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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府很大,分為前衙和府邸。府邸佔地雖比不上京城一些親王府頭動則六七十畝,卻也有四十畝的樣子,分為中東西三路,各有多個小院組成,二房就在東路的一個一進院子。

許是山高皇帝遠,二房的院子沒按了禁奢令來,早過了五品官員屋子長五貝、寬三貝的定製。

不過院子和京中院子的格局倒是大同小異,都是坐北朝南的四方庭院。

進了院子,正對着的北房就是正房,東西兩個方向各有廊房,入門處則是一排朝北的倒座房,這種南房終年不見陽光,自是撥給了下頭人做屋子,另再要了東南角一間當廚房,正好就着屋前頭的一口水井便宜。

而這院子雖只有一進,但東西兩面卻各帶了一個巴掌大的小跨院,這樣的小跨院一向都是給房頭的妾室留着,有些事實在是不言而喻。

好在孔顏對此是無可厚非,讓她滿意的是正房後頭理應有的後罩房沒了,卻自成了一個半畝大小的空地,這讓她着實高興了一下。

前世頭十六年生活在曲廊亭榭的孔府大院,後十二年偏居在茅坪庵山上更是滿目的青蔥翠綠,她實在看不慣光禿禿的空曠院子,何況這一住之下就是好些個年頭,有了這半畝的空地,她也可以布置一二。再則正房五間大屋是拉通在一起的,不說她沒得一月都同魏康處一個屋頭,就是以後他們二房院里人多了,她也可說了喜歡弄伺一些花草的話,三不五時的搬到這園子裡頭來小住,尋個乾淨又清靜的去處。

欣喜之下,孔顏不覺已把這半畝空地歸為己有,更做了布置成一個小花圃園子的打算,遂一進這裡便是問道:“嬤嬤,你說這裡種些什麼好來着?”

閨閣無聊,不免要自找了樂趣,侍弄花草便是其中一樣,但今生卻是再不願種那世人皆喜的牡丹,前一世她就是因種出了早開牡丹,才引得蔣墨之那人糾纏。

馮嬤嬤正一面陪着逛院子,一面對孔顏說到今早探的二房情況,不想孔顏冷不丁的插了這樣一句,委實八竿子打不到一處,心裡不由得一陣無奈,暗嘆近來孔顏眼看着成熟了不少,怎麼一轉眼還是免不得一副閨中女兒不知愁的模樣,於是忍不住潑了半盆冷水道:“少夫人,這是二爺練武的地方。”話一開頭,少不得歇了道二房一些下頭人情況的話,拿了魏康日常的作息說了起來,“二爺每日卯初起身後,就會來此打上半個時辰的拳,然後再用早飯,辰時趕到前衙上差。”

孔顏聽得一詫,也聽出馮嬤嬤先頭那句話的意思,於是揭過布置園子的話不提,總歸園子弄起來了,魏康看着一園子春/色也不可能嫌棄才是,遂就了疑惑道:“二爺不是執法的都虞候么,怎麼每日都要練武?”

而且看他的樣子實在和魏家父子三人不同,確實少些武將的樣子,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倒是像一個執法的,就是不知這人天生如此,還是官職責權之故。

孔顏這邊思忖着,手卻拂開寶珠的攙扶,反撫着迴廊欄杆坐了下來。

見手上果真如見到了一樣,朱紅的欄杆上纖塵不染,她微微挑了挑眉,卻仍是不置一詞的望着馮嬤嬤等待回答。

馮嬤嬤一聽孔顏這一問,想到今早探的一些隻言片語,不由將目光往這半畝空地看去,這哪像是一個爺院子頭的後園子,一院四面,三面都是一壁牆一壁欄杆樣兒的迴廊,正北方倒是有屋子,卻只有兩間,屋頭更是連一樣家什都無,完全就是個空房,而這半畝的院壩頭連石板都沒鋪上一塊,這院子琢磨着是擴建後修了個一半撂工的,看樣子魏家二房在府中不甚得勢,不然魏康今年該滿二十有四的人,怎還是一個散職?

如此一番心轉下來,不覺心思微沉,卻又恐孔顏小瞧了魏康,只好含糊道:“二爺是將門虎子,怎能不習武呢?”

孔顏不過隨口一問,雖看了這後園的蕭瑟,還有一早上陳氏的態度,卻也沒有馮嬤嬤的重心思,畢竟她是清楚知道以後這偌大府邸將有誰繼承,便不置可否的點頭道:“嬤嬤說的也是。”

聽出孔顏話中的不甚在意,又見那一雙眼睛直盯着空地,馮嬤嬤哪還不知道孔顏當下的心思在何處,再念及英子回的魏光雄那一番狠戾之言,這就打算再多念叨一下魏康的一些喜好,卻不及言語,就聽這次跟來的一個陪房丫頭過來道:“李嬤嬤已招了二房的人在前院候着了,少夫人可是現在得見?”

馮嬤嬤該說的都與她說了,這心裡也差不多有數了,又一從正院敬茶回來,有些話不便讓魏康聽了,只得用了逛院子的話避出來,可魏府人少佔地廣,又為了以示對公婆的恭敬,她這一路可是走着去的正院,且又跪又拜的不說有多累,回到二房屋頭卻是沒歇上一下,早誤了平常用湯水的時辰,現在自是早見了二房頭的一干人等為好,她也好歇上一歇,便點頭允道:“讓這次陪房過來的十二人都一起候着。”

除了馮嬤嬤並寶珠、英子三人外,她另外陪房了十二人,其中灶房嬤嬤兩人,綉娘兩人,漿洗婆子兩人,二、三等小丫頭六人。

魏府雖是武將人家,魏光雄又是農戶出身,但陳氏乃豪族小姐,一些該有的忌諱自是少不得,從二門起的內院頭不見一個男僕,二房頭就是魏康一個大齡的單身爺,也是一樣配的女僕。不過許是魏康自己是執法的都虞候,身邊伺候的人倒是乾淨,一個院子管事李嬤嬤,一個下灶的粗使婆子,四個洒水打掃的下等僕婦,一院子六個伺候的竟沒有一個年紀在三十以下,更是連一個貼身伺候的都沒有,昨夜見得一些面生的俏丫頭居然是從大房借的。

馮嬤嬤初聞時是滿心的驚詫,不免就想起魏康為何年逾二十還未娶親,心頭一直擔心着可是有了隱疾,待見同孔顏實實在在的圓了房,再給孔顏說起這些的時候便只剩滿口的讚譽。

一時待孔顏來到前院廊下,看着院壩頭侍立等話的二房下人,不由想起了馮嬤嬤剛才稱讚的話,再念及魏光雄那番呼喝她的話,心頭就是一哂。

天下沒有不近女色的正常男子,她父親不也在她生母殤後一年迎娶了王氏么?

而魏康,她雖不清楚為何沒有通房之類的丫頭伺候,可她知道前一世魏康應不止有一個女人,她記得香客談及聖上有意將失寡的三公主下嫁時,曾道魏康有兩個年齡只相差半歲的兒子,如此怎可能只有一個女人?不過至於前世魏康所娶的妻子,她卻是一直回憶不起,隱隱好像聽聞三公主嫁過去是原配的話,可一域節度使怎可能沒有原配妻子,她當時便也聽聽就過,可現在再看魏康這身邊的情況,竟又覺得有一絲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