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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楚忱這一句話,將映秋的僥倖徹底滅殺了個乾淨!

其他人其實心中也已經有數,黃姨娘的死,與連姨娘脫不開關係。

現在就看老夫人跟雲泓遠想不想將連姨娘揪出來處置。

雲老夫人愛看熱鬧又愛和稀泥,全當個樂趣調劑一下無趣的後宅生活,不過這都是在不影響侯府的情況下,一旦有什麼人或什麼事威脅到侯府的利益,她是極狠的。

此是她聳拉着一雙鷹隼般凌厲的眼睛,沒有急着說話。

而是將目光放在連姨娘身上細細看着。

她在遲疑。

到底是留着連姨娘巴結僖妃更有利,還是藉此機會除掉連姨娘,免得她今後得勢禍害侯府。

雲楚忱看出了雲老夫人所想,知道她還拿不定主意。

不過她並不着急,連姨娘沒有那麼容易根除,卻不影響她先剪除連姨娘的左膀右臂!

“張媽媽,昨天晚上你在哪裡?”

張媽媽是連氏的奶娘,如今在玉清院照顧雲靳。

最開始發現雲靳異常的人也是她。

“奴婢一直在玉清院守着二公子,一步都未曾離開過。”她神色鎮定,並無半分驚慌,相比映秋的反應,簡直像個局外人。

雲楚忱微微一笑,看向身後的小丫頭:“信兒,你昨日不是在外面看到了張媽媽么?”

“是啊姑娘,奴婢的確看見了張媽媽沒錯。”

眾人朝聲音的來源望去,竟是一直站在衡陽郡主身後那個不起眼的小丫頭。

信兒聞言上前一步,大大的眼睛看這張媽媽,目光中充滿了質疑,“這位媽媽真是厲害,說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張媽媽聞言目光閃爍。

信兒繼續說道,“昨晚卿羅姐姐要留在南華堂守夜,奴婢奉夫人之命去給卿羅姐姐送手邊慣用的東西,正好看見張媽媽在廊下同人說話,廊下沒有點燈,你們二人隱在暗夜之中不容易被人發現,不過奴婢沒有別的本事,就是眼神特別好。”

張媽媽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人看到了她,她掃了一眼映秋,乾笑一聲解釋道:“是我疏忽了,昨晚我的確出去了一回,是因為二公子想隨同侯爺去冬獵,奴婢便想到瓊華院替二公子問問姨娘是否可行,只是半路遇見映秋,便讓她代為傳話,隨即就返回玉清院照看二公子了。”

聽信兒說看見自己,張媽媽下意識的以為信兒看見了與她說話的是誰,自然而然的說出了映秋。

但實際上信兒並沒有看清楚與張媽媽說話的是什麼人。

雲楚忱不過是藉機詐一詐她。

“原來昨晚張媽媽見到了映秋。”

張媽媽抬頭看了雲楚忱一眼,心下有些拿不定她到底知道些什麼,沉吟着應道:“是。”

雲楚忱疑惑道:“映秋當時離開瓊華院,正是去柳鶯閣殺害黃姨娘的路上,時間已經不早了吧?冬獵還有月余的時間,張媽媽想替靳哥兒問這件事想必也不急於一時,為何要三更半夜特地出去一趟找連姨娘?”

張媽媽額頭開始冒虛汗,“大姑娘不知道,小孩子只要惦記着一些事情,心裡總不踏實,怎麼哄也不肯睡,奴婢見二公子鬧得厲害,只好答應去瓊華院先問一聲。若是姨娘能答應,再讓姨娘去問侯爺。”

“哦?竟是這樣么?若是尋常,我自然沒什麼疑惑,只是靳哥兒昏睡到現在也沒有醒,是不是昨天晚上,玉清院發生了什麼事是我們不知道的?張媽媽,靳哥兒的病不會是與你有關吧?”

張媽媽猛地抬頭看向雲楚忱:“大姑娘這是何意,奴婢是姨娘的乳娘,靳哥兒也是奴婢從小看到大的,難不成奴婢會害他不成?”

“這我自然知道,原本我也不該懷疑你的,可誰讓張媽媽昨晚去見了殺人兇手呢?方才連姨娘不是也懷疑,靳哥兒的沉睡,與黃姨娘被殺的事情有所關聯么?”

她這話就是在告訴眾人,連姨娘能懷疑,還敢當面質問,我憑什麼不行呢?

雲老夫人瞥了一眼連姨娘,明顯十分不滿。

雲泓遠也冷着臉,自方才映秋承認了殺害黃姨娘的事實,他便一直黑着臉,此時聽到竟然還有張媽媽的份,頓時咬牙切齒起來。

張媽媽終於變了面色,“這不過是大姑娘憑空猜測。”

“我憑空猜測?那好,我再問你。”

雲楚忱目光灼灼的看着張媽媽,問道:“你說你替靳哥兒去向連姨娘請示冬獵的事情,可半路遇見映秋就讓她幫你傳話,這難道不是與你之前說的話相悖么?既然是靳哥兒着急,鬧着不肯睡覺才讓你大半夜出門去找姨娘,怎麼半路你又讓旁人傳話,隨後就返回了玉清院?那你又拿什麼回復靳哥兒呢?”

所謂一個慌話需要無數的謊話去圓,就是這個道理。

張媽媽一開始想要隱藏自己遇見映秋的真實原因,隨口編了個謊話,卻沒想到雲楚忱一下就抓住了其中的破綻。

幾個問題穩下來,張媽媽已經被繞進去了。

“奴婢……奴婢……”張媽媽已經有些慌了,後悔為什麼說自己讓映秋去傳話,可再一想,她更不可能說自己進了瓊華院與連姨娘說了此事。瓊華院那麼多下人,萬一雲楚忱將她們分開盤問,保不齊會出更多的紕漏!

“呵……”雲楚忱緊盯着張媽媽,“張媽媽,是不是昨晚靳哥兒就出了事,你瞞着沒報?亦或是幫着映秋殺人的就是你,剛才不過編了個瞎話?”

雲楚忱問了這一句,卻不等張媽媽辯解回答,便又看向映秋:“映秋你說,昨晚與你一起殺害黃姨娘的人,到底是不是張媽媽?如果不是,那又是誰!”

她的目光若有若無的瞟向連姨娘。

連姨娘喉頭一緊,看向映秋。

映秋後背都已經被冷汗浸濕,見眾人都看着她,目光在她和連姨娘之間來回猶疑,終於受不住壓力,咬牙開口道:“張媽媽,事已至此,我也瞞不住了,咱們就全招了吧!”

張媽媽面色一變,看了一眼連姨娘。

連姨娘也是面色鐵青。

其實映秋本不需要交代出張媽媽,瓊華院里的人都被連姨娘捏在手裡,她只要隨便說出一個瓊華院的人便可過關,被交代出來的人也不敢反抗。

但云楚忱先是審問了張媽媽,又不斷的用眼睛去瞄連姨娘,給映秋造成了一種錯覺。

她必須要在張媽媽和連姨娘之中選出一個!

眾人的逼視也讓映秋無暇仔細思考,兩害相權取其輕,她當然會選擇保住自己的主子。

張媽媽囁嚅着:“映秋……”

映秋瑟瑟的抬頭去看她,目光交錯間,她才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你這老刁奴!”雲泓遠上前就是一腳!

張媽媽年歲不小了,被他踹在心口上,登時歪倒在一旁口吐鮮血!

“奶娘!”

連姨娘大喊一聲撲上前去,雲泓遠卻喝令身邊的婆子,“將她拉倒一邊兒去!”

婆子不敢怠慢,連忙上前七手八腳將連姨娘拽到了旁邊。

連姨娘有心求情,可見到雲泓遠暴怒的眼神,只能將話給噎了回去。

黃楹雖然沒有連碧茹貌美,但美人與美人之間,從來不是只有容貌的較量。

新歡與舊愛,雲泓遠雖然更在意為她生兒育女的連姨娘,可黃姨娘也是不可割捨的一部分。

再者,同情弱者是人的通病,何況人已經死了,永遠的失去了。

對與雲泓遠來說,黃楹是他永遠不能再得到的東西。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所以這時的雲泓遠,腦海里一幕幕都是黃姨娘的音容笑貌,別提多心痛了!

雲楚忱還不忘在一旁添油加醋,唏噓道:“也難為了張媽媽一片慈母心腸,聽說春平之前認了你做乾娘吧?好好的女兒被人活生生掐死,着實可憐。可殺人的是珠兒和雙瑞,你們不該將事情怪罪在黃姨娘身上啊!”

張媽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連姨娘已經咬碎銀牙,卻不得不將戲做全了,好凸顯自己的無辜。

“奶娘!映秋!你們……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春平的死,我也很心痛,可難道為了春平,你們要將自己全都搭進去嗎!那我怎麼辦?”

最後一句,是連姨娘的真心話。

她身邊最得力的幾個人,如今因為一個黃姨娘全都折了進去,怎麼能叫人不恨!

張媽媽和映秋皆是哭的泣不成聲。

“行了!不要再在這裡虛情假意,死了的人又是何等的冤枉!”

雲泓遠一點也不想看這老婆子在這裡哭天抹淚,吩咐道:“來人,將這兩個黑心眼的東西拖出去勒死!讓她們也嘗嘗阿楹死時的痛苦!”

“侯爺!”

連姨娘大叫一聲,終是忍不住懇求道:“侯爺!奶娘如同我母親一般,您看在她多年來伺候婢妾盡心儘力的份兒上,饒她一命吧!侯爺……”

雲泓遠深深看着她,半晌,突然說道:“連氏,你身邊的人去殺阿楹,你當真半點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