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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曆聽着這些顛三倒四的話,換做是誰都覺得哭笑不得。這還是大清國的堂堂親王,真跟自己是先帝骨血?回過身盯着弘晝良久:“你這些話放到哪裡會有人信?”

“皇上不信,可以瞧瞧臣弟早間吃飯的食盒子。”弘晝無奈,攤攤手準備叫人取來自己早間隨侍帶來的食盒子:“皇上,您是不知道。臣弟那個媳婦兒,就在臣弟進來當差之前還跟臣弟大吵了一架。真是不夠賢惠,連我在這兒當差吃不到一口熱飯熱菜都不管了。”弘晝繼續跪在地上絮絮叨叨:“您說說,哪有這不懂事的媳婦。咱們愛新覺羅家有這樣的人嗎?”

“哼”弘曆冷笑了一聲,冷冷盯着弘晝:“你這會兒要是出了孔廟或是國子監,知道叫什麼嗎?”

“難道皇兄到這兒以後就不打算回宮去了?”弘晝笑着道:“這麼說,臣弟這兩天倒是能夠跟着皇兄吃點御膳房的好東西了。皇上是不知道啊,臣弟這個媳婦有了身孕就跟得了多大便宜似地在府里作威作福,臣弟真是拿她沒法子。”

“你自己做事叫人說不出口,還怪自己嫡福晉不管你?你看你這樣子像是一個親王?不想要你這個親王頂子早點跟朕說一聲。”

“那可不行,要是沒了親王頂子。王府里還不翻了天,我那個婆娘還不跟我鬧翻天到皇額娘邊上去一哭二鬧三上吊去。”弘晝將油松大辮一甩:“四哥,您可得跟臣弟作證。臣弟真是在國子監裡面當差的,沒有幹什麼不該乾的事兒。”

弘曆厭惡地扭過頭,真是什麼話不堪入耳他就說什麼。好像在這兒春闈大考好像只是他們夫妻打擂台的一個小插曲,無論什麼事都不如他們夫妻鬧彆扭來得重要。

“你給朕閉嘴。”弘曆恨恨道:“哪兒都不許去,要是出去一步朕就治你的罪。”

“皇上四哥,您乾脆把臣弟關到宗人府的大院子裡面去。只是千萬別把王府里那些女人們一道關進去,臣弟呢好好在裡面躲個親近。也能多讀些書,省得四哥總說臣弟不學無術。”弘晝挪動着酸脹的膝蓋:“四哥,您瞧臣弟的腿都跪折了。”

“滾起來。”皇帝轉過身:“想宗人府享清福?你做夢呢”

“皇上,臣弟可是不敢做夢享清福。”弘晝一臉的嬉皮笑臉:“您想,皇考只是留下您和臣弟還有弘曕三個人。皇額娘是菩薩慈悲心腸,您可別讓皇額娘和您為難了。就是皇后主子那兒,也是一心護着臣弟和臣弟那個婆娘的臣弟沒出息不爭氣,您可別跟宮裡的人說。”

“你還知道有怕”皇帝被弘晝氣得臉都青了,沒有一句正經話:“要是再敢有絲毫不該乾的事情,別說是皇額娘和皇后幫着你說話。就是朕為你說話,大清律例也是饒不得你。”說完,衣袖一拂大步出門。

弘晝拍拍褲腿上的灰燼,一臉悠閑的起身跟在後面出去。反正是早就知道他不敢拿自己怎麼樣,不過就算是出了事也跟自己沒關係。皇帝都從國子監出去了。一個親王出去不出去,也就不在乎了。

富察氏坐着軟轎從慈寧宮出來,方才東六宮總管太監已經過來慈寧宮給皇太后稟奏。嫻妃那拉氏臨盆,一直候着的太醫和接生嬤嬤都趕去了承乾宮。皇太后急急招呼自己不用在慈寧宮獃著,這時候就趕去承乾宮看着那拉氏分娩。

“主子,風大。”墨菊拿着一件夾棉斗篷:“把這個圍上,只怕還暖和些。”

“承乾宮有消息了?”富察氏撐着發脹的額頭:“先回宮去,等會兒有了信兒讓首領太監來繳旨。”

“是。”墨菊答應了一聲,鵝黃色的軟轎旋即拐回了西六宮。

承乾宮正殿的東進間寢殿里,嫻雅渾身都是冷汗靠在長引枕上。腰下的酸脹已經持續了好久,就是沒有聽見接生嬤嬤那一句看見頭髮了的聲音,不會是難產吧。已經是第三次了,說什麼都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嫻貴主兒,慢慢來。您別急。”接生嬤嬤小心翼翼地說道。杏兒和玉沁在旁邊焦急地守着,前面兩次分娩都有過暈厥的事情,說什麼都不能再來一次。

“主子,喝點參湯提提神。”杏兒端着剛熬好的白參雞湯,除了分娩的時候嫻雅從來不肯喝參湯。只要是聞到這股味道說什麼都受不了,每次熬這些東西都要離得她遠遠的不叫人聞到才是最好。

“到底是怎麼著了,這麼久還沒動靜?”嫻雅硬撐着喝了兩口雞湯,皺着眉頭氣喘吁吁問道。

“主子,您就安心養神才是。太醫說了不礙事,只要主子能夠將養精神過會兒就該有動靜了。”每次她臨盆,玉沁的心都是高高提着,那年暈厥之後幾乎是把孝敬皇后嚇得魂不附體。要是那時候出了紕漏,可是怎麼交代才好。好在是有驚無險也算是嫻雅自己福大命大,能夠一步步走到今天。

“嬤嬤,每次我都會看見額娘。”嫻雅一臉虛汗看着憂心忡忡的玉沁:“上次跟我說要是我不好就帶走婉兒和阿哥,這次卻是看着我笑。是不是額娘誇我,說我就要好好的才行。”

“是,娘娘做得很好。主子放心了。”玉沁幾乎是拽緊嫻雅蜷縮的手指:“主子天天看着主子,沒主子名好。阿哥格格都有了,這還要錦上添花是不是?”

嫻雅虛弱地點點頭,陣痛襲來豆大的汗珠就那樣順着額頭往下滴。牙齒咬得緊緊的,似乎要把全身的氣力都夾雜在一起往下墜。片刻之後,洪亮的哭聲打破了寢殿里的寧靜、玉沁驚喜地叫起來:“主子,生了。是個阿哥”

“又是個阿哥?”嫻雅虛弱的言語中帶着一絲失望,不是一直都想着是個女兒的。婉兒漸次大了,只怕皇帝已經在想着給她指婚,或是物色合適的額駙人選。宮裡固然是要有兒子在身邊以為倚靠,就是將來年歲大了色衰愛弛的時候有幾個出色的兒子封王分府,自己也有個可以退步抽身,讓自己安安穩穩渡過暮年的去處。可是女兒到底是最貼心的,況且婉兒一向以為自己就是弘晝夫婦的女兒,即便是在自己身邊養育多年也改變不了孩子自來的心思。

“阿哥好着呢。”玉沁絞來一塊滾燙的帕子給她拭去臉上的汗水:“主子是個子孫娘娘命,不是早就有人這樣說來着。這可是應驗了?”

“我想是個女兒就好。”嫻雅淡淡一笑:“給我瞧瞧,看看生得好不好?”

“跟四阿哥一個樣兒,像極了萬歲爺。”玉沁看着嬤嬤們剪斷了臍帶,直待洗乾淨孩子身上的血污後,抱在襁褓里送到嫻雅身邊:“主子快瞧瞧,是不是像極了?”

嫻雅來不及看兒子,一陣熟悉的痛再次襲擊上渾身上下每一處:“怎麼又痛起來,不會是還有一個吧”

幾個收生嬤嬤也有些忙亂,杏兒見狀忙忙轉身去外面找一直伺候的太醫。身邊的孩子似乎懂得這時候大人們的忙亂是為了什麼,烏溜溜的大眼睛伶俐地轉動着彷彿要看清楚周圍所有的一切。

響亮的哭泣帶着興奮再次在眾人耳邊響起,杏兒領着太醫站在寢宮門口愣住了。這回主子可算是出夠風頭了,依照主子素日的為人處世來說只怕真是要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偏偏就是出在這上面,一次兩個孩子可是宮裡多少年來都沒有的事兒。

“姑姑先去看看嫻貴主兒生的是兩個阿哥么?”太醫最先回過心神,不得私自進入妃嬪寢宮是祖制,偶爾請脈也要遵循規矩。嫻貴妃臨盆,不管是誰都是要規避一二。冒冒然進去被怪罪下來就是大不敬的罪名。

“嬤嬤……”杏兒跑到玉沁身邊低聲問道。

“主子可真是命好,怨不得上次太醫說是子女方為好。真是湊成了兩個好字。”玉沁笑得眉眼成了初新的月牙,抱起後出生的女嬰到嫻雅面前:“這下可是遂了心愿,這是五公主。”

虛弱至極的嫻雅都要撐着起身,可是身子軟弱得如同棉花一樣沒有半分力氣。“五公主?”半信半疑間看着玉沁:“別哄我了。”

“還哄主子呢,自己瞧瞧是不是?”玉沁半是認真半是笑把孩子遞過去:“哪兒去找生得這麼整齊的孩子,不是主子生的還能是別人的。”

嫻雅這才信了,看着放到另一側的女兒。眼睛潮潮的,原來額娘真的是一直都在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甚至是滿足自己不知道收斂的私心。賜給自己最喜歡的東西,額娘一生只有一個阿哥卻在身後讓自己擁有一個又一個活潑健康的孩子。

“月子里可是不興哭的。”玉沁看出嫻雅的心思:“叫人去給皇太后皇上報信。”

“不先去長春宮”嫻雅很堅定地說道:“派出去的人要是兩個,一起出去。去長春宮一個,去慈寧宮一個。給皇太后報信的,要等着長春宮有人去了才許回來。”早就覺得奇怪,嬪妃臨盆,皇后雖不是一定要在宮中坐鎮也是要照例派個人來問問。可是長春宮些許動靜都沒有便是值得可疑,皇太后多次詢問自己什麼時候臨盆甚是關心。沒理由會讓皇后不到這兒來看着,要麼是富察氏壓根就沒到慈寧宮請安要麼就是她連這點長臉的事兒都不預備做了。

只是以富察氏的為人來看不去請安說什麼都不會,那麼也就是自己不打算到這兒來了。嫻雅想要笑,只是連這點氣力都使不出來。

“萬歲爺那兒?”玉沁看嫻雅的樣子也知道是為什麼:“要不還叫王福壽去回話?”

“不是有太醫么,乾脆讓太醫去得了。”給孩子請好的上三旗的乳娘早就是在承乾宮後殿候着,只是生了兩個勢必還要請來兩個。宮裡沒有自己哺乳的先例。

“主子這會兒就別想這些了,還是養會兒神才好。”玉沁親自盯着乳娘給孩子哺乳,這才算是一塊金磚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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