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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時候,養心殿後面燕喜堂里終於是傳出一陣響亮的嬰兒哭聲。*一直守候在外面的弘晝、永瑜還有巴勒珠爾三人一齊站起來,婉兒身邊的大丫頭香兒從寢殿里抱出一個小小的襁褓到了三個男人面前:“福晉生了個小格格。”

弘晝一把接過來抱在懷裡:“嗬,簡直是就跟婉兒小時候一模一樣。那時候抱到我面前就是這個樣子,別提多漂亮了。”

巴勒珠爾頜下已經生出一簇簇發青的胡茬:“福晉怎麼樣?”

“福晉生小格格的時候都是靠着五福晉往嘴裡塞了一大顆白參才有的力氣,也不知道嚷疼就那麼昏睡着。不過太醫等小格格出生以後再給福晉診脈的時候,說是福晉脈象已經是平和多了。”香兒福了一福:“五福晉說請王爺們都去軍機處看摺子去,這兒沒什麼大事了。”

“去看什麼摺子,這會兒要是真把婉兒耽誤了可是比什麼都要緊。”弘晝把懷裡的孩子送到巴勒珠爾手中:“這是婉兒用性命換回來的,你好生抱着。四阿哥,咱們到前頭瞧瞧去。看看有什麼要緊的,要是沒什麼要緊的就趕緊過來。”

“五叔說的是,咱們先到前頭去瞧瞧。”永瑜心底也是不安,不過是這些話又不能當著巴勒珠爾的面說,已經是滿腹的愧疚了。再說什麼也是無補於事。

巴勒珠爾抱緊了小女兒:“格格,阿瑪不能沒了你額娘。你跟阿瑪一起求着老天保佑你額娘平安無事,老天會聽見的。”

嬌小的女嬰彷彿是聽懂了父親的話,睜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四周陌生的世界。眨巴眨巴眼睛,‘哇’地一聲哭起來。巴勒珠爾笨拙地抱緊女兒在養心殿院子里來回走動:“乖乖,小點聲兒別吵到你額娘了。”

“趕緊的,把格格給抱進來。”後面燕喜堂里傳出和王福晉略帶焦急的聲音,巴勒珠爾也不叫人抱女兒過去。自己抱緊了女兒一下衝到燕喜堂外:“怎麼,婉兒怎麼了?”

宮女趕緊撩起帘子,安安從裡面疾步出來:“喲,額駙你怎麼到這兒來了?這可是不合規矩,哪有爺們兒家往血房裡頭鑽的。”

“我要看看她。”巴勒珠爾抱着女兒到了和婉睡着內寢殿。,如果是沒事兒的時候,只怕兩個人會對懷裡這個新出生的女兒報以無以復加的寵愛。歡喜之情會瀰漫在兩個人臉上,可是此時此刻看着那張昏睡沉沉的睡顏,巴勒珠爾從心底泛起一絲苦澀。

“婉兒,我們的小格格就在這兒。你是她額娘,就不會睜眼看看她?”巴勒珠爾滾燙的手掌熨帖在和婉光潔的額頭上,將女兒放在枕邊跟她並頭睡着。小丫頭好像是知道旁邊的就是母親一樣。本來還有些不怎麼情願這樣被人放下,可是這時候也變得安靜下來。小腦袋扭了扭,居然也閉上眼睛睡去。

男人進血房是一件很犯忌諱的事情,安安本來是要勸着巴勒珠爾到外頭去。只是瞧着這樣子反倒是不忍心叫他出去,和婉跟巴勒珠爾實在是皇族中難得的恩愛夫妻。哪有下嫁的公主跟額駙一心一意,不鬧彆扭過了這麼些年的。

“福晉,凌院正來個公主診脈了。”外面伺候的宮女低眉順眼地打起帘子,安安點頭:“請院正進來,額駙也在這兒。”

凌國康帶着昨兒夜裡說讓婉兒先行生下孩子,然後再給醫治的老太醫進來。跪在當下請過安以後,當著巴勒珠爾的面給和婉請脈。年紀大的御醫們多半都是練就了一幅本事,是別人無論如何都是學不來的。那便是不論患病的人甭管是多重的惡疾,即便是病入膏肓也不會從他們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從來都是一副泰山崩於前巋然不動的樣子,說話做事講究老學究的氣派。

巴勒珠爾心急如焚,看到幾個太醫都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已經是按捺不住滿腹的火氣:“怎麼著,公主的脈象可是安穩些了?”

“回王爺的話,公主脈象倒是比先時平穩多了。公主平素耗損心思太多,加上早先元氣打傷並未康復。此次懷孕以來,多加勞累以至於屢有不適。就算是平日生活節制,惜福養身只怕也會有這麼一次。”凌國康哆嗦了一下,巴勒珠爾頜下細密的胡茬顯然是就是告訴人自己心裡煩透了。

“不用給我背醫書,到底是怎麼回事給我直說。”巴勒珠爾已經在那邊坐着想了一宿,倘或是宮裡的御醫都是束手無策的話,會想法子帶婉兒到雲南或者蒙古那邊,去找那些跟中原的岐黃之術截然不同的瑤醫或是蒙古大夫們。說什麼也要和婉安然無恙。

“微臣只能說是儘力而為,王爺息怒。”雖說是平日在宮裡當差,受過帝後甚至是主位不少的賞賜,當然那都是平安脈開的方子也不過是代茶飲的東西,真正遇到出這麼大的事還真是少有。不像是前朝和康熙朝的太醫們,常會遇到皇子公主們感染大病,還有主位們宣告不治的時候,那可都是把腦袋提溜在手裡的活計。

本朝只有這位婉公主,平時看上去多精明能幹的主兒。只是千萬別生病,一旦是生了病就是讓這些底下人都不能好生過的病。這次還不知道會是怎麼光景,這會兒還是帝後都不在京里。如果在京里的話,只怕就是皇后都會大失常態。那時候自己別說前程,就是性命也未必能夠保得住。

“這也是你能說的,儘力而為?”巴勒珠爾咬着牙,要是換在自己府里或是在蒙古那邊只怕這個回話的人已經是扔到馬廄里去了。

“叫巴勒珠爾給我出來。”外面傳來弘晝的聲音:“這兒是他進去的?在裡面礙手礙腳的,叫人家怎麼當差?”凌國康聽到這聲音像是看到救星一樣,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往外請安。

巴勒珠爾戀戀不捨地看了眼睡在炕上毫無聲息的和婉,幾乎是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蹭。安安站在旁邊看着,心中滿是不忍。只是這時候誰又有心思去想這個,可是誰又敢說是聽天由命。婉兒活生生的性命不能就這麼沒了。

“我是叫巴勒珠爾出來,你這個當太醫的不在裡面獃著。跑到這兒來倒是涼快,裡面推給誰當差,是讓我們家福晉替你把脈開方子?”弘晝冷着臉:“凌國康,你可是多少年的老太醫了,這種話可不要我教給你。要是婉兒有什麼事的話,我是不能把你怎麼樣。皇上回來,不止是你一個人的性命。你一家子人的性命可都是在頃刻之間,萬歲爺惱了沒人勸得回來。換做平時皇后或許給你求情,只是你瞧着睡在裡面炕上的人是誰?她要是有絲毫不妥,皇后還會管你是死是活,巴不得剮了你的皮。”

“王爺饒命,公主這樣子微臣實在是無能為力。王爺饒命。”弘晝撂狠話才真是把凌國康嚇壞了,如果這話是從巴勒珠爾嘴裡出來凌國康是不會嚇成這樣子的,此時弘晝說出這話才真是把他嚇得魂不附體起來:“王爺饒命。”

“饒命,我可告訴你:不說是萬歲爺和你主子娘娘,就是我都不會饒了你。”弘晝笑得叫人看了讓人發自內心的滲得慌。

凌國康的雙腿在地上嚇得直發抖,微微抬起頭看到的是弘晝和巴勒珠爾兩張陰狠凌厲的臉,一道道白汗已經從額頭上沁了下來。想要說話,卻是聲音在嗓子眼裡打轉。咕隆聲在嗓子眼裡不住上下,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跟你說了,要是你把公主醫好了。我保你一個做一個六部堂官,給你換頂戴。要是醫不好,我就把你腦袋換了。”弘晝冷冷把玩着手裡的翠玉扳指:“這兒沒外人,除了我就是額駙在這兒。有什麼話,你就給我實話實說。”

“回王爺的話,公主的病實在是棘手得很。微臣不知道究竟公主被什麼東西刺激到了,不過看樣子公主倒像是有意這樣子的。方才微臣聽見給公主接生的人說起。公主一直都知道是發生了什麼,該使勁兒或是該做什麼都知道。”凌國康也是覺得蹊蹺得很。

巴勒珠爾臉頰上猛地跳動了幾下,如果是和婉必須要懲罰自己的話也不必拿着她的性命來懲罰自己,雖說自己不過是說了兩句玩笑話,只是心裡永遠都沒有想過要再有一個女人來分掉和婉的分量。難道這話和婉還是信不過,就算是一定要證明什麼的話也必須是用別的方法來界定,決不至於要用這樣絕決的法子。傷人傷己最好什麼都沒有了。

弘晝摸着頜下的髭髯:“凌國康,我就囑咐你一句話:你給我好生的當差,要不皇上回來誰也保不齊你的性命。”

“微臣謝王爺。”凌國康拭去臉上的汗珠子,磕了個頭又進裡面去了。

轉過臉弘晝望着巴勒珠爾:“你先回軍機處值房去,四阿哥那邊不能沒人,這兒有福晉盯着不會有什麼。”

“嗻。”巴勒珠爾點點頭,看了眼緊閉的燕喜堂的大門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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