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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梭一路西歸,正當天引山消失在視線之外時,衝天巨響,混雜着恐怖的靈力風暴,在那裡嘶吼,肆掠開來。

沈昌和空問和尚突然衝上來,抱住齊休,一人一邊,在他臉頰上親了數口,語無倫次地哭笑道:“齊掌門,好掌門,謝謝,謝謝……”

能從如此大戰中逃離,弟子們又是欣喜,又是後怕,紛紛圍在齊休身邊,讚頌掌門的手段,智慧,馬屁不絕。齊休一概受了,只拿眼睛看着魏敏娘,她畢竟是魏家人,這次自家丟下魏家逃跑,怕她心裡不好受。

敏娘自然能明白齊休的心事,也走上前,翻着白眼將沈昌和空問從齊休身邊趕走,自己依在齊休懷中,輕輕說道:“我嫁給了你,就一輩子跟定你了。”

“好老婆。”齊休滿意地摟着愛妻,心中想道。

楚慎將眾人送回仙林,等到楚家的三階飛梭來接,便當先離去,齊休一邊指揮弟子們搬運物事,一邊調度移民事務。

“左山秦氏,趙家,鄺氏,馮氏,這幾家都決定留在仙林,不跟我們走。”

虞景神色尷尬,向齊休報告道。左山秦氏乃楚秦門開山老祖秦烈兒嫡支,人口一千餘,是楚秦領民中,僅次於右山秦氏的大家族。自從秦思趙死後,失了門中仙師的靠山,秦繼為此又自殺身亡,他家素來遭齊休和張世石等人的猜忌打壓,凡人領主之位也被右山秦氏拿走,終於離心離德,不願跟楚秦門過了。

趙家是秦繼妻子的妻族,趙良德的親族,和左山秦氏同氣連枝,一樣要留下。

鄺氏,馮氏都是散修之亂後,併入仙林的大族,總人口也有近千人,都沒有仙師在門中,走的意願不強烈。

“我雖能做毛家的主,但族中是有不少人是在靈藥山,和靈礦井採藥做工的,這些人都不願走,我也不好強迫。其他務農的約五百人,願意隨我遠遷。”

毛茂林這麼一說,毛家又有幾百人要留下,這麼著,齊休能帶走的只有剩下的五千人不到。

“我說了,隨各家意願,你們去安排吧,願走的走,不願走的也不要勉強。”

齊休調度停當,一位楚家修士便將他帶到飛梭之中,,就是這條飛梭將楚秦門十人帶離齊雲,眼下又是它,要將楚秦滿門上下,帶離仙林。

齊休止住心中的唏噓,在飛梭內一間大殿里,見到了楚奪。

楚奪手中把玩着一個小小的三色玉石,見齊休來,揮手屏退他人,說道:“這個,乃是我高價買來,賣的人說佩戴此物者,可以隔絕一切探查,偽裝成三靈根的雜牌修士……”

“可是,我家青玉戴着,只在你面前露了一面,便被你看穿了真正的根腳,真是快把我氣死。”

楚奪說著,手輕輕一捏,那塊不凡寶物便化作一團煙霧,無影無蹤了,“我把賣我這物事的人找出來,抽魂奪魄,讓他受盡痛苦,慢慢折磨至死……”

楚奪這話說完,殿中頓時氣溫驟降,寒氣透骨,齊休天賦無法阻擋這種元素之力,差點被凍僵了,牙關直打顫,又不知楚奪是何意思,不敢貿然答話。

“哈哈哈。”

楚奪忽然又神經病似的大笑起來,冰封世界,隨着他的笑聲逐漸消融,“不過,你送的那些物事,對我家青玉的本命着實有用,所以這次救你滿門上下於水火之中,你再告訴我為何能窺見青玉真正的本命,我們就算是扯平了,可好?”

齊休當日在楚奪殿中,看見他十分寵愛一個小男孩,神色不似作偽,便暗暗留了心,用天賦對那小孩探查一番,竟然發現他是單本命,而自家在青溪山上搶來的那一套傳承,應該正好合他用。所以這次就以之為代價,求楚奪出手,強壓魏家,從天引山外,撈回了楚秦滿門。

“是。”

楚奪喜怒無常,又十分毒辣,雖然一直對自家不錯,而且回報算是公平,但齊休可不敢蹬鼻子上臉,連忙將天賦的功能,老老實實地告知楚奪,這可是他第一次,對別人提起自家的本命天賦。

“這麼說,我倒是冤枉了賣我這玉石的人了……”

楚奪聽完,臉色一時十分難看,那剛剛被自家捏碎了,賣家也被自己殺了,當真冤枉得緊。殿中氣溫再次下降,顯是心情又不好了。

“呃……”

齊休只有無言以對,‘殺人殺得太快,終不是件好事。’這話也只能在心裡暗暗吐槽了。

“這趟我雖然幫了你,但是你怯戰而逃,總歸不是什麼好名聲,你今日能丟下魏家,哪知道你他日,會不會丟下我楚家呢?”

楚奪生了會悶氣,又冷冷看向齊休,一字一句地問道。

齊休這些年交往下來,也快把楚奪脾氣摸透了,他可是能為了楚家,去白山做偷嬰兒的賊的人,他可是願意為了楚家,自戕保全家族的人。一旦被它疑心,自己的日子可好不了,連忙運轉,答道:“魏家這次底牌出盡,一翻兩瞪眼,沒啥好說的。我終歸是記得您叫我監視他家的任務,此戰之後,魏家就算能勝,也應該不能入咱楚家的眼了。”

“嗯。”

楚奪沉吟許久,終於認同了齊休的話,揮揮手,放他自去,最後說道:“我南楚雖地多人少,但你楚秦表面上對於楚家是無功之輩,所以這次只能給你個地方,借住些時日,以後的路,還是要你自己去趟。”

“小子省得。”

齊休躬身一禮,告退出門,把人員都遷進飛梭之中,便隨着一路往東北方飛去,遷移領民,花了六、七日功夫,直到越過死亡沼澤時,還能看見天引山方向的衝天火光。

楚奪這次做主,將楚秦門遷移的目的地,說來好笑,就是楚佑閔,楚佑光先後佔據,緊挨黑河的周邊。自從黑河坊大興之後,就徹底沒落了,現下駐守的,不過是個練氣中期的楚家修士,楚奪升為金丹後期之後,隱隱在楚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點小事,做起來是毫不費力。

那駐守的楚家修士被換到南楚城中一個肥缺,樂得捲鋪蓋走人,毫不留戀。

“十幾年辛苦,一朝成空,我這一步棋,要是走錯了,你們別怪我……”

齊休負手看着虞景,毛茂林等人安排移民下船搬遷,對身邊的弟子們說道。

“戰爭之事,死生存亡,莫可預測,我們怎會怪掌門您。我估計隔不久,黑河坊市裡就有南邊的消息了。”

白慕菡話還沒說完,莫劍心就從黑河峰趕來,連見禮都顧不上,直接稟道:“確切消息,天引山大戰,魏家輸了!”

“咚!”得知這個消息,魏敏娘支持不住,一頭栽倒,齊休急忙上前救治,還好只是氣迷了心,將她送進房內,稍事休息,應無大礙。

“魏玄,魏元,綠袍老人,魏永,魏皋等人盡皆身死,霍虎被擒,只有一位叫魏狂的族老,帶着百餘殘部逃回了山都山!我……我爺爺他……也沒見消息,多半是……。”

莫劍心哭着說完,眾人面面相覷,這魏家敗得也太快,太慘了。齊休耐心勸住他哭,問道:“怎會敗得如此之慘!”

“都很慘,器符盟方面,戰死四位金丹,築基練氣,死傷無算。現在只剩下蒯通和一名叫做祁無霜的金丹女修重傷存活。”

“此戰之後,山都,器符盟,乃至羅家境內,萬里不見修士蹤影,許多山門空無一人,現在黑河坊的那些白山散修,正商量着去那裡搶奪山門,尋一處立身之基呢!”

聽完莫劍心這話,眾人又是大嘩,毛茂林一拍腦門,喊道:“既然如此!我們殺個回馬槍,不是正好么!”

白慕菡皺皺眉,說道:“豈會如此簡單……”

齊休也說,“等等再看吧,眼下這麼大的風暴剛過,我們回去太快,難免被掃到尾巴,再議,再議吧……”

這一再議,楚秦門就得認真打算在安心過日子的事了。楚家地多人少,所以家中許多土地還是原始森林,沒有開發,熟地並不多,將各個家族安排下去,正好夠用,若是人口再增,就得燒林開荒了。

因為左山秦氏不願意跟從,仙林秦氏在散修之亂中受害又最重,門裡第一次,秦姓人口落在了一半以下,倒是一件好事情。

諸事草草定下,齊休便帶着眾人,到黑河峰,操辦起眾位戰死弟子的喪事。

這次戰死的,除了秦思趙,其他人都是雜靈根低階弟子,一來年紀小,二來都沒啥爭鬥經驗,李探年紀大些,但這年都是專心御獸,所以一到戰時,就都慌了手腳,不知自保之道。

但是這些雜靈根的外門弟子,又是門派的根基,趙瑤,秦唯喻也是雜靈根,這些年,都到了練氣六層,等到了練氣八層,練氣後期修士,也算是出頭了。

這次喪事沒有請外人,只有楨陽劉家來了人,如今他們吞併了楨林門,又強迫楨林門的遺族將宗門名號讓渡給自己,現在改叫楨林門了,派劉易過來,假惺惺地哭了一場。

當年奪,他們見楨林門死了一位築基,立刻踢開盟友,獨佔坊市。齊休以黑河坊中自家兩處永久產業為代價,買他們出手,他們回頭就貪掉了該分給楚秦門的戰利。雖然當時沒他們不能成事,但以後,齊休是不想再和他家多來往了。

將余德諾和他們葬下,楚秦門好好的哭了一場,終於收拾心情,揭開自家全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