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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馮嬸告小方姑爺販賣私鹽像個笑話,那小方姑爺的答話簡直就是瘋話。

旁邊馮嬸一聽就哼了一聲道:“沒看出來你倒是本事!妾身聽說過有自己做飯的,自己做鹽的倒是頭一次聽說!”

王大人一拍驚堂木:“方沐陽!你還要胡說什麼?快些給本堂從實招來!”

方沐陽心一橫,拜倒在地:“王大人,這鹽確實是我自己造出來的。您不信可以問方小姐,哦,還有李巴魚,我做鹽的時候他還給我打下手呢!只不過剛試着弄了點,不知道吃着怎麼樣,所以沒對外亂說罷了。”

他提起了方小姐和李巴魚,王大人自然又丟了簽子叫人去找他們來。旁邊聶知行愣了一愣,趕緊咳嗽了一聲,對着方沐陽做了個眼色,又指了指王大人。

方沐陽心領神會,不等馮嬸開口,忙強擠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對王大人說:“大人,我願意把造鹽的法子獻給朝廷,還請大人給個機會吧!”

喵了個咪的,早就知道這種涉及到國家專賣的玩意兒在自己手裡留不長,可方沐陽也沒想過用這種法子獻出來啊!這給整的……都怪方平安那個聖母病!不,簡直是神經病!

方平安就在衙門外頭,立馬就被衙役給請了進來,紅着眼睛哭哭啼啼地跪下哀嚎:“王大人,您別聽馮嬸瞎說,那鹽真是沐陽哥哥用石頭造的,不是什麼私鹽!”

她那眼淚一滴接一滴地往地上掉,真白蓮花一上場,馮嬸這朵偽白蓮就假得透明了。

馮嬸趕緊也哭:“大人,妾身又不是憑空捏造,這鹽真是方家給我的。若不是他們弄的私鹽,哪裡能有?他一個孩子,不是私鹽,還真能造出鹽來不成?”

方沐陽火了:“你這話就搞笑了啊!造鹽我一個孩子不可能,販私鹽我就不是孩子了?就可能啦!這不是強詞奪理么!大人您可不能聽她亂講!”

“大人您可要給我做主啊!他家的鹽來歷不明,不是私鹽能是什麼?!”馮嬸繼續哭喊。

王大人煩得要死,又拍了下驚堂木,馮嬸嚇得一縮脖子不敢哭了,方沐陽還在鬧騰:“有完沒完了你!你說來歷不明就來歷不明了?那你拿去吃的時候這麼不說來歷不明別往嘴裡送,來歷不明的東西你也敢吃,怎麼沒吃死你!”

圍觀的人里又有忍不住笑出聲的,這話說得實在太有道理了。覺得來歷不明就說人家販私鹽,早幹嘛去了?吃了好幾天也沒怕吃出人命,這不是擺明了挾私報復么?

恰好此時去方家搜索的人回來了,王大人這才放過方沐陽咆哮公堂的罪過,和聶知行跟幾個師爺看那鹽。

闊口大肚的陶罐子,裝着大半罐子雪白的細鹽。王大人又驚又喜,原有的七分疑慮也只剩下三分,若不是自己造的,哪裡來的這麼多鹽?

再看方沐陽也顯得可愛起來,說話的語氣禁不住就柔和得多了:“方沐陽,這鹽真是你造出來的?你是用何物,使何法造出來的?”

方沐陽點點頭:“確實是我造出來的。不過方法和過程,大人您確定要讓我在這兒說?”

王大人回過神,點頭笑道:“是本堂冒失了,既然能造出鹽來,定是不宣於世的秘法,哈哈哈,本堂冒失了,冒失了……”

方沐陽被迫獻了造鹽的法子出來,心裡一萬個不痛快,忍不住打斷王大人道:“大人,這鹽是我造的,可說我販私鹽的謠言是她造的,您可要為我做主,給我伸冤啊!”

這話題轉得太猛,王大人也是呆了一呆,才回過神來,把目光投向馮鄭氏。

馮嬸也不甘心地嚷了起來:“大人,他說是造出來的就是造出來的么?您怎麼能信他這黃口小兒的狡辯之詞?”

王大人一揮手:“這樣,若是方沐陽能造出鹽,那麼馮鄭氏便是誣告,且所誣之事干係重大,按律當徒三千里。本堂念你尚有稚子待撫養,判你枷示十日,罰銀五十兩賠給方沐陽。”

“若是方沐陽所言為虛,欺瞞本堂,則判方沐陽弄虛作假,販賣私鹽,按律罰至鹽場,貶為賤民。”

方沐陽跟馮嬸對視了一眼,又哼了一聲錯開頭去,雙雙叩頭,算是認同了王大人的話。

王大人便將方沐陽等人帶到了後堂,叫他現場做出鹽來證明一下。

恰好李巴魚也被帶到了,衙門裡頭一應用具都是全的,只是沒有木炭。這取鹽的活計,方沐陽和李巴魚也算是輕車熟路了,一個帶了衙役去城西背鹽石,一個則回去拿木炭,不過花了小半天時間,便得了一小鍋白鹽。

為了保密,整個過程都是在衙門的灶房裡頭關了門進行的,只有王大人帶了一個極親近的幕僚守在旁邊,連聶知行都沒有被放進來。

看到真出了鹽,兩人同時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震驚和興奮。怎麼能不興奮?大齊缺鹽不是一天兩天了,就靠着西邊幾個鹽井出鹽,工序複雜,價格昂貴。大塊的鹽田都在南楚那邊,搞得受制於人。如果自己能做鹽,而且是這麼簡單的法子,王克禮不敢再想,他怕再想下去自己就對不起名字裡頭“克禮”兩個字了。

方沐陽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見鹽已經出來了,便拿了個小鏟子將鹽鏟下來盛好,嘴裡隨口說道:“要說也奇怪,瑞昌附近為什麼有這麼大一片鹽石地呢?要說這樣的地方應該是在西北那種乾旱又少水的地方,一大片一大片的鹽鹼地,隨手敲一坨下來,都是鹽……”

話沒說完,就聽見那個幕僚叫:“大人,王大人!”

方沐陽回頭一看,白面饅頭似的王大人張大着嘴巴傻乎乎地笑着,嘴角都拖了一條亮晶晶的東西……

王大人樂傻了。

鹽造出來了,馮嬸辛苦一場,成了誣告。好在王大人有言在先,念在她撫養幼子的情分上,沒讓她徒三千里,可是在衙門口枷示十日,也不是好面子的馮嬸吃得消的。

一回去,馮嬸就病得起不來床。最後還是馮麻子給衙門交了三百兩罰銀,這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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