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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曆只是帶着嫻雅走在蘇州城內的大街上,婉兒一定要跟着弘晝夫婦到寒山寺去玩兒也就遂了她的願望。王慶和雨芯等幾個近身的宮女太監不遠不近地跟着,人來人往間的熱鬧非凡絲毫不亞於京城的繁華,怪道有人會說是江南水鄉。

“這兒倒是熱鬧得緊。”弘曆看着街邊的各色店鋪:“等回了家,定然要在園子里也同樣辟出一條蘇州街來,也讓咱們那些土包子開開眼。”

“哪有什麼土包子,不過要真是園子里有了蘇州街只怕皇太后瞧着也是歡喜。皇太后就是歡喜看着多多的人吃飯,也喜歡熱鬧的戲文,上次傳了內府的在戲檯子上唱《劉二當衣》,甭提多高興了。”嫻雅笑道:“只要能多陪陪皇太后也就好了。”

“嗯,額娘見見有了春秋多陪陪總是好的。”弘曆點頭,一個專賣首飾和胭脂水粉的小店吸引了弘曆的眼睛:“這些東西好像都是你們喜歡的,要是看中歡喜的就去挑上一兩樣。總比家裡的新鮮也就是了,只是比不得那些稀罕。”

嫻雅笑起來:“那些雖說是精貴,總是比不得主子這份心。說笑着,人已經走到店裡看着琳琅滿目的各色首飾脂粉。

“拿這個玫瑰胭脂和桃花胭脂給我瞧瞧。”兩隻精緻的粉盒看起來就惹人喜歡,兩種迥異的顏色雖說是比不得皇宮裡自製的精緻繁瑣,只是民間女子的顏色未見得會輸給宮眷。嫻雅從來又是歡喜這種艷麗的顏色,修長的指甲指着柜上的胭脂盒子笑道。

“這位奶奶好眼色。”掌柜一面恭維嫻雅的目光,一面取出嫻雅所指的兩盒胭脂:“這是小店百年精品,還是京里福晉們最喜歡的牌子。”

嫻雅笑笑,王府中的眷屬多是因為自家的包衣和府下門人等多有孝敬。所以用的各色脂粉和首飾倒是真比宮裡要鮮亮得多,彷彿安安的幾樣心愛首飾雖不如自己所用的名貴,只是那樣式和花樣兒就是自己的比不了的。那天還笑說,這幾樣只怕是先朝遺物。

“這位奶奶好容貌,若用了小店的胭脂水粉只怕比那九天仙女還要標緻。”店主瞧見弘曆站在門外:“門外那位可是您家老爺?”

“嗯,是我們家當家的。”嫻雅笑着回頭看了弘曆一眼。

“好相貌啊,這可是大富大貴多子多孫多福壽的一位大爺。”店主笑道:“您也是一副子孫娘娘像,只怕家中一定是子孫繁盛的。”

“您不止會做生意還會看相?”嫻雅笑道,弘曆看見嫻雅有說有笑也不知為了什麼。自己便走了進來:“笑什麼,這麼久還沒看中?”

“笑這位掌柜的會做生意也會看相。”嫻雅笑着攀住弘曆的胳膊:“爺要是有空的話,不如聽聽倒是有些意思。”

弘曆撣撣衣擺:“還會看相?這倒要聽聽,我倒真沒聽說過有人看相挺準的。”一面說一面伸出自己左手的手掌遞給店主:“既是會看相,倒不如先給我瞧瞧手相。”

那人笑着看看,幾乎一個趔趄跪倒在地。這是人主之像,尤其是手掌間的幾條象徵人生福祿壽的線位絕非是常人可及。

“這位爺的手相小人不敢言。”幾乎是顫抖着說出這句話,抬起頭端詳了一眼弘曆的面相:“只是目前還有些許煩惱,不過立馬就會雨過天晴。”

“要是你說的不錯,以後你這兒的東西我全包了。”弘曆笑笑,指着嫻雅笑道:“這是我們家內掌柜的,利害得不成話。你給我瞧瞧她的面相。”

掌柜的不敢明目張胆去看嫻雅,只是站在一旁偷偷看了嫻雅兩眼:“您家奶奶可是個子孫娘娘像呢,又是個明事理知進退的賢內助。也是個能夠商量大事的內掌柜的,能有這樣的夫人倒真是您的大福分。”

很多年來弘曆第一次聽人說嫻雅是子孫娘娘像,別的事倒是說的恰如其分。只是這句話倒真不知是真是假了,至少對於弘曆來說這話來得不算晚:“還真是,不過我們家內掌柜的脾氣不太好也是真的。”

“您這麼說就是有失公允,只怕是原配夫人性情不好也是有的。身邊這位可算是好的了。”上人多半是會考慮利益更多一些,只是對於眼前這對看上去就十分相稱不同於尋常人家夫妻的男女來說,這件事反倒不會考慮得太多。

弘曆好像很多年都沒有被人一句頂一句地說過話,就算是弘晝那種糊塗透頂的人也是不敢當面說出戳心窩子的話來。就是有什麼也是拐彎抹角的說話,最後傳到耳朵里的只是早已變味的閑話而已:“這話我會認真去想,你的東西好生招呼着,可不興因為有人定下你的東西就開始糊弄人。”轉臉看着嫻雅:“內掌柜的,可是看中什麼歡喜的首飾。一定叫人包了起來,咱們好走。”

嫻雅拿起一隻鑲嵌着石榴和松鼠的簪子問道:“這是個什麼講究,彷彿見過什麼人用過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意圖。能說給我聽聽么?”

“這是子孫萬代的意思,您瞧旁邊還有隻葫蘆。石榴就是多子,松鼠跟葫蘆全是吉祥的意思。”

“這簪子倒是不賴,留着戴吧。”弘曆反倒是掏出一個銀錁子丟在櫃檯上:“用心巴結差使,不要多言多語。”

店家沒敢多話,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不過還好眼前這位還沒說出身份如何,要不到真是不好做生意了。只是這塊金字招牌倒也真是不賴,至少以後就是貢品之一。只要自己用心巴結,真的是家裡人一輩子都不用發愁了。

“後面總是有人跟着。”出了胭脂店,嫻雅跟弘曆一路走着:“主子可是發覺了?”

“就讓他們跟着,等會兒咱們找地方吃東西去。”弘曆笑笑:“只要是進了飯館,就能看出這些人究竟是做什麼的了。”

嫻雅笑起來:“倒是不知道今兒吃些什麼好,早間婉兒跟着五叔他們出去的時候還在說要去什麼魚來着。”

“婉兒也不知道跟誰一樣,吃東西沒半分忌諱。這次出來越發是把她釀壞了,只要是好吃的一定要吃進嘴裡。”皇帝笑着看向嫻雅:“等回去了,只怕就沒這麼放縱了。”

“跟着主子出來倒真是能見不少世面,以後出來的時候多帶些人熱鬧。最好能陪着皇太后出來走走,讓老人家也能見識一下外面海清何晏的景象。也是讓皇太后知道主子勤政愛民是有了大建樹的。”

“這倒是個好法子。”兩人說笑着到了前面熙熙攘攘的茶肆,點了一桌子茶肆的招牌菜很有御膳的樣子。

“主子,有信兒來了。”王慶手裡拿着一封信跑過來:“是傅大人送來的信報。”

弘曆隨即剔開火漆,這是一封密奏。信中寫得滿滿的俱是那晚召見傅恆以後吩咐的事情,事關大局不得不謹慎小心。弘曆皺着眉,嫻雅見狀趕緊給他斟滿茶水卻不好遞到他手裡。只是端在手裡,隨時等候他一聲要茶就能遞了上去。

“看來,不能再留着了。”弘曆將手裡的信箋扔進桌案上熊熊燃燒的一品鍋的爐子里,隨即化作灰燼。

嫻雅將手裡的茶遞到皇帝手裡:“瞧這一品鍋只怕是好了,可以用飯了。”

弘曆轉過臉看着嫻雅:“你阿瑪如今是什麼官職?”

“我在家裡,哪兒知道這事兒。”嫻雅笑着給弘曆夾了一塊瑤柱:“看着挺新鮮的,只是沒有黑龍江的白魚。要不真的是一鍋佛跳牆了。”

“若是有了白魚,你還會陪着我一起坐着用飯?”弘曆看着她:“你家裡有幾個兄弟?”

嫻雅笑笑:“都是沒什麼大出息的蔭生,只是仗着祖宗留下一點俸祿銀子不太出息也就是了。要是能夠有大出息,只怕早就出來了。”

“你們家都不急着出來?”弘曆喝了口暖湯:“寶音的兄弟都快到了大學士了,芸嫣的也是總督。你不能太差。”

“若是名不符實的話,還不如老老實實做個普通人的好。念點書,明點理也就是了。”嫻雅笑起來:“要是出來了,只怕會丟人。”

“這話出自真心?”弘曆身邊的妃嬪家人大多是仕宦之家,真的只有嫻雅家才是沒有一個高官顯貴。好像當年的孝敬皇后家也是沒有大官,除了例封后父為承恩公以外真是沒有別的大恩典。

“要是假的,我就不會這麼說了。”嫻雅自己端起粥碗喝了一口:“這粥倒是也不錯,雖然是白粥也是可口的很。”

弘曆看了嫻雅兩眼便不再說話,高芸嫣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有意說出自己父兄如何出息的話來。雖說不是任人唯親,況且高家在先帝朝時候。高斌治理運河也確實有顯著的功績,虎父無犬子,而且高恆也確實為人伶俐小心謹慎這才一路平步青雲。哪知道居然到了尾大不掉的地步。

傅恆是乾清門侍衛出身,又是在咸安宮官學學得一手好文章。難得的文武全才,提拔自然是應該的。既然是椒房貴戚就該給皇帝爭氣,高恆沒有爭氣卻是丟盡了皇帝的臉。這叫人如何能夠饒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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