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斜軫與耶律茂素來不和,在公堂之上互相污衊,你也真信了!”多一兩搖頭嘆息,楊琪似乎已經徹底與南府同化了。
耶律茂對耶律斜軫的指控,楊琪半點不信,反過來倒相信了……
楊琪摸着下巴,“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有點兒道理。不過……”
聽她欲言又止,多一兩好奇追問:“不過什麼?”
這個“不過”,絕對不能向任何人說。
楊琪摸摸脖子,指不定哪天她的腦袋就不在脖子上了。
見多一兩期待着她的回答,楊琪故意裝瘋賣傻,“不過找到證據不就行了!”
多一兩嚴重懷疑她的這個“不過”是真是假。
“如果證據那麼容易找,我還至於忙活到現在嗎?”多一兩多少感到疲憊。
仔細一算,楊琪與趙臨出獄足有七日之久了,難不成多一兩在這段時間裡一直在搜集證據嗎?
七天了,居然還一無所獲!
楊琪看他的目光多少帶着同情,“你還真是……”見多一兩要走出山洞,她急忙喊道,“等等,我餓了,帶我去吃飯!”
多一兩囊中羞澀,連個包子都請不起,“我沒銀子啊。”
也難怪他會去吃霸王餐。
楊琪想了想,將身上值錢的首飾交給了多一兩,“這些拿去當掉吧。”
“吃個飯而已,用不着這麼多吧。”多一兩手裡沉甸甸的,估摸着這些寶貝怎麼也能當個三百兩銀子。可見南府在她身上多用心了。
“剩下的銀子可以用在血無蹤上。”楊琪匆匆忙忙用山洞前的積水洗了把臉,然後穿好了衣裳。
“到黑市打聽就行了,用不着銀子吧。”
楊琪真為他的智商感到捉急,“你那不叫打聽,你那是在打草驚蛇!黑市上的東西多數來路不正,他們憑什麼要冒着生命危險告訴你血無蹤的來歷?”
多一兩沒話說了,他確實忽略了這一點,大概是因為他太窮的緣故。
“血無蹤”本是宮中之物,將宮裡的東西不經允許便流通到民間,確實是殺頭的大罪。
多一兩若有所思的瞥着楊琪,這丫頭還真不是一般的聰明。她若是繼續留在南府,遲早會成為耶律斜軫手裡的一把利器。
“你頭上還有……一塊兒拿去當了吧。”說著,多一兩就要動手取楊琪頭上的一對純金簪花。
楊琪將他的手揮開,“不行不行,只有這對簪花不行!”
這對簪花可是沙家寨的沙大嫂送她的離別之禮,一直被楊琪當做寶貝。
多一兩有些印象,在沱村的時候,他就見楊琪頭上戴着這對簪花,想來對她應該是有特殊含義的吧。
將首飾當了三百兩銀子,多一兩帶着楊琪大吃了一頓。他原本以為自己的胃口夠大,卻沒想楊琪的肚子就跟無底洞一樣。
多一兩所說的黑市,就是乞丐聚集的破廟。
哪裡都有恃強凌弱的地方,資歷不足的乞丐們被派去街上要飯,得到的不管是吃的用的還是穿的,一律都得上交給乞丐的長老。
不少吃飽喝足的乞丐就以天為被地為席,衣不能蔽體的橫躺在地上睡大覺。
到處都是髒兮兮的,那些人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想要進破廟都無處下腳。
多一兩雙手做喇叭狀,站在破廟門前,沖裡頭大喊了一聲,“老黑張!”
蓬頭垢面的老黑張從廟堂出來,見是多一兩,立馬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他擺手打發道:“去去去,告訴你了,這裡沒有你要找的東西!”
多一兩賠着笑臉,“別這樣嘛,我都找你幾回了,這回我可是帶着銀子來的。”
一聽“銀子”,老黑張兩眼放光,他眼珠子轉了轉,心裡開始衡量。若他因為銀子就把消息放出去,指不定多一**不會用更高的價錢把消息給賣了,到時候出了事,因此追查到他頭上,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情,為了幾兩銀子,得不償失啊!
他牙一咬,狠心對多一兩道:“你趕緊走吧,我是不會把消息賣給你的!”
多一兩碰了釘子,難免泄氣,只聽楊琪小聲問他,“這個老黑張就是倒賣血無蹤的人?”
多一兩沖她點點頭,像忠犬一樣蹲在地上,與楊琪一般高。
楊琪輕拍他的腦袋,安慰道:“看我的——”
楊琪雙手叉腰,深吸一口氣,然後氣沉到丹田,一鼓作氣大叫了一聲:“老黑張!”
老黑張嚇了一跳,他還真沒注意到多一兩身旁的這個小丫頭。
楊琪端着架子,氣勢驚人,“本小姐的下人辦事不利,你別跟他計較。本小姐問你,你手裡到底有沒有貨?”
“沒有!”老黑張想也不想。
一錠五十兩的銀元寶從楊琪手裡滾到破廟裡的地上,她是故意扔進去的。
就連原本睡大覺的那些乞丐都張大了雙眼,對地上得銀子虎視眈眈,一個個跟豺狼虎豹一樣。
老黑張直直的盯着銀子,好不容易把視線從銀子上移開,又挪到楊琪身上。
他仔細打量,看楊琪的穿着就料想這丫頭肯定是哪家的小姐,這還真是財神駕到了……
“沒有貨就被本小姐去想辦法弄來!”
楊琪憑着氣勢,瞬間將主導權從老黑張的手中奪了過來。
老黑張黑呦呦的臉立馬笑成了花朵一樣,他對滿院子的乞丐喝道:“還不趕緊給大小姐騰出路來!”他拾起銀子,往身上蹭了蹭,揣起了銀子就低頭哈腰往楊琪跟前跑。
楊琪刻意對他露出嫌惡的表情,“要不是聽說你手裡有那樣東西,本小姐才不會來這種髒兮兮的地方!”
老黑張依舊笑如春風拂面,“這位小姐裡面請,裡面不臟。”
“罷了,”楊琪揮了一下手,有多大譜兒就擺多大譜兒,“有話在這說就行!”
“敢問您是哪家的小姐?”老黑張心裡的算盤打的直響,要是能夠探聽到對方的家底,他也好下手敲竹杠!
楊琪賞了他一記冷眼,“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因為楊琪人小,老黑張不得不彎着腰,可他一點兒也不覺得累的慌。
老黑張警惕的左右張望,生怕隔牆有耳似的,裝緊張倒是怪像,“那敢問小姐,您要血無蹤做何用途?”
“這個你也不需要知道!”楊琪環起手臂,裝模作樣的功夫可不在老黑張之下,“剛才那五十兩隻是定金。明日本小姐見到貨,會給你三倍的價錢。”
老黑張的臟手從黑乎乎的臉上摳下來一塊兒泥垢,他對楊琪的身份實在沒底兒。
他為難的笑笑,“明天……是不是太急了……”
“既然交易談不攏,那咱們還是面談了吧,請把那五十兩還來!”
出手的銀子哪裡還有要回去的道理?
可對方畢竟是個娃娃,不按常理出牌也是情有可原的。
老黑張自然也捨不得把到手的銀子再還回去,他低頭想了一陣,豁出去似的咬牙說道:“明天就明天!”
楊琪沖他勾了勾手,老黑張往前靠了靠,見她又勾了勾手,他又低了低腰。
“誰准許你俯視着本小姐的?”楊琪陰冷道。
多一兩瞅準時機,一肘子砸在了老黑張的背上。
老黑張哀嚎了一聲,正要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卻被多一兩一腳踩在背上,他如負泰山,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大小姐饒命啊——”老黑張不住的求饒。
“本小姐暫時不想要你的命,”楊琪又掏出五十兩銀元寶,在老黑張眼前晃了晃,“你要是敢把今日的事說出去,本小姐不止要你的命,會連你這座破廟也夷為平地!你最好也跟你的手下們說一聲——”
“不敢不敢——”老黑張頓覺毛骨悚然,忙不迭的叫喚,連連拿腦門叩着地面,感覺背上一輕,直覺是多一兩已經把腳收回。
楊琪又丟給老黑張五十兩,然後沖多一兩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走了。
走了大約有一刻鐘,多一兩一開始就察覺到有人跟蹤,剛才陪楊琪在破廟演了一齣戲,他現在對楊琪的能力深信無疑。
“有人跟蹤,怎麼辦?”身後的叫花子換了一個又一個,多一兩猜他們十有八九都是老黑張的人。
“咱們得甩掉他們往回走。”楊琪大概也猜出來了,老黑張是想確定他們的底細。
“往回走?”往回走不是羊入虎口嗎?
“咱們剛才給他施了壓,他今天應該會去拿貨。回去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就可能知道他是從誰手裡拿到的血無蹤……”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多一兩已是心服口服。
他將楊琪背上,好像有縮地成寸的功夫,跑的飛快。
楊琪看得眼花繚亂,壓根兒就瞅不見多一兩的兩條腿。他這功夫又不像是輕功,到像是凌波微步……
楊琪與多一兩埋伏在破廟附近的樹林里,他們藏身的土坡下有一個樹根托起的坑洞,不易被人發現。
“誒,你剛才那是什麼功夫?”楊琪當寶貝一樣摸着多一兩的雙腿。
難怪他總是穿的輕便,這樣十分利於行動。
多一兩有些羞愧,“那不是什麼功夫,就是比一般人跑得快而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