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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宣永候府發生的事着實不少,先是衡陽郡主重傷,緊接着大姑奶奶和離,然後又鬧出一波麻風病,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庸九被關在風瀾院的這段時間,也算是親身體驗到了什麼叫做“大戶人家”。

這跌宕起伏的戲碼,讓她這個局外人看的心潮澎湃目瞪口呆,連身形都圓了一圈,不像之前那般皮包着骨的消瘦。

雲楚忱進來時,她正翹着二郎腿,出神的着看窗外不咸不淡的太陽光,叭叭的磕着瓜子。

“咦?你來了,許久不見,氣色還不錯。”庸九看着她,心中咋舌,準確的說,是紅光滿面,於是她又補充了一句,“有喜事?”

雲楚忱不回答她的閑話,問道:“怎麼樣,這段時間過得還不錯?”

庸九將目光挪回來,同樣沒回答她這閑話,指着碟子里的瓜子說道:“火輕了,我喜歡吃糊一點的。”

兩人像是各聊各的。

信兒翻了個白眼,擠兌庸九:“你倒是會享受。”

有的吃就不錯了,還嫌東嫌西的。

庸九十分淡定,“還行,就是整個人都沒力氣,比癱了好不了多少,也就能磕嗑瓜子,聽聽熱鬧,你瞧我,人都胖了一圈。”

她吃了晉亭不知從哪裡淘來的葯,應該是江湖上軟骨散軟筋散之類的東西,庸九這段時間就像只軟腳蝦,走幾步都喘,沒事就坐着要麼躺着。

不胖就怪了。

雲楚忱好奇道:“是不是胖了之後易容就不像了?”

人瘦可以往臉上粘東西,胖的話,總不能從臉上消塊肉下去。

庸九臉黑了黑。

這個雲楚忱,說話真氣人。

“你找我有事?”

雲楚忱一攤手:“這段日子實在太忙,想找你聊一聊,卻是沒空。今日好不容易得了幾分清閑,趕緊來看看,免得你哪天突然被滅口了,我就白養你這麼久了。”

庸九沒心情嗑瓜子了,她胡亂掃了掃身上掉落的瓜子皮,說:“你這兒高手還挺多的,輕易進不來人,除非你故意引人來殺我。”

“是有這麼個打算。”

庸九皺眉看她:“你來真的?”

雲楚忱歪頭看她:“我想着,你這副半死不活的滾刀肉摸樣,怕是不好問出實話,就算問出什麼,也不敢確定真假。索性,我用你做餌,釣來一個寧死不屈的,然後十八般酷刑齊上,興許能逼出點真話。”

庸九氣的吭哧吭哧,罵人還罵的這麼和顏悅色,你長的好看你了不起嘍?

“你又來這套!你都沒問我!怎麼知道我不會說!”

雲楚忱挑眉:“你真要說?”

庸九臉拉的老長,每次都要我求你問?

“你問吧!”

雲楚忱左思右想,嘶了一聲:“不知道從何問起,你想說點什麼,就說點什麼吧。”

庸九抿唇,這話怎麼聽着這麼像,你該吃點什麼就吃點什麼吧!

言外之意,反正你也活不久了!

她咽下這口氣,說:“懷德坊那兒有處大宅子,外面看起來如同民宅,但裡面大有玄機,是雷家的地盤,你可以去看看。”

雲楚忱詫異看她,“雷家的地盤?”

“沒錯,你們若是敢去一探究竟,定能挖出不少消息。”

“你這是讓我們去掀雷家的老巢?”

真的不是去送人頭嗎?

庸九說道:“算不上老巢,卻是一處十分隱秘的據點,能不能進得去,就看你們的本事了,若是沒實力,就先別碰,容易栽裡邊兒。”

雲楚忱若有所思的看着庸九:“你是不是想下船?”

“你真是聰明,我想不佩服都不行。”庸九深吸一口氣:“不錯,我是想下賊船,但下不來,如果你們有足夠抗衡他們的實力,我想借一借力。”

像她們這種工具人,要麼一心效忠,要麼一心想脫離組織。

她和梅花三十三都是想下船的,可既然上了賊船,想下去哪有那麼容易。

一不小心就會沒命。

“看來,你是被騙上去的。”

“算不上騙吧,但確實身不由己……”庸九眉目間滿是複雜,“我說的話是真是假,你先去探一探就知道了,至於其他的,我暫時也不知從何說起。”

雲楚忱沉默片刻,問:“我不過是個後宅閨秀,你憑什麼認為我要與那些人抗衡?”

庸九的目光十分平靜:“很簡單,他們要殺你母親,還覬覦你未來夫婿的府上。我覺得你不是束手就擒的那種人。而且,你們不是也在查五色玉嗎?既然已經入局,就輕易脫不開。”

雲楚忱看着她,似乎從她身上感受到深深的無奈跟無力,於是起身道:“我先走了,你先在這好好養着吧。”

“……”白白胖胖的庸九無言以對。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那裡有不少江湖中人出沒,手段詭異,你要小心應對。”

雲楚忱回頭朝她一笑:“多謝,這次你減五年。”

庸九臉一僵。

上次雲楚忱說要關她五十年,治好齊羽減兩年,這次減五年,還有四十三年……

等等,她為什麼要算的這麼明白!!!!

出了庸九的屋子,信兒滿臉狐疑的看着雲楚忱:“姑娘,她這麼容易就說了,會不會是在騙咱們?”

“你覺得她是在引誘咱們自投羅網?”

“是啊!咱們若是自投羅網,她也算是將功補過。”

蘅蘭在一旁說道:“那她不是也告誡了姑娘,若是沒把握,就先別去招惹嗎?”

信兒辯駁道:“她有可能是故意這麼說,方顯真誠。”

蘅蘭一時間也有些拿不準了。

雲楚忱說道:“雷家在暗處,咱們在明處,的確不好動作,咱們得先由明轉暗,讓對方弄不清咱們的意圖。”

“怎麼個由明轉暗?”

“晚點你去鎮國公府傳個話,讓晉亭過來一趟,商量一下再說。”

信兒一聽她要找晉亭來,立即露出曖昧的眼神。

雲楚忱臉一紅,怎麼她院子里的丫頭越發的不正經了!

“芍濃回來了沒有?”

“回來了,一直等着姑娘傳喚呢。”

“讓她過來回話吧。”

芍濃在莫宅呆了一段日子,溫雁娘被收監之後,她也同其他下人一起受了幾日盤問,不過有雲楚忱暗中照看,也不過走個過場。

雲楚忱進屋落了座,芍濃便被帶了過來。

“奴婢見過姑娘。”

“起來吧。”雲楚忱溫笑着說道:“這些日子,你受累了。”

“奴婢沒什麼的。”

芍濃跟花露雨棠是一批到雲楚忱身邊的,她年紀不大,卻是個十分溫柔細緻的性子。

雲楚忱說道:“你在莫宅的這段時間,可發現溫雁娘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

芍濃說道:“除了崔媽媽,溫雁娘身邊有幾個十分信任的婢女,幾個掌柜和夥計也都是溫家的老人,對溫雁娘死心塌地。那日百姓到莫宅跟前鬧開,莫正穹被徐大人帶走之後,掌柜和夥計們就先後離開了莫宅,在金石館的那幾個也沒有回來過。”

“她身邊那幾個丫頭都還在長安么?”

芍濃搖頭:“留下的只有玲瓏和珍珠,其他人在她去京兆府那日就離開了宅子不知去向。玲瓏和珍珠跟奴婢一起被帶到了京兆府問話,之後奴婢就沒在見過她們。”

“溫雁娘在家中時,可做過什麼特殊的事?比如調配藥材什麼的……”

芍濃搖頭,“奴婢近不了她的身,等閑連她的院子都不能隨意靠近,但奴婢找了幾次機會到近處,都沒發現什麼異常。”

雲楚忱點點頭,“午時溫雁娘要被處刑,你到時候跟我一同去。”

“是,姑娘。”

雲楚忱從春蕪手裡接過一個匣子,打開之後,裡面是一支雕琢精美金釵,她將金釵親手遞到芍濃手上:“這是你應得的。”

芍濃時時在溫雁娘眼皮地下,無疑是十分危險的,雲楚忱自然不會虧待他。

芍濃笑盈盈的接過:“奴婢謝姑娘賞。”

…………………………

英國公府。

魏輕輕躺在床榻上,臉色蠟黃,嘴唇乾裂,兩眼直勾勾的看着帳頂。

英國公夫人哭的如同淚人一般,“怎麼好好的,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魏老夫人皺着眉頭:“請了這麼多郎中,沒一個看出是怎麼回事的,莫不是今後就成了啞巴?”

一聽“啞巴”二字,英國宮夫人哭的更厲害了,“這段日子,我就覺得輕輕有些不對勁兒,說不定就是徵兆!我這個做娘的,竟然都沒看出來……”

魏老夫人上前一步,定定的看了魏輕輕好一會兒,說道:“先讓人去公主府送個消息,輕輕這個樣子,也沒法去陪伴公主了。”

英國公夫人巴不得女兒不去,趕緊打發人去送消息了。

魏老夫人擰着眉頭,“這病若是治不好,這王妃怕是也做不得了!”

床榻上的魏輕輕聽見這話,眼神波動了一下,隨即闔上眼帘,免得被魏老夫人看出不妥。

英國公夫人慾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敢說出口,轉身給女兒掖了掖被角,說道:“乖女兒,你好好養病,娘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魏老夫人見她不答自己的話,十分不悅的冷哼一聲,說道:“你跟我過來。”

英國公夫人不情願的起身,磨磨蹭蹭的跟魏老夫人出去了。

她們一走,魏輕輕就睜開眼睛,從榻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