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吃了早飯,劉遠洲跟他爸媽說了一聲便出了門,臨走前拿了兩個窩窩頭,他爸媽只以為他沒吃飽也沒說什么,但眼裡有著疑惑。
劉遠洲出了門徑直朝著三爺家走去,“從家裡給她帶吃的不是長久之計,爸媽遲早會起疑心的,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才行。”劉遠洲愁苦起來。直到進了三爺家院子,他也沒想到一個可行的辦法,“待會問下覃姑娘,看她有什么好主意。”他想著。
“覃姑娘,我過來了,你起來了嗎?”劉遠洲趴在窗戶上輕聲叫到。
“嗯,早起來了。”覃姑娘在窯裡答道。
劉遠洲開門走窯裡,道:“我先把火生起來。”說完他找來柴火在灶膛裡生了火,又在大鍋裡添了水,把窩窩頭也放鍋裡熱著。灶臺有兩個鍋,後面的是大鍋,前面的是小鍋。劉遠洲在小鍋裡也添了水,給覃姑娘洗漱之用。
做完這一切,他掀開簾子走進覃姑娘睡覺的裡間。
“炕暖和些沒有?昨晚睡得不冷吧?”劉遠洲問道,裡間沒有灶臺,炕底和外間灶頭有著通道。
覃姑娘已穿戴整齊,蜷坐在炕上,被褥也已經疊放整齊。
劉遠洲見她穿著淺藍的帶花的裙襖,頭髮披在腦後,俏臉依舊蒼白,昨日那件破棉袍卻不見了。
“你冷嗎?給你拿件衣裳來,別再著涼了。”劉遠洲說著,上了炕,從木箱裡翻出一件舊棉襖。“給你,披在身上吧。”他把棉襖放在覃姑娘面前。
覃姑娘不做聲,拿起棉襖披在了身上,頓時覺得暖和起來,看著劉遠洲,輕聲道:“謝謝。”心道:“這小子還是挺細心的。”
“呵呵,我還怕你嫌棄呢。”劉遠洲笑道,和覃姑娘單獨待在一起,他還是頗覺不自在,就去外間灶臺忙去了。
覃姑娘坐在炕上想著心事,昨日她已把從巴格身上搜來的東西做了歸整,銀兩順手收了,一些無用的東西就地埋了,留下幾個小瓶子她也做了仔細辨認試驗,最終找到了自己所中之毒的解藥。
“我所中之毒應該是蝕骨軟筋散,現在得到解藥,倒不必太擔心了。”
“最麻煩的是服食宗門秘藥的後遺症,現在仍覺身體虛空,顯是傷了身子本源,也不曉得多久才能恢復,唉。昨天跟他說十天半月,恐怕沒那么快啊。”
“師父和師妹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劉遠洲端著早飯進來的時候,就見覃姑娘正發著呆,“早飯好了,吃飯了。”說著支起炕桌,把飯端上去。
覃姑娘挪到桌前坐定,也不客氣,拿起碗筷便吃了起來。
“慢點吃,窩窩頭和稀飯鍋裡還有,吃完我再給你盛。”劉遠洲見她吃的快,開口說道。眼前的女子俏臉蒼白,長長的睫毛一動一動的,因吃的太快,腮幫鼓鼓的,頗惹人憐惜,劉遠洲不覺嘴角上揚。
覃姑娘很快吃完飯,劉遠洲又給她打來熱水,然後便去收拾碗筷了。
劉遠洲洗好碗筷再進來,見覃姑娘已洗漱完畢,便問:“還有什么吩咐?”
“嗯,給我拿個梳子,還有,我想洗個澡。”覃姑娘說著,臉色微紅。她已有近月餘沒有洗澡了,這對一個從小生長在南方的女子是一件無法忍受的事情,先前顧著逃命,沒想這些,現在安定下來,便再也忍不住了。
“額,梳子我就給你去拿,洗澡嘛,大冬天的怎么洗,不得凍死嗎?”劉遠洲心下奇怪,大冬天的洗什么澡?
劉遠洲找來梳子遞給覃姑娘,覃姑娘板著臉,一句話不說。
“這姑奶奶真難伺候啊,為了功夫,我再忍。”劉遠洲心下默唸忍字,但想到洗澡之事不覺又頭疼起來。
“你實在要洗,我給你燒一大鍋熱水,再給你找個大木盆,你將就著擦洗一下行不行?”想了半晌,劉遠洲想出這個辦法。
覃姑娘點點頭,臉色稍霽。
劉遠洲哀嘆一聲,出去燒水去了。他把大鍋裝滿水,灶膛裡添上柴火,趁著熱水的功夫,出了門去找大盆子,他記得他大奶奶家有個很大的木盆,便徑直朝著她家走去。
劉遠洲扛著大木盆走進三爺家的時候,覃姑娘也沒閒著,她正站在灶臺前看著火,添著柴
“你傷好了?”劉遠洲心中一喜,問她。
“哪有那么快。”覃姑娘白了他一眼,又往灶膛裡塞了幾根柴。
劉遠洲一陣失望,他把木盆放在牆角,走過去道:“那你快進裡面炕上歇著吧,這些活兒我來幹。”
“呵呵,其實呢,只要你把我伺候高興了,功夫隨時可以教給你。”覃姑娘突然笑道。
劉遠洲心中大喜,但是表面上他卻不動聲色,反而淡淡道:“我幫助你可不是全為了學功夫的。”
覃姑娘聳聳肩,進裡間去了。
不一會兒水就燒好了,劉遠洲把木盆刷洗一遍,看著非常乾淨才放進裡間的地上,把兌好的熱水倒進大盆,又裝了半桶熱水放旁邊,最後還在三爺箱子裡翻到一塊胰子,做完這一切,劉遠洲對覃姑娘道:“好了,你洗吧,我先回去了,大概什么時候能完,水我來倒。”
覃姑娘看著一大盆熱水,心情大好,對著劉遠洲揮揮手道:“你趕緊走吧,一個時辰後再來。”
劉遠洲點點頭轉身離開了。留覃姑娘在窯裡洗澡,這自不可細說。
劉遠洲從窯洞出來,把門鎖上,便回家去了。回到家,他一時也無事可做,想到覃姑娘說的把她伺候好了功夫隨時可傳,他又心癢的厲害,坐立難安。
好不容易熬過一個時辰,劉遠洲走出門就要去三爺家,就見他大哥劉遠波揹著柴進了院子,劉遠洲上前幫著把柴卸下,劉遠波道:“二娃,等下跟我去背柴,我拾好了一大堆,一次背不回來,跑兩次又划不來。”
遲疑片刻,劉遠洲說:“好吧。”他想著覃姑娘那邊去晚些也沒什么關係,但家裡的活自己卻不能叫大哥一人做。
當劉遠洲背柴回到家再次趕到三爺家的時候,時間已過午時,距離他早上離開過了差不多兩個時辰。
覃姑娘早已洗完澡,正坐在炕頭用帕子擦著頭髮。
一絲淡淡的香味縈繞在鼻尖,好像是胰子混合著某種不知名的味道,非常好聞,劉遠洲用力嗅了嗅,卻又聞不到了。
“咳咳。”覃姑娘用力咳嗽一聲,“水太沉了,就麻煩你倒一下了。”她對著劉遠洲故作淡定道,其實她心裡卻是異常羞惱。
劉遠洲看著一大盆水也有些撓頭,他也端不起來啊,最後無法,只能把盆裡的水先舀進桶裡面,分幾次倒掉了。
“三爺對不住了,你的桶我會幫你清洗乾淨的,再說那洗澡水也不是很髒,看起來還是很清澈的。”劉遠洲把桶和盆晾在外面院子裡,心裡默默對三爺道聲對不起。
“覃姑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就是關於你吃飯的問題。”劉遠洲便把先前困擾他的問題說了出來。
“你會做飯嗎?”覃姑娘問道。
“額,熬稀飯倒是會,其他就一竅不通了。”劉遠洲有些羞赧。
覃姑娘沉吟半晌,她倒是會做飯,但是目前身體狀況不允許,那就只能買了。她從懷裡摸出兩塊碎銀,想想又把一塊放回去了,拿一塊遞給劉遠洲道:“這裡有差不多二兩碎銀,你去集市上買些熟食什么的,再買些肉之類備在這裡,吃的時候熱一下就行了。”
“這不行,我不能拿你的錢。”劉遠洲趕緊把碎銀放下。
“那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覃姑娘問。
劉遠洲搖搖頭,“反正我是不會要你的錢的,容我再想想辦法。”劉遠洲道。
“男子漢大丈夫,做事怎么婆婆媽媽的,”覃姑娘不耐煩起來,“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拿錢辦事,明日我便教你功夫,二嘛,你現在就回去,想到辦法再來見我。”
劉遠洲心思被識破,麵皮微紅,他伸手抓住過銀子,攥在手裡,訕訕道:“我這就去買吃的。”
劉遠洲懷揣著二兩碎銀離開三爺家便徑直朝著臥虎坪趕去,因不是集日,店鋪一般早早就關門了。“希望肉鋪還沒打烊。”劉遠洲想著,加快了腳步。
覃姑娘此刻頗有些氣惱,剛才不假思索說第二日就教劉遠洲功夫的話,卻不好再反悔了。
“便宜你小子了,本來還想著多諒你幾日的。”覃姑娘心裡恨恨道。
劉遠洲從臥虎坪回到三爺家時太陽已快落山。
“覃姑娘,賣熟食的鋪子已打烊了,我就買了些生肉,牛肉十斤,豬肉二十斤。”劉遠洲喘著氣,把籮筐重重放在地上,掀開蓋著的布,露出裡面鮮紅花白的肉。
“還剩差不多七錢碎銀,給你。”他又把幾顆銀粒遞給覃姑娘。
“錢你先拿著,以後買東西用得著。”覃姑娘道。
劉遠洲便把錢收了起來。
生肉總要做熟才能吃,幸好覃姑娘會廚藝,雖不能親自動手,但指揮著劉遠洲做,約半個時辰後,一大鍋清水煮牛肉就做了。
因缺少調料,肉裡只放了些現有的姜,鹽,胡椒,味道還行,就是肉質太柴了些。
二人勉強吃了些,覃姑娘只八分飽了,剩下的都被劉遠洲硬著頭皮吃完了。
收拾完碗筷,劉遠洲忍不住道:“你真的會做飯?”
“當然,你這裡調料太少了,下次趕集記得買些我給你說的調味料。”覃姑娘道。
劉遠洲點點頭,心裡卻是些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