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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後宮風雲第四十章欲取姑予

嫻雅換了件月牙色的常服褂子從寢宮出來,王慶正在院子里一晃頭:“皇貴妃吉祥。”

“起來說話。”嫻雅擺擺手:“這會兒不在養心殿伺候萬歲爺批本到我這兒來做什麼?”

“回皇貴妃的話,萬歲爺命奴才來傳話,等會兒晚膳就在皇貴妃這兒來用。皇貴妃多預備些兩位公主愛吃的東西,萬歲爺這些日子忙得緊都沒空兒來看看兩位公主。特別是婉公主,回宮好些日子萬歲爺都沒好好看看。”王慶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說道。

“嗯,等會兒叫人預備去。”嫻雅笑笑:“聽說你在你們那榻榻里賭錢來着,把你這個月的月錢輸得精光可是有的?”

“皇貴妃聖明,奴才再也不敢了。”王慶一個趔趄,誰不知道皇帝最恨人賭錢要是知道自己這個貼身太監居然跟人賭錢,那可是少不得一頓板子打死的事情。

“下次長點出息,輸了錢還學會噹噹了。要是真的全輸光了我看你拿什麼贖回來。”嫻雅一個眼色,仙兒拿着贖回來的立冬前後就要穿的王慶太監首領服色的冠服出來:“拿着,再要是胡亂賭錢,我知道了都不饒你。”

“謝皇貴妃恩典。”王慶不迭碰頭謝恩,打眼一瞧裡面還夾了一張兩百兩的銀票:“奴才不敢再收皇貴妃的賞賜。”

“我本來是不想管你的,可是你輸光了要是不給你些銀子。等會兒沒了錢,豈不是又生出心思來要去賭錢好扳回本來。十賭九輸,你好再去當去?”閑適地品着新茶,嫻雅淡淡一笑:“以後機靈點兒,幸虧是我知道。要是換個人皮不揭了你的,還學會賭錢了。”

王慶嘻嘻一笑:“皇貴妃護着奴才,奴才謝皇貴妃。”停了一下:“奴才有件事悶了好久,想想還是跟皇貴妃回稟明白才好。”

“嗯。”有些餓了,嫻雅用銀牙籤叉起一塊蜜汁白杏一點點吃着。

“奴才那日到西六宮去,都是快到下鑰的時候了長春宮裡面還有動靜。奴才後來找來西二長街值宿的人問過,說是接連着好些日子都是如此。奴才想着雖說長春宮的主子犯了忌諱,總還是奴才的主子要是有半分不好總還是萬歲爺要怪罪下來的。皇貴妃總不能被人埋怨,請皇貴妃詳查。”

嫻雅吃了兩口點心:“我知道了,這事兒我放在心裡你也不要四處對人去說。到底是先頭皇后,有什麼不好的傳出去不好聽。”

“奴才謹記皇貴妃吩咐,奴才告退。”王慶打了個千兒,抱着自己當差的行頭退出承乾宮。嫻雅緩緩起身在殿內踱步,和馨跟和婉剛從慈寧宮給皇太后請安回來,看見母親在殿內沉思並不急着去請安。

“額娘”一下跑過去從後面抱住母親,嫻雅一怔轉過身:“嚇壞額娘了,穿這麼點冷不冷?”

“不冷。”和馨紅撲撲的小臉,和婉回來以後小丫頭吃得多睡得好,紅蘋果似地小臉又回來了:“早上我聽見皇祖母說起姐姐的親事來了,說是額駙要回京了。”

婉兒在一邊有些忸怩不安,瞪了妹妹一眼:“就屬你嘴快,剛和你說叫你不要說的。”

“我沒說不和額娘說。”和馨做了個鬼臉,吐着粉舌:“額娘,姐姐要是嫁出去了我就沒人玩了。”

“還早呢。”嫻雅把兩個寶貝女兒拉到一旁坐下:“婉兒,頭還痛么?這些日子額娘都在忙着選秀的事兒,也沒工夫問你。”

“不痛了,也不覺着怎麼不好。”婉兒看見母親有點心煩的樣子:“額娘,出什麼事兒了?”

“額娘有件事要問你。”嫻雅遲疑了一下:“和敬這樣子對你,依你說額娘該怎麼對她。”

和婉沉吟半晌,看着一邊活潑好動的妹妹:“額娘,我只是覺得皇額娘那樣子對她是把她推到了絕路上。其實從前皇額娘待她也是不好的,都不像兩位額娘百般疼我。她心中不忿也是人之常情,皇額娘被皇父禁足長春宮。和敬能去探望,還是想要皇額娘能像我額娘疼我一樣疼她。必定是皇額娘哭得可憐,和敬心下不忍所以才會做出這些事的。”

嫻雅看着女兒,自己反不如女兒想得透徹。不過和敬到底是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即便是敲山震虎也不能放過這對母女。尤其是富察氏,已經到了這時候還不知道收斂不懂去給自己的女兒積福,反倒是慫恿女兒出來作禍。單單就是這件事也要往她心上插把刀:“婉兒,你說得不錯。額娘記下你的話,倘或日後有什麼額娘會將你的話好好想想。”

“額娘,方才我跟馨兒回來的時候瞧見王慶了。皇父等會兒過來是么?”婉兒接過馨兒遞給她的蜜餞杏干咬了一口。

“晚膳時候過來,叫王慶過來傳話的。”秋日的陽光隔着玻璃窗照在母女三人身上,暖洋洋的彷彿是在春天。想着不久之前還在為婉兒不記得所有事情,又是馨兒日夜不安的情形彷彿是過了一世。

“婉兒,額娘問你話不許說是取笑你。只是你也是有了婆家的人,雖說巴勒珠爾甚好只是將你嫁得那麼遠額娘到底是不忍心。”嫻雅摸着女兒的頭髮:“要是叫你嫁給巴勒珠爾,日後會不會埋怨阿瑪額娘把你嫁得那麼遠,又是蒙古世家。雖說是滿蒙一家,你自己也是熟知各家規矩的。阿瑪總是說你不論是滿語蒙語還是漢語都是出類拔萃的,比你兩個兄弟都好。額娘還是不放心。”

婉兒被母親說的臉都紅了:“額娘,您當年進宮的時候只怕還小呢。”

“我比你皇阿瑪小了七歲,那時候皇后還有高氏和大阿哥的額娘都住在潛邸重華宮。額娘在你皇祖母宮裡待年,雖說是先帝指婚的側福晉,小得多了就不覺得自己如何。”一瞬間被女兒嬌柔的語聲壓在心底的舊事卻又浮現出來,富察氏的一句讒言害得自己險些一輩子都見不到女兒。若不是額娘和皇太后還有弘晝安安在暗地裡維護自己,只怕一輩子就在宮裡默默無聞渡過餘生。

“要說不捨得,只怕額娘進宮的時候姥姥家也是捨不得的。”婉兒托着腮:“不過宮裡選秀挑秀女也說不得了。”

“你這樣子好,不是選上了就見不着。巴勒珠爾又是在京里長大的,也還好。”嫻雅不想女兒心中不快,反倒是竭力安慰着女兒:“額娘阿瑪想你了,說不定趁着阿瑪出宮的時候都能去蒙古看你。”

和婉靦腆一笑,全是女兒家的嬌態:“瞧額娘說的,就像是到了眼前了。還早呢。”

“說著說著就不早了。”外面有了說話的聲音,嫻雅扭頭一看永和宮的愉妃扶着宮女的肩一搖三擺進來。

“皇貴妃吉祥。”愉妃笑吟吟地進來:“喲,兩個公主都挨着額娘說話呢。”

“愉母妃吉祥。”婉兒是固倫公主不用請安,只是跟愉妃點頭行禮。馨兒也還小,一個小小萬福就好了:“額娘,我帶着馨兒到後面去玩去。”說完,姐妹兩個到了後面寢殿去了。

“今兒早。”嫻雅讓愉妃在炕上坐了:“阿哥人呢,我昨晚聽永瑜說南書房今兒考校背書。只怕又是永琪要奪魁了。”

“皇貴妃快別誇了,每次永琪總說皇貴妃比我這個額娘好。誇得他都有些飄飄然起來,這麼下去怎麼好?”愉妃笑着接過宮女手裡捧來的菊花露,喝了不少:“翊坤宮的又病了,過來的時候看見太醫着急慌忙到太醫局錄醫案去。”

“她原本就是三災八難不斷,我去跟皇太后請安的時候還說要皇太后准許她出來走走。有多大的罪過這麼久也該過去了,說什麼到底是潛邸一起過來的人。”嫻雅似乎無意間說起:“她也不是一直都這樣,你我都是清楚的。當年好容易懷了個哥兒,那麼大的月份還是沒保住。換做是誰都是受不住的,打那以後身子也就弱了。”

“皇貴妃不說這個我還真是忘了,那時候在潛邸的時候除了先頭皇后跟大阿哥額娘沒有一個能保住。後來被皇上追封的儀嬪就是那時候黃家格格也是小產以後出事的,可真是奇事。和王府可就是沒這點事兒的。”愉妃背着人方敢說出這些話:“這叫人心中焉得不疑心,那時候可是先頭皇后當家的,除了她接二連三的生又是接連着夭折皇子,說來都是叫人開了眼界。別是尋常人家說的不宜子孫吧。”

“這話能夠胡亂說的,要是被人知道豈不是壞人清譽。那麼些阿哥格格沒能保住多是先天不足,皇后又是身子弱才出了這麼多事。”嫻雅正色道:“有些事,高氏面上不說心裡也是有不痛快的,只是難得說罷了。我又不能到她那兒去,你知道她見了我要是聽見這些話豈不是添了她的愁煩。有空的時候你去她那兒坐坐,跟她說說話只怕能夠解了她的心結。那就好了。”

“我記着皇貴妃的話,過會兒有空就去瞧瞧去。”愉妃很見機,這話明顯是皇貴妃要安慰高氏的。只要高氏知道好歹就不能再說是皇貴妃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