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师的自我修养》 粉面先生

“是的大叔,我決定要去!我也知道去了必定兇險異常,但我既選了走武者這條路,就不能再畏手畏腳。”劉遠洲聲音斬釘截鐵。

看著自家侄兒堅定的目光,劉家禮心裡長嘆一聲,苦笑著點點頭,不再言語。

理智上他是萬分同意劉遠洲的話,但情感上,他又是萬分擔憂侄兒的安危。

沉默半晌,劉家禮嘆口氣:“聽說關外現在已進入嚴冬了,我明天就叫你嬸子給你趕做幾件棉衣,還有靴子也要備一雙。”

“嗯。”劉遠洲點點頭,又遲疑道:“那三爺那裡還要和他說嗎?我怕他擔心。”

“我來和他說吧。”劉家禮又嘆口氣。

叔侄二又說了一會話,劉遠洲便告辭人出來。他先回自己房間取了燒雞和牛肉,和三爺說-聲便趕去劉遠執住處。

來到他住的前廳,見圓桌上碗筷杯碟已備好,還有一碟涼拌豬頭肉。

“二娃快來坐。”劉遠執招呼他入座,拿起酒罈拍開泥封,滿滿倒了兩碗。

“喝,用大碗喝?”劉遠洲訝然,把燒雞和熟牛肉鋪在桌子上。

“哈哈,你們江湖好漢不是講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嗎?”劉遠執豪氣大笑。

劉遠洲微笑搖頭。

“這是你帶回來的杏兒酒,一直在等你一起品嚐。”劉遠執道。

二人入座,先幹三碗開場酒。酒確實是好酒,入口綿軟,一點不辣,還帶一絲淡的杏味。

“好酒!”劉遠執大讚。

“確實。”劉遠洲對酒沒有深研,喝不出好賴。

因只有這一罈,所以幹了三碗之後二人便慢慢小口喝起來,大塊吃肉,聊一些各自近況。

“哥,看你最近老是悶悶不樂,怎么了?是因為學業上的事嗎?”劉遠洲狀似隨意地說道。

劉遠執苦笑一聲:“你都看出來了”

劉遠洲心道:“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來只是大家怕你面上不好看,不說破而已。”

他嘴上卻說:“我覺得你讀書和我練武一樣,都要張馳有度,不可一味死鑽牛角尖。”

劉遠執搖搖頭,端起半碗酒一口喝了,打個飽嗝。

“唉,不是學業上的事。”嘆口氣,“現在也不怕你笑話了,是因為一個女子。”

“啊?”劉遠洲露出驚訝的表情。雖他早已猜到,但還是要裝作才知道的樣子。

“你小子別裝了,真以為我傻。”劉遠執給他一個白眼。

劉遠洲訕訕而笑。

“這個女子想必你也知道,就是馬靜靜,馬叔叔的女兒。”

劉遠執說道。

劉遠洲立刻想起一張嫻靜淑雅的面孔。他對那天印象頗為深刻,他與高飛的結怨就始於那天。而且,當時他就覺得堂哥靜靜還有高飛三人的女子關係似乎不一般。

“嗯,馬叔叔的女兒長得確實很好看。”劉遠洲說道。

“呵呵,是啊……”劉遠執莫名輕笑一聲,喃喃自語。

“你說什么?”劉遠洲沒聽清他說了什么。

“沒什么,我說我和她結束了。”劉遠執輕聲道,一臉落寞。

“怎么回事?”劉遠洲追問。

“哎,別問為什么,反正我和她再也沒可能了。”劉遠執煩躁起來。

“好,不說她了,咱哥倆喝酒。”劉遠洲趕緊端起酒。他最能理解此中苦,便岔開話題。

“來,來喝酒!”

兩隻碗在空中相碰,酒灑了一桌子。

當夜,劉遠執又喝的爛醉如泥。

安頓劉遠執睡覺了,劉遠洲回到住的廂房時已打三更鼓。

三爺還未睡去,在等他回來。來

“三爺怎么還沒睡?”劉遠洲也有五分醉了。

“又喝了多少酒?遠執這小子,唉。”三爺見他一身酒氣,緊皺起眉頭。

“也沒喝多少,遠執哥心裡不舒服,你別怪他。”劉遠洲趕緊說道。

“好了不說他。”三爺擺擺手,“倒是你的事,剛才你家禮叔已跟我說了,那個什么比武真的沒什么危險嗎?”

說完目光緊盯著他的臉。

劉遠洲收起酒態,一臉鄭重道:“真的沒什么危險,我連武師都不是,根本沒資格上場比武,就是跟著去長長見識罷了。”

三爺這才舒口氣:“唉,這就好。”

“三爺,給我的獎勵出來了,有六十兩銀子呢。”劉遠洲笑道。

“呵呵,那你可要好好存著,不可亂花,將來娶媳婦用。”三爺也替他高興。

“呃,那個娶媳婦還早著呢,我是這樣想的,今年咱們不是回莊裡過年嗎,等錢發下來,我給你十幾兩,你看著買些年貨咱們帶回去。”

“也不急,你今天買點,明天有空再出去買點,反正離過年時間還長著呢,爭取多買些,給四爺爺他們,還有叔伯他們要都有禮物。”

“你看怎么樣?”

劉遠洲把他的打算跟爺說了。

“花那冤枉錢作甚?再說我有錢,哪裡用你的!”三爺連連搖頭。

“三爺你聽我說,我呢現在入了太玄宗,也算是有些出息了吧?”

“咱這回拿多多的禮品,風風光光回去過年,一來給您長長臉面,他們會翹起大拇指說,劉三爺帶二娃才出去一年,就發達了,了不起。”

“二來呢,也給李老財看看,咱們老劉家又出人才了,叫他不敢再看輕咱們。”

“你說對吧,三爺?”

三爺想了想,拍著大腿道:“好,就這么辦,氣死李老財那狗東西。”

說完呵呵笑起來,想象到李老財吃驚的樣子,他心裡似刮過一陣三月的春風,舒爽。

劉遠洲內心亦十分期待,這一方面固然有少年人愛顯擺的心裡作祟,另一方面也是藉此為父母大哥長勢,使他們不受人欺辱。

當夜,劉遠洲和三爺,一老一少對買哪些禮物之事,興奮地討論到很晚。

第二日,劉遠洲仍如往常般早早起床練功。

“終於二十一節了。”劉遠洲緩緩收了樁功,一臉喜色,他的樁功終於突破二十一節了。

此後七八日,劉遠洲照常上值,早晚堅持練功不綴。

其間他的薪俸終於發到手了,加上獎金足有七十多兩。

他是從未經手過如此多的錢財,極想與人分享這喜悅。

找到邢友慶,把欠的錢還給了他,本想邀他一起吃飯,但被推脫了。又去找羅安,仍是吃了閉門羹。

心情鬱郁回到號舍,先前的喜悅蕩然無存。

他給遠在泉水的劉小川寫了一封信,分享了獲得獎金的這份喜悅之情,又講了他要去關外較武之事。寫完信拿去植房找人捎去了。

第二天牛寶元來邀他吃飯,他欣然而往。參加聚會的人很多,有雜房四五個執役及老熟人管執事,還有牛寶元兩個外面好友。

劉遠洲勇鬥白頭教歹人受傷之事已在院裡傳開,眾人都知曉了他功夫不俗的事,對他另眼相看起來。

是以,酒桌上眾人對他都是熱情異常,又是敬酒,又是恭維,他儼然成為酒桌上主角,搶了地位最高的管執事的風頭。

這令他頗為不習慣。

管執事似笑非笑道:“遠洲,以後可別忘了老哥啊,有什么好事也多想想這些兄弟們,呵呵。”

劉遠洲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打個哈哈應付過去。雖然,此時他在院裡地位已發生改變,但他思想尚未轉變過來。

按先前說好的,劉遠洲把十八兩銀子交給了三爺買年貨禮物。

除去歸還借錢,此時他身上尚有四十多兩銀子,這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宅鉅款了。要知道,在鄉村,他仍一家人辛苦一年,除去花銷也就攢個五六兩銀子。這幾乎相當於他們一家十年的積蓄了。

這令他頗為自豪。

十一月初八,馬東他們巡查回來,當晚免不了又是一場慶賀聚會。

十一月初十,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劉遠洲早上來到功房便被叫到張長江辦公房。

“遠洲,較武團昨天晚上已到咱院裡了,明日一早就啟程出發,該帶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吧?”張長江開門見山說道。

“都準備好了。”劉遠洲答道。他此刻心情還是有一絲緊張的,但更多的是興奮。

“嗯,那就好,下午在房裡聽候,不要走開,總院功堂馬老要會見你和高飛。”張長江又道。

“高飛?兵房那個和我同期的高飛嗎?”劉遠洲十分驚訝,因為先前得到的消息,兵房去的人可不是高飛。

張長江答道:“嗯,原定的方子宏因家中突然有事去不了,兵房另行選派高飛去。”

“這高飛也不錯了,現在樁功已至十六節,雖不如你,亦不可小覷,況他自小練功,家傳牛王拳最近也練到小成境界了。”

想到和高飛同去,劉遠洲心裡頓時十分別扭,但又無力改變什么。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此去二人會發生一些什么不好的事。

但人員選派他一個小執役哪有半句說話的資格,只能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張長江見劉遠洲面色不豫,似想到了什么,沉聲道:“遠洲,我不管你和他之間之前有何恩怨,此去關外務必暫時放下,和平相處。”

“須知,出去了,你們就是一家人,代表的便是咱延州院的臉面,院裡絕對不想給外人一個窩裡內鬥的印象。”

“張執事請放心,我省得輕重。”劉遠洲趕緊承諾。

“嗯,你知道方寸便好。”張長江這才滿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