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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午夜時分,一道銀蛇似的閃電,突然劃破了烏雲滾滾的夜空,接着“喀嚓”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爆炸開來,彷彿轟破了天河,傾盆大雨瀑布似地嘩嘩傾瀉下來,將葫蘆谷淤積了多日的暑氣沖刷得乾乾淨淨。

山澗對面,汪正言住處的客廳里。

牆角的燈柱頂端,一顆拳頭大小的圓形怪石散發著白色光暈,將汪正言、叢立和章四海的臉映得一片慘白。

“看來憑我們幾個,是無法可想了。”章四海嘆了口氣。

桌子上,擺着譚陽的小木盒和落雲令。汪正言三人從晚飯後一直研究到現在,絞盡腦汁想盡了各種辦法,可依舊沒能打開那個神秘的小木盒。

汪正言畢竟是御靈境界,頗有些見識,開口道:“看這木盒的紋理,似乎是鎖靈木。據說這種靈木只產於南荒萬花谷所在的嵐滄山脈,可以阻止靈力外泄,產量極其稀少,是一種價值連城的煉器材料。可奇怪的是,鎖靈木應該絕無可能如此堅硬,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叢立道:“能捨得用鎖靈木做盒子,裡面裝的肯定是天才地寶一級的靈藥。這姓譚的小子一家都是普通凡人百姓,怎麼可能得到這種寶物?”

章四海道:“算了,咱們別費勁了,明天將譚陽再抓起來,問一問怎麼回事。”

“豬腦!”汪正言斥道,“連咱們都打不開,他一個連煉體二層都不是的小屁孩能知道什麼事?”

“也許這小子有旁門左道的方法,可以打開這個小木盒。”叢立提醒道,“他的修鍊速度突然加快,難道不是吃了這木盒裡的靈藥嗎?否則憑他的資質……”

“也不一定,這裡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譚陽的確沒有打開過小木盒,也沒有吃藥。”章四海被罵了句豬腦,不服氣道,“別忘了,傳說在五行先天靈源之外,還有一種隱性的先天靈源,測靈球是測不出來的,也許譚陽就具有這種隱性靈源。”

“絕不可能!”叢立堅決道,“具有隱性先天靈源的人,比五行靈源俱全的人還難找,一個山溝旮旯的凡人小子怎麼會有這種靈源?”

“都別爭了。”汪正言思忖片刻,沉吟道:“你們說的都有幾分道理。這樣吧,七步倒的配方已到手,宗主的任務也算圓滿完成,過幾天我隨運礦石的飛舟出山,趁機求宗主找幾個高人再試試能否打開這個小盒子。如果實在不成,就再找個借口把譚陽抓起來,嚴刑拷問。”

“師叔,這麼做似有不妥,不如先拷問譚陽。”叢立反對道,“萬一這裡面真的有什麼天材地寶,一旦讓宗主知道,別說我們哥倆,師叔您也未見得能留得下。”

正在三人各懷鬼胎時,突然,屋外一道刺眼的閃電划過,隨着一聲天崩地裂的炸雷,屋門被狂風吹開了,無數雨線瞬間飄了進來。

“這鬼天氣!”章四海罵罵咧咧地站起身,準備去關門,剛走沒兩步,突然身子一軟,竟莫名其妙地癱軟在地上!

“不好!有人偷襲!”

汪正言寒毛倒豎,憑自己御靈境界的修為,方圓幾百丈距離範圍內的一草一木,都逃不過自己的神識感應,可眼下卻絲毫感應不到任何異常。

“章師侄,你怎麼了?來人啊!”為了壯膽,汪正言放聲大吼道,可是他卻驚恐地發覺聲音被悶在心裡,根本發不出來,接着眼睛開始發花,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

幾乎與此同時,叢立驚恐地雙眼圓睜,一頭趴在了桌子上,人事不省。

又是一道閃電,一個蒙面的黑衣人憑空出現在門口,無聲無息,形同鬼魅。

蒙面黑衣人從容地走進屋來,不慌不忙地順手將門關上,如此大的風雨,他全身上下居然連一個雨星都沒濕。

黑衣人走到桌前,拿起那個小木盒,一邊仔細端量,一邊自言自語道:“鎖靈木?有點意思,竟連我的神識都探查不進去,這裡面究竟會藏着什麼好玩意?”

說著,黑衣人伸出左手食指,一道耀眼的光芒從指尖激射而出,打到了木盒之上,幾個呼吸之後,小木盒一點變化都沒有,安然無恙。

“呵呵,有點意思,看來這一趟沒白來。”

黑衣人收起小木盒和桌子上那枚落雲令,轉身走了出去,臨走時還小心地帶上了門,從容淡定得如同在自己家裡出入。

*

大約一個時辰後,吱呀一聲,汪正言的屋門又一次被推開了。

不過這一次,屋門被推開得小心翼翼,僅僅開了一條小縫,並露出了一雙滴溜亂轉充滿警惕的眼睛。

偷窺片刻後,一個瘦小的身影從門縫裡擠了進來,關好屋門,轉回身來抱拳施禮,小聲道:“弟子譚陽,拜見師叔,拜見兩位師兄。”

來人正是譚陽,他從住處一路悄悄行來,渾身上下早已被淋成了落湯雞,所幸天公作美,一路上連一個巡邏的礦衛都沒碰到,看來都躲雨去了。原先精心準備的如何繞路如何躲避警衛等等計劃,都沒用得上。

還沒等走到汪正言所住的院子,遠遠就看見裡面燈火通明,譚陽暗暗叫苦,已是午夜子時了,沒想到這老混蛋這麼晚了還不睡。

從《大楚異仙志》上看過,修仙者有一種手段叫神識感應探查,極其靈敏,修為越高神識的覆蓋範圍和探查精度越高。譚陽不敢確定汪正言的神識感應距離,所以沒敢繼續前行,遠遠地找了一片樹林藏匿起來,準備等汪正言睡下以後再動手。

風雨如驟,瓢潑大雨澆得人幾乎睜不開眼,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在一道道閃電劃破夜空時,才能隱約看見樹木的枝葉在風雨中瘋狂地搖曳,無數珠簾似的雨線被狂風吹得胡亂飄搖,整個葫蘆谷在天地的淫威之下瑟瑟發抖。

整整一個時辰過去了,已到了醜末寅初時分,山坡上所有的燈光都已熄滅,偏偏汪正言的屋子依然還頑強地亮着,急得譚陽象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不能再等了,過去看看,如果被老混蛋發現,可以借口說沈麻子傷病發作奄奄一息了,特地冒雨前來請他過去救治,估計可以矇混過關。”

打定了主意,譚陽壯起膽子,頂風冒雨地悄悄往前摸去。

隨着目的地越來越近,譚陽的心也跟着越來越緊張,甚至在喧囂嘈雜的風雨聲里,他都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

猶豫了片刻,悄悄推開院子門,沒有任何反應。

譚陽心裡整理了一下待會兒要說的台詞,一步步向著亮燈的房門走去,附耳靜聽了一會兒,屋裡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才一咬牙,抬手向著房門推去。

房門居然沒關,應聲被推開了一條縫隙,趴在門縫上往裡一瞧,只見章四海歪倒在地上,汪正言和叢立都趴在桌子上,譚陽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三人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