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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在座的女眷都是高門大戶出身,不差幾件首飾,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薅羊毛,難免心存怨氣。

何況此番入宮,閨秀們為了博人眼球,戴的都是最貴重最心愛的首飾,就這麼捐出去,無疑是在剜她們身上的肉,有幾個閨閣千金,眼圈都紅了。

這麼一來,眾人看向順嬪的娘家嫂子薛氏的目光里,難免帶着深重的怨氣。

薛氏也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可這是順嬪的吩咐,她也不敢不照做,只好硬着頭皮僵笑。

雲楚忱雖然沒有着意打扮,但進宮赴宴不好太素凈,髮髻上也一左一右簪了一對紅寶石步搖,十分貴重,是衡陽郡主之前給她的。

瀲月一邊幫她摘,一邊小聲嘀咕,“這個薛氏為什麼要出這樣的風頭,這不是明擺着得罪人的事兒嗎?”

事兒不大,但讓人心裡不舒服。

許多關係的好壞,往往是因為一件小事留下印象,打了底子的。

照影將雲楚忱的耳墜摘下來放進宮人端着的托盤裡,說道:“方才跟薛氏說話的那個宮女,是順嬪身邊的?如果順嬪想用這種法子討好皇上,那也太蠢了些……”

討好了皇上,卻得罪了這麼多朝臣家眷。

女人的枕邊風不可謂不厲害,到時候對二皇子沒準是弊大於利。

雲楚忱看了一眼穩坐上位的王皇后,想到今日這場意味不明的宴席,難道是這位在跟二皇子打擂台?

只是方才她看見王皇后面上一閃而逝的驚訝,不像是事先知情的樣子……

這個時候,平遙公主突然說話了。

“順嬪娘娘雖然沒到場,這心意卻是到了。”

她環顧眾人,苦笑道:“百姓的疾苦是頭等大事,諸位夫人都是深明大義之人,自然不會捨不得這些身外之物,相比之下,本宮就不如你們了,今日戴在身上的,恰巧都是本宮的心頭好,捐了出去,實在心痛,回頭可得跟順嬪娘娘討個別的戴。”

她似是在開玩笑,卻是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眾人越發覺得扎心了。

可不是嗎!平日里都捨不得拿出來戴的東西,就這麼白白捐了!

薅羊毛也不能只可着她們這些人薅吧!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們寧願再拿出點銀子來!

那些首飾,其中一些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宮人在眾人周圍走了一圈,那些金光閃閃的夫人閨秀們,就已經素凈的像是看破紅塵了一般。

坐在雲楚忱身邊的雲如錦都要哭了。

她一向最喜歡這些金珠翠玉的東西,本身又是個財迷,這次入宮赴宴,她戴的都是最最最喜歡的首飾,可誰能想到,這些首飾居然要捐出去!!

算算自己今次的虧損,她悔的腸子都青了……

“我再也不來了……再也不來了……”

雲如錦一邊嘟囔,一邊看着宮女托盤裡自己的首飾,彷彿失去了十世單傳的嬰兒。

薛氏這個時候已經如坐針氈。

她再怎麼遲鈍,也察覺出不對來了,不由將頭深深埋着,吩咐身邊的丫頭去順嬪宮裡問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片刻功夫,丫頭面色惶恐的回來了。

“夫人,娘娘說……她說……”

“娘娘說什麼?你別吞吞吐吐的!”

“娘娘說她沒有讓夫人您帶頭募捐……”

“什麼?!”薛氏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怎麼可能!分明就是娘娘身邊的采睨過來跟我說的!”

丫頭目光四處望了望,見總有人時不時的往這邊看,咬唇說道:“夫人還是等下去問順嬪娘娘吧……”

薛氏臉色煞白,坐立不安,盼着宴席早點結束。

此時殿內怨氣衝天,任憑王皇后怎麼帶動氣氛,眾人也都無精打采。

方才的憂國憂民之心全都不見了蹤影。

最後,宴會在眾人的強顏歡笑之中結束。

薛氏絲毫沒有停留,出了雲台殿就一路直奔順嬪宮裡。

含瑛殿中,順嬪到這會兒還是懵的。

見薛氏匆匆入店,劈頭就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壓根就沒提過什麼募捐!”

薛氏一聽這話,臉色徹底變了。

“難道不是娘娘讓采睨去給我送的消息?”

“采睨?”

薛氏見順嬪果真不知道,心中就是一沉,誠惶誠恐道:“當時在殿上,人多眼雜,我見是娘娘身邊的人,就沒多問,而且前幾天各府也出了銀子募捐,我以為娘娘是想跟皇上表表心意……”

順嬪臉色鐵青,采睨是她身邊的大宮女,如果是她私自給薛氏傳遞了消息,那說明什麼?

“咱們是讓人給算計了!”

順嬪勃然大怒,她位分本就不如別人,每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給兒子拖後腿,如今兒子還癱瘓在床,她竟然還弄出這樣的蠢事!

薛氏腳有些發軟,“難道是往皇后?今日可是她辦的宴席,說是為了感謝各府募捐,這個理由似乎有些牽強……”

順嬪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去將采睨帶過來!”

采睨很快就被帶到了順嬪跟前,順嬪上去就是一個巴掌!

“賤婢,本宮帶你不薄,你居然吃裡扒外聯合旁人算計本宮!說!到底是誰指使的你!”

采睨渾身發抖,卻死咬着嘴唇不肯招認。

“來人,拖出去打!”

采睨被人拖到殿外,頓時一改方才的死鴨子嘴硬,痛哭哀求:“娘娘!奴婢只是遵從娘娘的吩咐,奴婢對娘娘並無二心!”

順嬪聞言勃然大怒!

方才這宮女在殿內一言不發,被拖出去之後卻大喊大叫!

還說只遵從自己的吩咐!這要是傳出去,別人豈不是認為是她想算計別人?!

“還不把她的嘴巴給堵上!”

采睨很快被堵了嘴,喊不出來了。

薛氏蒼白着一張臉,疑惑道:“采睨在娘娘身邊的時間也不短了,難不成竟是別人的眼線?”

“本宮若是知道,還能讓她活到現在?”

順嬪氣的七竅生煙,此時恨不得將這宮女活剮了,“給本宮打!狠狠的打!”

宮人見她如此,也不敢有絲毫鬆懈,每一板子都是實打實的落在采睨身上。

采睨嘴被堵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薛氏勸道:“娘娘息怒,千萬不能將人打死了,人死了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順嬪氣的手指尖都在發顫,眼看着采睨聲音越來越弱,才制止了行刑的宮人。

她走到采睨旁邊,居高臨下的看她,“說,是誰指使的你。”

采睨氣若遊絲,像是被打怕了,懇求道:“娘娘……娘娘饒命,奴婢說……奴婢都說……”

順嬪聽她要招認,便讓人將她從春凳上扶了下來。

采睨腰/臀處劇痛無比,強忍着跪在那裡,說道:“是……皇后……”

順嬪和薛氏聞言對視一眼。

順嬪指着采睨,怒意不減:“你仔細說!”

采睨痛的頻頻吸氣,斷斷續續的說道:“二殿下在朝中……受人愛重,皇后娘娘想借二皇子受傷的機會……徹底將他毀了,讓他失去翻身的餘地……所以讓奴婢假傳消息,挑撥朝臣家眷,讓她們對娘娘心生不滿……”

順嬪氣的青筋直跳。

雖說只是拿出幾件首飾,但對那些夫人來說,順嬪這是拿她們當冤大頭,給二皇子鋪路!

誰又願意當這樣的傻子呢!

“我這就去找皇上!”

順嬪提了裙子就想往外走,薛氏卻伸手攔住她:“娘娘!娘娘不能去!”

“怎麼不能去?!難道本宮就讓皇后這麼算計?!”

薛氏搖頭:“娘娘,您想想,采睨是您身邊的大宮女,誰能證明是皇后指使了她,到時候說不清楚,反倒讓皇上覺得,您是在污衊皇后,更有甚者,皇后直接反咬您一口,到時候您又該如何解釋?”

順嬪反應過來,不禁後退一步。

薛氏又說:“現在您帶頭募捐,皇上多少還能看在這份憂國憂民的心意記娘娘和殿下幾分好,可您若是過去跟皇上說,此事根本不是出自真心,是被旁人算計,可又拿不出證據,到時候,豈不是里外不是人?”

“那你說怎麼辦?”

“那些夫人也只能先得罪了,總比半點好處撈不着的強,等過後再想辦法補償她們就是了。”

“你說的沒錯……不能去找皇上。”

一旁的采睨聽順嬪說不去找皇上告狀,心中一沉,咬了咬嘴唇開口說道::“皇后娘娘說的對,你們都是黑心肝的,早晚要死!”

順嬪聞言雙目一眯,忍不住一腳踹了上去:“賤婢!你說什麼!?”

采睨被踢倒在地,半晌沒爬起來,但她的目光卻直直盯着順嬪,奄奄一息卻掩不住其中的惡毒。

順嬪別提多憋氣了,黑着臉看向采睨,“你找死!”

她正要吩咐人將采睨拖下去杖斃,外面就有內侍高聲稟告道:“皇上駕到!”

順嬪心下一個哆嗦:“皇上怎麼來了?”

薛氏不敢怠慢,趕緊跟着順嬪出去見駕。

皇帝李肇負手進了殿門,見了順嬪,溫聲說道:“朕聽說你帶頭募捐,你有心了。”

順嬪心虛道:“臣妾綿薄之力,當不得皇上放在心上……”

李肇目光往順嬪身後一掃,見院子里擺着春凳,一旁的宮人還拿着刑杖,便問道:“這是怎麼了?”

順嬪支吾了一聲,一旁的薛氏說道:“有個宮人不知好歹,衝撞了娘娘,娘娘小懲大誡,讓宮人長長記性……”

皇上聞言瞭然道:“原來如此……”

只是他話音還沒落,殿內就傳來采睨掙扎呼喊的聲音:“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婢真的沒有勾結皇后……奴婢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