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杏兒端着嫻雅的午膳進了小書房,早間從福晉寢宮回來就是不想說話更沒有用膳。一個人待在書房良久,也沒有出來。

“主子,用膳了。“書案上滿是寫滿了字跡的素箋。皇后不止教給她為人處世,還讓她跟着身邊一個漢軍旗的宮女寫字念書。嫻雅本來識得的漢字不多,多半是滿文。那個漢軍旗的宮女家中卻是詩書門第,故而在這些時日之中居然將漢字也寫得有模有樣了。

“擱那兒。“嫻雅正握着筆臨摹字帖,好久都沒有握筆。這時候寫得便有些生疏起來,寫出來的字反倒是有了些風骨。

“主子,一早就沒吃呢。”杏兒不敢奪下她的筆,只好立在一旁:“您看,都涼了。”

“福晉那邊好些了?”嫻雅無奈,只好到了一邊坐下:“王爺還在么?”

杏兒趕緊給她布菜,要是這會兒不急着只怕她又忘了吃東西。“雨芯過去瞧過,福晉好些了。吃了點粥歇下了,格格也送走了。”

嫻雅端起粥碗慢慢吃着,盯着自己寫的大字目不轉睛。杏兒笑起來:“主子,什麼字兒這麼好看,教給奴婢認識認識。”

“杏兒,你說要是格格知道人事的話會怎麼著?”嫻雅放下碗箸:“會不會怨人不搭理她就放任她走了?”

“主子?!”杏兒雖說不識字,卻也知道嫻雅話里話外是在說自己。慌得一下子將嫻雅寫好的東西搶過來撕碎:“這東西叫人看見可怎麼得了!”

嫻雅笑起來:“傻杏兒,我練字來着。你撕了做什麼,難不成害怕我寫了什麼不該寫的。”

杏兒緊張兮兮的收拾着東西:“主子,您可不能有什麼傻念頭。你答應過主子也答應過奴才要好好過的。”

“不會的,我不會有的。”嫻雅拿起牙箸搛了一塊糟鵪鶉,咬了一口:“還不賴,怎麼這時候就吃糟的東西了。”

“是奴才看主子沒什麼胃口,就叫膳房預備一點開胃的東西。”杏兒看她吃得比平日多了些很是歡喜:“主子想吃點什麼,奴才叫人預備去。”

“這就不錯。”嫻雅漱過口:“以後見了高福晉不許那樣子,叫人看見說是沒教好規矩。”

杏兒想起早間幾個人看見高芸嫣那副形容,頗有些氣不忿的舉止。吐吐舌頭:“是,以後再不敢了。只是主子,高福晉也有些太不知禮體上下。那些人也是見誰不得寵就踩誰的。”

嫻雅笑笑:“見得多了就會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也不在少數。”起身在屋裡散步:“要是你們被人欺負,我又護不了該怎麼處?”

“奴才們不會給主子惹事,就算是被欺負了也要忍着。”杏兒這話已經悶了好久,其實很久以來就在被人欺負。

“讓你們受委屈,我心裡不好受。只是我連自保都難,怎麼保得住你們。”嫻雅嘆了口氣:“要是我能有些好法子,不讓你們受委屈就好了。”

“主子,奴才們不怕受委屈,只是擔心主子受委屈。”杏兒急不可耐地說出這句話:“別的主子都是削尖了腦袋往前走,只有主子每次都是躲開遠遠地。難道主子還會爭不到?”

嫻雅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黯淡下來:“爭?拿什麼去爭?有時候不是想怎麼著就能怎麼著的,你也看到了我不是那種人。”

“主子,要是不爭還談什麼以後。您別忘了,您還有個別人都不及的念想在那兒呢!”實在不想提及她最不願被人提起的傷疤,可是自從皇后過世以後她就是這樣子清清淡淡的。要是再不打點起精神,只怕就再不會有人記起她了。

“容我想想。”嫻雅愣了一下,不自覺地用手撫摸自己的臉頰。每次遇到這種情形,杏兒就不說話。其實看得出來她已經是想過很久,只是每當要付諸於行動的時候總會被很多事情羈絆住。太多的顧慮放在那裡,若是爭誰又能保住自己一定會勝過她去。

“主子,王爺來了。”如霜從外面幾乎是一路小跑進來,臉上還有絲絲白汗。嫻雅愣了一下:“怎麼了,王爺來了你值得一臉白汗。”

一面說一面讓杏兒拿來件外衣披上,自己便迎了出去。如霜拉住杏兒的衣擺:“看樣子只怕是來找主子晦氣的,怎麼好呢?”

杏兒一個趔趄:“主子又沒做什麼,有什麼好怕的。”

“主子沒做很多事,最後都變成是主子做的了。”如霜想到弘曆那張臉,心裡不由自主顫動了一下。

“總是會有事纏上主子的,我都不知道主子還會遇到什麼。”杏兒嘆了口氣,有時候真希望玉沁能夠早些過來。

兩人在書房憂心沖沖的時候,嫻雅已經在自己的寢宮門口迎上了一臉陰沉的弘曆:“王爺萬福,嫻雅給王爺請安。”

“還沒用膳,就到你這兒吃。”弘曆大步進了正殿明間的東側殿。

嫻雅朝雨芯招招手,吩咐她去預備弘曆的膳食後便跟着進去。弘曆早已換了便服在膳桌旁坐下,嫻雅用小茶盤捧了一盞清茶過去:“王爺用茶。”

“什麼茶?”弘曆看了她一眼,端起茶盞。

“武夷山的大紅袍。”嫻雅微微笑道:“不知合不合王爺口味。”

“就這樣吧。”弘曆撇去茶沫:“我問你一件事,你要與我說實話。”眼睛盯着清澈的茶湯抬也不抬。

“是。”嫻雅瞧這情形也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什麼好事。

“大格格出生時候你在那兒,這會兒夭折了也是你第一個過去。她與你有什麼深仇,要這麼妨着她?”弘曆平淡的口氣聽不出是在想什麼,反倒是慢慢品着茶閑適至極的樣子。

嫻雅艱難地看了眼弘曆,為什麼別人口裡的和煦君子對着自己就是這樣子。“王爺這話,嫻雅不知該怎麼回話。身為王爺的側福晉,王爺和福晉有什麼事自然是應該伺候左右。只是王爺說嫻雅妨着大格格的話,嫻雅實在是委屈極了。”

“委屈?!難道我冤枉你了?”弘曆將手裡的茶盞重重擱在炕几上,眉毛挑得很高。

“嫻雅不敢說是冤枉,只是雖則嫻雅不曾生育子女也知道在父母心中孩子是怎樣金貴。大格格是王爺和福晉的掌上明珠,嫻雅不敢僭越說是疼愛,也是一心巴望着格格平安長大。哪裡會有對格格不利的心思。”只是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微微發顫,臨盆之際暈厥過去甚至來不及看一眼那孩子怎生模樣,更不知道是男是女。看到別人的孩子就會勾起心頭的舊傷,為何要說自己對那早夭的女嬰有什麼心思?

h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