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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打在重華宮看見你,你就是繃著一張臉。這麼久不見,還沒消氣?”巴勒珠爾沒想到才回到宮中,就看到和婉也在重華宮裡。不過也是可以想到的,永瑜的側福晉臨盆在即。偏偏是嫡福晉又跟側福晉不睦,要是再沒有一個能夠當家做主的人在這兒坐鎮,只怕真是要天下大亂。

“誰有工夫跟你生氣。”和婉從自己的鑾駕中出來,扶着宮女的肩穩穩走着。巴勒珠爾下了馬,很久夫妻倆都沒有單獨相處過。算起來上次見面說話還是在和婉生女兒之前,後來出來的事情頗讓人應接不暇:“我是在想些事兒,你們都下去吧。”擺擺手喝退宮女太監,總算是回到自己的家。

已經是月上中天,不過身邊的人也是回來了。這一次還真是大婚之後,這麼多年最長久的一次分別。有人說是小別勝新婚,不知道兩人這一次算不算。擯棄掉身邊跟着的宮女太監,和婉腳下還是踩着花盆底宮鞋,頭上頂着點翠的鈿子一副公主的打扮。

“我知道你在尋摸什麼。”巴勒珠爾立住腳:“左不過是重華宮裡的事兒,你就少操點心成不成?”

“額娘跟皇父近些時候還不會回來,朝中的事兒多半還是要你們斟酌着辦。”和婉看着面前的男人:“這是皇父叮囑我回京一定要做的事兒,畢竟是有事兒要你們商量着辦。五叔的摺子皇父都看了,在外頭只是不想回來。”

“有些事兒只怕不是一本兩本摺子能夠說清楚,要不是我跟永瑜在外頭謹慎小心。只怕是這會兒就會做了刀下鬼了。”巴勒珠爾掠了掠和婉額前垂下的流蘇:“先前還只是覺得皇太后太過縱容鈕鈷祿家,所以才會有些不法之事。如今看來還是想的太簡單,單單是富察家的奴才就能夠蹬鼻子上臉的,這是誰能夠說了算的事兒?”

和婉微微嘆了口氣:“我們能不說這些嗎?我已經很累了,為了倩兒臨盆的事情我跟佟佳氏已經說了好多。要是再說這些話,我覺得我還是住在宮裡的好。至少不用是見到了你還要說這些。”

“我們還有什麼說的?”巴勒珠爾想起那件事,心底已經是有了不少隔閡在裡面。明面上誰也沒有說過他一句話,甚至連帝後都不曾有一句重話。只是巴勒珠爾沒有想到的是,和婉會如此不信任自己。哪怕是一句頑話都要讓自己擔驚受怕那麼久,最後落得的也是帝後疼愛女兒,將女兒帶走。這些時候難道還沒有看夠?

“是我做錯了什麼?”和婉盯着他的眼睛:“還是你覺着我們到底還是應該跟所有的皇家夫妻一樣才算是好?”

“至少我沒想到你會如此不信任我,就連我一句頑話你都要當真。結果鬧出這麼大的事端來,雖然是皇父額娘沒有半句責備在裡面。我依舊是不能原諒我自己:害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到頭來兩個人居然是無話可說。”巴勒珠爾看着和婉:“難道這麼多年夫妻,你還是信不過我?”

和婉眼圈漸次紅了,跟着父母在外很久。巴勒珠爾每次送來的奏本信札中沒有提到過自己半個字,甚至沒有一星半點跟自己有關的事情。額娘悄悄跟人說,是不是小夫妻鬧彆扭起來,可是這話額娘並沒有當面問過自己半句。可見額娘還是知道的,就連自己沒有想到的額娘也是想到了。

“我哪有信不過你,是你自己說話堵人心。”和婉忍不住低聲埋怨道:“我不過是白說了一句,你就有那麼多話說。還是字字句句說到人心裡去,你叫我心底怎麼想?若是真要有了那心思也不是你的錯兒,哪知道偏偏就是在我將要臨盆的時候才說出來。”

巴勒珠爾被她半是埋怨半是嬌嗔的語氣說得無言以對,有誰知道這些時候自己有多想她。很多事都不能放到外面說起來的,尤其是帝皇家的故事越發是不能告訴外人的。要是旁人知道帝後長女跟額駙之間有了齟齷,只怕生嫌隙還來不及,有誰會往裡面儘力拉攏的:“好了,是我的不是,以後再不胡亂說話了。有什麼第一個就告訴你,在咱們家裡以後也不說外面這麼多的事兒。成不成?”

一面說,已經是伸手去撫摸和婉有些清瘦的臉頰:“瞧瞧臉都瘦尖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三餐不繼來着。這可是皇家的固倫公主呢。”

“什麼公主不公主的。”和婉拉下他的手:“這可是在外頭,被人瞧見算什麼?你方才說什麼刀下鬼,又是出了什麼紕漏?”

“說了不在家裡說這些的。你也別問了,明日進去自然就知道了。既然是回家來了,就不說這些不痛快的事情。咱們格格呢?”既然是回了王府,巴勒珠爾也就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了。將和婉拉到身邊,夫妻兩個才算是走到一處:“兩個阿哥一直都跟我念叨,額娘什麼時候回來。昨兒五叔一定要把兩個小的帶到王府去,想不答應都不成。”

“格格如今正是貪吃貪睡的時候,哪能帶着到處走。跟乳娘在自己屋子裡睡了。”和婉笑起來:“額娘先不要我帶回來,後來我剛要動身格格就哭個不住,看這情形只怕是我走了就不答應。索性還是叫我帶回來了。”

“取名了?”巴勒珠爾想起永瑜那天說的事情,說是皇帝要給外孫女兒取名兒結果是和婉自己不答應才算是作罷。

“沒有,等着你取的。”和婉跟在他身後進了寢殿:“這麼些日子沒見,也沒見你出息一點。瞧瞧下巴上鬍子拉碴的,就忙得這樣?”一面說一面抬手給他整着衣襟,巴勒珠爾一把抓住她的手:“什麼時辰了,還要你拉扯個什麼?”說著就把和婉拉到懷裡坐下:“方才是在外頭,你不許人碰你。這會兒碰得了?”

“有句話我可是要問問你,你先聽我說。”和婉拉下他的手:“你說說,上次你說的那些話究竟是真是假。還是你真想這麼做,只是沒有由頭。我倒是想起來了,你一個勁兒的埋怨我。想你說的頭頭是道,也必然是在心底盤算好久才有的事兒。是不是?”

“胡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會有這種心思。有你這一個難纏的就夠人麻煩了,再來一個我能吃得消?”巴勒珠爾笑着解下她沉重的點翠鈿子:“咱們家容不下第二張卧榻,就算是再大的王府也不要那個。什麼銀安殿什麼的,越發是沒地兒擱這些。”

“那你說那些話。”和婉嗔道:“我當時就想着死了也罷了,眼不見心不煩多好。”

“還不是為了堵堵你的嘴,你想想這麼多年你多少次跟我提這個我都是一句不說。知道的說是我不好這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給你這個公主多少堵心的事兒,才讓你把這件事時時刻刻掛在心裡。”巴勒珠爾忍不住在她馨香的脖項間磨蹭起來:“好了,這會兒沒外人也不會有人在這兒伺候着,只有咱們兩個人。說什麼都是可以的,是不是?”

不老實的手在和婉身上遊走,兩人都是極其整齊的朝服打扮。一個蒙古世襲親王,一個尊貴的固倫公主。居然是變得跟世間的俗世男女一般,和婉的呼吸聲漸次加重。興許只要是巴勒珠爾再做些什麼,和婉就顧不得什麼尊貴體面了。

“主子。”外面的宮女一下子進來,和婉雙頰漲紅,巴勒珠爾半是惱怒地瞪着外面的人:“什麼事兒,說”

“回主子的話,四阿哥遣人來送信兒。說是來了六百里加急的摺子,若是主子這時候有工夫就立馬叫人送來。”宮女不敢抬頭,裡面兩個主子都是一臉慍怒。一準是自己來的不是時候,若是再多待一會兒只怕會惹惱主子了。

“拿來。”巴勒珠爾看了眼同樣惱怒的和婉:“先去換身衣裳,大衣服穿得累贅得緊。我一會兒就來。”

“多加件衣裳,仔細着了風寒。”和婉忍不住叮囑道,看樣子又是一夜好忙的。六百里加急的軍報?又是出了什麼大事了,讓兩個人都是不得安生。方才從宮裡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永瑜一臉陰雲。多半是為了剛才巴勒珠爾說了一半的話,什麼叫做刀下鬼?什麼又是跟富察家還有鈕鈷祿家扯不斷的關係。難道到了這時候還有什麼人敢於捋老虎鬍子不成?如果真是這樣,只怕永瑜也不會手下容情的。這是皇父那天私下說的話,永瑜的性子只怕是跟先帝雍正爺一個模子。容不得半點沙子在眼睛裡,要真是如此的話只怕又是一場大風波在等着人的。

只是這話是皇父金口御言,除了自己跟母親並無第三人獲知。或者是說從那時候開始皇父已經有了傳位之心,只是很多時候不能多說。當初聖祖晚年的莫大禍事就是因此而起,絕不容許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