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你”

宋貴妃回頭見身後站著一位容貌完全陌生，但其雙眼之中所含的怒氣以及怨恨之意，卻又無比的明顯。

劍在手中，見宋貴妃神情如此，聶遙冷哼一聲，隨後將寶劍抽回，看著劍尖上還不斷滴下的鮮紅血液，淡淡說道：

“這是我第一次殺人。但我卻永不後悔”

宋貴妃被聶遙一劍當胸刺穿，劇痛難當，直捂著胸口，看著聶遙年輕秀麗的面容，回想其自己這猶如守寡一般的近二十年時光，只覺得滿心不甘，沒想到在這最後時刻，敵我雙方還未分出勝負，而她宋貴妃自己，卻要命喪這位連姓名都未知的女子手中，不由滿臉怨毒的撲向聶遙道：

“你是誰你這個賤人賤人”

卻是楚靖在這一刻躍上高臺，狠狠的給了宋貴妃一掌，宋貴妃瞠目欲裂，卻因為身受聶遙一劍早已無力閃躲，在楚靖收掌的瞬間噴出一口鮮血。

四周除了依舊和那些不知人性沒有理智的嗜血士兵對抗的左遠風等將士之外，幾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停下了腳，直愣愣的滿臉驚異的看著這一幕，沒想到在這最後時刻，竟是結束的這樣快

鮮血猶在空中緩緩落下，宋貴妃被楚靖一掌從高臺上打下，往下墜落。

高臺之上，除了靜靜站立的左痴、楚靖和聶遙三人之外，還有昏死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的八王爺楚玄雲。

宋貴妃兀自在地上抽搐樹下，便一偏頭，再沒能動換一下。吳珏走上前去，見宋貴妃雙眼依舊瞪得老大，竟是死不瞑目，想到宋貴妃執著了近二十年的皇帝之位，如今看來，直如黃粱美夢。

可不論是宋貴妃還是其子八王爺楚玄雲，皆是沒能從這大夢中醒來，以至於，再也醒不過來

喊殺聲還在繼續，但是人人都明白，宋貴妃身死，八王爺重傷之下昏迷不醒，事情的結局，已然沒有了任何懸念。

原本依附宋貴妃和八王爺的王孫大臣們此刻見為首之人已死，想到自己之前所為，各個心驚膽戰，反應快的立即便要循著空子逃出宣德門去。

卻不想被早已把守在宣德門各個出入口的安國侯府精衛們當即攔截，王孫大臣們見此，不由心灰意冷，直跪在原地朝著正蒼帝以及皇太后所在之處磕頭求饒，痛哭流涕，直言自己受了宋貴妃和八王爺的蠱惑，一時糊塗，才犯下錯事，懇求皇上和皇太后饒過性命。

左痴和楚靖二人並肩立在高臺之上，身邊的嘶喊拼殺雖然已經減弱，卻仍在繼續。

他們二人回想自從在黑安鎮相遇以來的這一路時光，與鄧四兒一同，經歷了太多。可是，在此時此刻，竟是讓左痴和楚靖皆是湧出一股特別不真實的感覺，明明才幾個月的時光，卻好似他們三人，已經有了一輩子的情義。

有風吹過，聶遙在一旁看著明明勝利在即，卻面露茫然神情的左痴和楚靖二人，卻莫名覺得雙眼一酸。

聶遙終是沒能忍住，竟是緩緩留下淚來。聶遙猛然間將手中依舊沾著鮮血的寶劍扔在地上，緩緩跪坐在地，雙手掩面，卻是在這帶著鮮血與混亂的地方，嚶嚶的哭了起來。

鄧四兒的犧牲到底值不值得，除了他們知曉內情的人之外，他人又有誰會知曉鄧四兒是誰

可是，那個頑劣又明朗的少年，偏偏就有本事讓所有人都記得他。

縱然天下人不知道這其中有一個少年拼上自己的性命救了熙寧，救了回羌，甚至救了全天下的百姓。

可是，卻沒有知道。

左痴和楚靖聽聞哭聲回頭來看，見是聶遙雙手掩面的跪坐在地上，難以壓抑自己的心裡的悲哀，卻沒有一個人出言相勸。

因為左痴和楚靖都清楚，這個看似嬌縱蠻橫的姑娘，其心裡重情重義，為鄧四兒，為死去的那麼多人，做了最後一件事。

四周殘忍的嗜血士兵還在做著最後的哀嚎，可高臺之上的三人卻猶如靜止了一般，久久沒有動作，好似近在咫尺的鮮血與殺戮，遙遠的像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遠處，宣德門外，趕來的是左遠風從北境戰場歸來的士兵，該等的人都已到齊，但他們所有人都沒有聶遙的動作快，聶遙搶在所有人之前，搶去了最大的功勞，為鄧四兒的親父越王殿下，為鄧四兒的養父義兄，更是為鄧四兒自己，報了仇。

可是此刻，卻沒有人高興得起來。

在左痴、楚靖和聶遙的心裡，鄧四兒死了，那在這一場巨大的陰謀裡，誰都沒有贏。

“楚玄雲死了。”

不知何時跳上高臺的吳珏此刻走近三人身邊，蹲在倒地不起的八王子身邊遺憾的道。

宋貴妃在面對左痴奪命一劍的時候，竟是毫不猶豫的拉過自己的親生兒子作為擋箭牌，如今母子二人均已死去，想來在地下相聚，只怕也會成了血海仇敵，再無母子情份。

宋貴妃和八王爺楚玄雲皆以身死，他們原本手下的將士便就慌了神，謀反是殺頭的罪名，除了那些個心裡殘存一絲希冀向正蒼帝磕頭請罪之人，其餘的人卻還在負隅頑抗，拼死相搏，生怕被人擒下，反而一時間殺聲又起。

除了刀槍劍戟，空地上拳掌肉搏之戰也四處可見。

宣德門內，戰亂血肉橫飛，此刻還敢身處其中的都不是簡單的角色，更何況宋貴妃殘留的餘黨，只想脫困逃命，並不想留下來送死。

他們遠遠離開高臺，朝其他方向意欲突圍，但是卻被由竇霸和與左遠風一同返京的眾多將領們所率領的沙場將士立即將所有通路封堵，明日長空之下，只剩下垂死掙扎的殘黨餘孽和北境將士們的交戰，其他大臣和宮人們紛紛閃避到了城牆腳下，遠遠的觀望著。

這一站的結局如何已經再無任何改變的可能，只是在獲取最後的勝利之前，面對仍然野蠻殘忍的嗜血士兵，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會犧牲性命。

“眾將士聽令”卻在這時，只見正蒼帝在一眾人圍護之下緩緩走上高臺，抬手一揮，衣抉揚起，包含威嚴的雙眼掃視全場，號令聲響徹晴空：

“束手就擒者生，頑抗不降者，殺無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