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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夢!

赫連容做了個長長的惡夢。

她夢見自己穿越了,離開了父母家人,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她是個郡主,後來變成縣主,她有一個終日嘆天不公的郡王老爹,對她卻出奇的喜愛,就在她再度感受到家庭溫暖時,她又離開了那個地方,離開了她的郡王老爹,嫁去了千里之外。

她幾乎要對這個夢境失望了,為什麼得到了又讓她失去?再給她的,卻是那樣不堪的待遇?

一個變態到惡毒的家庭,丈夫是紈絝渾蛋、大嫂是刻薄刁難、小姑是陰陽怪氣、奶奶也一點都不慈祥。

退讓遷就得不到任何該有的尊重,溫順和氣也換不來一點公平的對待,這家子變態,她們到底想要什麼?

後來她琢磨明白了,她們需要的,是更加變態。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變態治變態。

夢境的最後,她變成了世界第一大變態。

好可怕。

赫連容掙扎着睜開眼睛,看到頭頂的雕花木床怔了半晌,才抬手擦去自己額上的冷汗,坐起身,發現枕頭竟然濕了,耳窩裡也濕得難受,眼角的皮膚有些緊繃。

她竟然哭了嗎?為那家子人嗎?切~真是不值。

回想到昨天晚上,摔碗砸罐的暢快感齊齊湧現,赫連容終於確定那不是一個yy的美夢,再想到那些人目瞪口呆的神情,真是讓人身心舒泰。不知道未家的人打算怎麼處置她,她昨天說完話回房的時候,聽見大少奶奶呼天搶地的哭聲,以及老夫人怒不可遏的驚天吼聲。

看來還是她走錯了路線,她一直覺得人的付出和回報是對等的,可她忽略了世上的變態群體。現在好了,東西也砸了,話也說開了,大不了就是未家上書皇帝,把她退回西越去接受國主的刁難,不過赫連容隱約覺得,未家人未必敢這麼做。

起身下地,赫連容伸了伸腰,然後推開窗子,她突然發現原來雲夏的天也是藍的,樹也是綠的,風景也是很怡人的,心情真是大好啊。

門外傳來遲疑的敲門聲,一個軟糯的聲音輕輕喚道:“二少奶奶?您起了嗎?”

赫連容應了一聲,“進來吧。”

門扉輕響,幾個丫頭端着洗漱品進來,打頭的竟是碧桃。

赫連容錯愕一下,“碧柳呢?”

碧桃麻利地收拾着床鋪,一邊道:“碧柳姐昨晚一直擔心少奶奶,沒怎麼睡好,我讓她多趴一會。”

赫連容點點頭,也不在意,滿心琢磨着自己一會是要主動出擊去探別人的反應,還是應該以靜制動,假裝沒事?

梳洗過後,赫連容正用着早飯,碧柳才一臉急色地出現,“少奶奶,婢子睡過頭了,請少奶奶責罰。”

赫連容是不在意這些的,就算沒人伺候,洗臉梳頭的事她自己也做得來,就擺擺手,“沒關係。”

她說完這句話,覺得屋子裡的人都小心地瞄着她,赫連容這才發現那幾個小丫頭臉上多少都帶了些懼色,就連碧桃的笑容也不是那麼自然,她像她會突然暴走似的。呵呵,她......這算不算是一戰成名了?

用罷了早飯,赫連容本想去看看胡氏,轉念一想又不好,這種時候與胡氏走動過多只會更加連累她,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沒讓赫連容等得太久,沒一會就有丫頭來通報,說是三少爺來了。

他倒是個合適的交涉人選。赫連容心裡嘲笑了一下未家姑婆的能耐,跟着丫環去了客廳。

未少陽正在廳中用茶,見赫連容出來連忙起身,“二嫂。”

赫連容點點頭,也不廢話,“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

未少陽朝赫連容身後的丫環擺了擺手讓她們退下,猶豫了一下道:“奶奶說讓你去給大嫂端茶認錯,這事就算了。”

赫連容哼笑一聲,“聽起來我似乎還賺到了,你也覺得我應該去認錯?”

未少陽聳聳肩,“現在去認錯無疑自尋死路,所以不必理會。”

赫連容錯愕一下,未少陽疑道:“怎麼了?”

赫連容搖搖頭,“你不是來談判的嗎?你該說服我去認錯才對。”

未少陽輕笑了一下,“我的確是受命而來,不過讓她們偶爾受受教訓也是好的,她們畢竟做得過份。”

赫連容突然有點生氣,“就因為我昨天砸了東西,你才覺得她們過份?如果我一直忍着,她們是不是就不過份了?”

“不。”未少陽抬起頭,“她們的做法我也不能認同,只是......昨天我......”他突然結巴一下,微側了下頭,不自覺地抿了抿嘴唇,“如果昨天我在場,是不會同意碧桃搬來聽雨軒的。”

未少陽的耳根稍染了些紅暈,赫連容也很在意他抿嘴的動作,因為他似乎想藏起些什麼,看向他的雙唇,赫連容不禁有點訕然,臉上也微有些發燙。

雖然是遭人設計,但她昨天的確是強吻了他,而且還把他的嘴唇咬破了,所以他昨天一直沒有出現,是怕雙方見面下不來台。

屋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這沉默卻比任何話語都讓人來得更尷尬,二人都有意地避免視線接觸,最後未少陽輕咳一聲,“以後再有什麼事你找娘......二娘商量,或者找我,至於碧桃,你把她送回去吧,別讓自己心裡不痛快。”

赫連容點點頭,未少陽稍顯局促地踱了兩步,“那......我先走了。”他走到門口,又停住,回頭朝赫連容道:“二嫂,我應該替我家人跟你說聲對不起。”說罷歉然地笑笑,轉身離去。

赫連容看着那欣長清雋的背景,呆了半晌,突然嘆了口氣,她嫁的怎麼就不是未少陽呢!

未少陽走後,整整一天也沒再有人來打擾赫連容,相較於昨天的小心謹慎,她今天就像到了天堂似的,不過她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暫時平靜,真正的戰鬥今天晚上才要正式打響。

下午的時候赫連容小睡了一覺,養精蓄銳,起來後收拾妥當,也正好到了晚飯的時候。

帶着碧柳出了聽雨軒,碧柳的話明顯比昨天少了,赫連容笑道:“我不會經常發瘋的。”

碧柳微訕一下,低頭在前帶路。到了大廳之上,果然,人人嚴陣以待。座次大概與昨日相同,只是加了大少三少和四少的位置,大少奶奶吳氏冷着張臉,目不斜視地端於座上,二夫人胡氏見赫連容進了大廳,連忙站起來,未少陽也站起來,“人到齊了,去用飯吧。”

大夫人嚴氏瞥了未少陽一眼,並未說什麼,可身子卻紋絲不動,再看大廳里,三夫人四小姐和表小姐都站起來,大少爺未少暄站起來,被吳氏瞪着又坐下去,三小姐未秋菊笑呵呵地坐在原位,也沒有動彈的意思。

一切就像是按了暫停鍵的無聲電影似的,眾人的行動慢慢變緩,站起來的停住,看着沒站起來的;沒站起來的坐在座位上,又看着赫連容。

赫連容不發一言地站在大廳中任人觀賞,不亢、也不卑,平平常常的像沒事發生過一樣。

老夫人見赫連容這副模樣,臉上惱色更重,重重一頓手中拐杖,沉聲道:“別以為我們不敢對你怎麼樣,你到底是進了我未家的門,鬧大了丟的也是未家的臉,現在你給你大嫂倒茶認錯,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以後好好過日子,誰也虧不着你!”

老夫人話音落下,當即有丫頭捧來茶碗,赫連容看着那茶碗沉默半天,就在大家又開始緊張的時候,赫連容捧起茶碗,走到老夫人面前。

大廳里響起一道響亮的抽氣聲,是三小姐未秋菊,她還記得昨天赫連容開始發飆的時候,就是從一個茶碗開始的。

未秋菊臉上的驚恐迅速傳播到每個人的臉上,未老夫人的臉色也不若剛剛那般自然,就在胡氏輕聲急道:“二少奶奶......”未少陽也意圖攔下赫連容的時候......

赫連容輕輕一曲膝,將茶捧至老夫人眼前,“奶奶,昨天孫媳的確有錯,最後那個花瓶扔得不是地方,驚擾了奶奶,還望奶奶原諒。”

未老夫人驚愕半天,看看四周,再看看眼前的赫連容。赫連容低着頭,仍保持着曲膝的姿勢,老夫人又看看坐在下首的吳氏,吳氏緊繃著臉龐,顯然是心情更差了,老夫人微微皺起眉頭,朝赫連容擺了擺手,“跟你大嫂說去!”

赫連容福了福,“謝奶奶原諒。”跟着,便將那茶碗放到老夫人身邊的小几上,側立在老夫人身旁,繼續沉默。

這麼一來,老夫人倒為難了,畢竟昨天赫連容那架式也挺嚇人,今天說道歉,也算是道了,就是道得不是正主。

大廳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敢動,也沒人敢說話,就連多話的三夫人也抿着嘴角盯着大少奶奶,看她如何應對。

吳氏坐在椅上,眼角跳了半天,最後起身緩緩地朝老夫人道:“看來這個家,孫媳是當不了了!”

說罷,吳氏解下腰間的一串鑰匙扔到桌上,轉身走出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