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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聽松面容清俊,雖然比不上鍾天師瀟洒帥氣,但自有一番超越凡塵的氣質,他微微一笑道:“禪師,可曾聽過‘菊為梅奴’這句話?”

在座眾人恍然大悟,無嗔禪師扶額道:“原來如此,老衲受教了。”

只有風萬里依然不解,低聲嘟囔道:“菊為梅奴,那也不必將此處命名為千菊湖,就叫千梅湖豈不更好?”

梅傲霜眉清目秀,冷艷氣質和鍾鴻影各有千秋,透體散發著一種梅花的清幽香氣,她不卑不亢地道:“風前輩有所不知,此地原本就叫千菊湖,而我們夫婦的道場原本也不在此地,而是在遊歷途中見此處風景甚佳,故而遷居來此,如果就此改名為千梅湖,豈不是強賓奪主了?”

眾人皆笑,彼此的陌生感也隨之減少了不少。

譚陽大着膽子指了一下鍾鴻影,插嘴道:“兩位前輩既是仙梅之體,應該精研梅花易數吧?能否勞煩前輩替我這位鍾師妹占卜一下吉凶禍福?”

“這……”梅聽松臉上浮出幾分為難之色,猶豫道。

梅傲霜卻似乎性格更為爽快,她掃了一眼鍾鴻影,微微搖頭道:“那我可就直說了,這孩子命犯七殺血災命格,實有不測之險。傷門值坤,死門值震,坤震克體而凶絕執事,災厄起位在正東。”

在場眾人都是心裡一沉,譚陽雖然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卻能聽出她話里話外的兇險不祥之意,不禁大吃一驚。

鍾天師臉色一沉。正想說什麼,鍾鴻影卻搶先道:“梅前輩果然是高人。不像一般天語者諱疾忌醫。請問前輩,我這病到底還有沒有希望?”

梅傲霜眉頭微皺。沉吟道:“實不相瞞,鍾小友,你們人族有句話叫天妒紅顏,你的天姿國色稱得上舉世無雙,身上又沒有絲毫人間的煙火氣,紅塵俗世根本不配擁有你這等絕色,所以你原本壽元只有十五歲,只是不知哪位高人竟然施展逆天手段將你留了下來,你的氣數也已經被強行篡改。我能算出你的過去,卻推演不出你的未來,因此也就無可奉告了。”

風萬里和無嗔禪師聽得一頭霧水,而鍾天師、鍾鴻影和胡眉兒三人,卻將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到了譚陽身上。

譚陽暗自叫苦,連忙岔開話題道:“那有勞前輩替我指點一下迷津,如何?”

當初盧問機在企圖推演自己時,曾經自戮一目,譚陽很好奇他的師父究竟又會出現何種異狀?

梅傲霜掃了一眼譚陽。白皙透紅的臉龐突然變得面無人色,伸手指點着他,顫聲道:“你!你……”

“師父,不要!”

隨着一聲驚呼。盧問機從屋外閃電般沖了進來!

“霜兒!快收功!”

梅聽松大驚失色,手疾地伸出右手一點,一道梅紅色光芒從指尖激射而出。打入進梅傲霜的前額中,然後左手變掌。飛快貼在了她的後背上,一股濃郁無比的梅花香氣。瞬間從梅傲霜身上散發並瀰漫開來,充斥了整個房間。

除了胡眉兒,鍾天師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譚陽心下不禁暗自懊悔,這兩位千年梅妖跟自己無冤無仇,卻為自己一時的好奇大吃苦頭,這的確有點太過分了。

無嗔禪師急道:“梅道友,用不用老衲幫忙?”

梅傲霜長長吐了一口氣,弱弱地開口道:“不必,禪師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學藝不精,讓各位前輩見笑了。”

鍾天師滿腹狐疑地道:“剛才梅道友到底出了什麼事?難道是鄙閣這位弟子有什麼天大的不測嗎?”

梅聽松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拙荊剛才是自己靈力運用不當,險些走火入魔,與這位譚小友並無半點關係。”

梅傲霜苦笑一聲,還待說話,卻被梅聽松暗暗捏住手止住了,梅聽松笑道:“占卜卦算、堪輿命理之術本就虛妄,拙荊剛才實是笑談,笑談而已,諸位不必掛心。來,請諸位嘗嘗我千菊湖的菊花茶,此茶用岐楝山萬年雪峰上的雪水泡製,請,請。”

茶還未入口,清雅的菊花香氣撲面而來,令人心曠神怡。淺酌一口,果然如飲瓊漿甘霖,餘味綿長,滿頰生香,一股清涼的氣息絲綢般柔滑地流過喉嚨,散之於四肢百骸,讓人神清氣爽。

無相禪師精於茶道,也不禁嘖嘖贊道:“好茶!”。

眾人岔開話題,談論起修鍊心得和修真界一些奇聞軼事,倒也相談甚歡。

說話間,青衣童子送上來一桌素宴,大多是山菌野菇鮮果草蔬,還有野玫瑰花蕊烹制的千層餅,芳香四溢,色香味俱佳。

特別是一壇翠綠綿稠的菊花酒,清雅甘冽,入口醇和柔潤,回味經久不息,把很少喝酒的譚陽吃得滿臉緋紅,醉意微醺。

晚宴後夜風習習,涼而不寒,無垠的夜空繁星點點,如水的星光灑落在碧波粼粼的湖面上,灑落在野菊花海里,湖面和花海盪起了層層漣漪,靜寂的群山巍巍,雕塑般聳立在千菊湖周圍,守護着這一方寧靜,這一片祥和。

眾人酒足飯飽,方才和梅聽松夫婦殷殷道別,返回了停在湖畔的妖鯨飛艦。

不過,在返回途中的迴廊上,盧問機趁人不注意,在譚陽手心裡塞了一個小紙團,並悄悄傳音道:“譚道友,家師為了彌補冒犯之罪,替你寫了一首偈語詩,道友可仔細參詳,對你以後應該大有好處。”

譚陽不禁暗自驚訝,自己的陰陽氣數已經被顛倒,天機也被遮蔽,這梅傲霜難道還能推演出來不成?這倒的確有點令人匪夷所思了,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夜色闌珊。妖鯨飛艦散發出一圈蒙蒙光暈,緩緩升上了天空。升到了一定高度後突然加速,在夜空中拖拽出一道流星般光華。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蒼茫夜色中。

千菊湖畔,目送妖鯨飛艦離開後,盧問機噗通一聲雙膝跪地,道:“師父,師娘,譚陽剛來弟子就已經認了出來,只是他提醒弟子不要相認,這才讓師娘遭罹天機反噬,弟子罪該萬死!”

梅傲霜嘆了口氣。道:“這也怪不得你,一飲一啄皆有定數,你師娘我命中注定該有此劫,區區數十年壽元的損失無礙大局,你起來吧!”

“霜兒,你這又是何苦?”梅聽松道,“既然明知他的天機已被人故意遮蔽,你何必冒險再去泄露?”

梅傲霜道:“我寫的偈語隱晦至極,此子雖然悟性極佳也未必能參詳出來。再說咱們那位未來的親傳弟子,還要着落在他身上,我冒險幫他,也算替咱們那位弟子消弭一點冤孽吧!”

“罷了。罷了。”梅聽松道,“沒想到你的劫數居然會應在此子身上,你這偈語詩一寫。後患無窮,這千菊湖咱們是肯定呆不下去了。”

梅傲霜道:“千年浩劫迫在眉睫。即使這位姓譚的孩子不來,咱們也該另覓一個更安全之地了。對了。還有一件事,‘修羅出,鬼神哭;妖瞳現,三界亂。’聽松你說,在今天這三個孩子中,有沒有那個傳說中的妖瞳之體?”

……

*****

妖鯨飛艦上,譚陽前腳剛進了自己的艙房,胡眉兒後腳就跟了進來,一進門,她就不解地問道:“譚兄,你剛才是什麼意思?這兩個梅妖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他們?”

譚陽將捏在手心裡的紙團一晃,道:“我即使想害他們,恐怕也害不了。你看,這是他們給我寫的偈語詩,我還沒來得及看,既然你來了,咱們就一起瞧瞧吧!”

說著,他小心翼翼地展開了紙團,只見淡黃色的紙上,用粉紅色的菊花汁液寫着一首七言古體詩,字體娟秀,一看就應該是梅傲霜所寫——

“芙蓉花殘凌波間,暮色飄渺浪輕寒;霜葉凋零歌未吟,望穿秋水終不還。”

譚陽和胡眉兒面面相覷,誰都沒搞清其中有何玄機,從字面上看,這似乎只是一首傷花悲秋的怨婦詩,黃昏時分,碧波萬頃的湖面上,蓮花凋謝,蓮葉凋零,一位女子煢煢獨立,望穿了秋水,卻不見意中人歸來。

一遍遍翻來覆去地誦讀,卻依然絲毫沒有頭緒!

“對了!”譚陽靈機一動,“這偈語詩並非普通筆墨所寫,會不會那些菊花汁液中另藏玄機?”

說著,他神識一動,將丹田靈氣導引到了指尖,準備向紙中注入靈力試一試。

“噗!”

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寫着偈語詩的紙張驀然通體一亮,驀然冒出了一股裊裊青煙,並迅速燃燒起來!

譚陽大驚失色,慌忙連吹帶甩,企圖撲滅火焰,但無論他如何努力,還是半點作用都沒起到,眨眼之間,寫着偈語詩的紙張便焚為了灰燼,然後灰飛煙滅,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裝神弄鬼!”譚陽悻悻道,“這些天語者就是會玩這套神秘兮兮的鬼把戲,要說就說明白,不說拉倒,搞這些似是而非的偈語幹嘛?”

胡眉兒道:“你錯了,天語者之所以用偈語隱喻真相,只是怕直說會泄露天機而已,而你通過偈語悟出真相,這就與他們無關了。我敢斷定,這首偈語與你有重大幹系,只是你讀書太少領悟不了而已。”

譚陽道:“這首偈語詩里的每個字我都認識,而且也清楚每個字的含義,但還是領悟不了,這就說明跟讀書多少恐怕沒有太大關係。”

“對了,這裡不是有位得道高僧無嗔禪師嗎?”胡眉兒拍手道,“和尚道士都會玩偈語這一套,咱們不妨去請教一下他?”

*******未完待續。。/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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