬上就有。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着,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童年一般。不再有行屍的威脅,不再有戰鬥的危險,不再有上班的疲累;遠離粗茶淡飯或是煙熏火燎的生活。有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有的是無窮無盡的享受。還有什麼好追求的嗎?

從前,那些終日忙碌的人們不都是在追求這樣的生活嗎?現在真的到了,還有什麼追求?或者說,從前那些忙碌的人們追求的真的是這樣的生活嗎?會不會還有別的什麼?

花園裡有工人正在修剪着花花草草;屋子裡幾個女傭正在忙碌着準備午餐;還有幾個美麗的護士正陪伴着何秀龍,其中一個拿着一本書,正在輕聲細語的講故事。可何秀龍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牆上的大屏幕平板電視,腦海里卻在想別的,亦或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