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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快醒醒,不然我把你那份飯菜給吃了!”

聽得少女銀鈴清脆悅耳的嗓音,安安驀然驚醒,條件反射般伸手向兩側腰間抓去,卻只抓了個寂寞。

安安頭疼欲裂,面露痛楚之色,死死按着額頭,竟有種記憶缺失的詭異錯覺。

在少女驚訝的目光中,安安的頭疼逐漸緩解,只是臉色慘白,出了一身冷汗,呼吸格外急促。

這是一間簡陋破敗的寢室,簡直堪稱“敘利亞戰損風格”,年久失修。沒有粉刷過、用水泥砌成的牆面,不僅大面積開裂,更是長出了青苔和植物,還有一朵朵細長的小蘑菇。

室內空間極為逼仄狹小,並且被鐵窗和鐵欄杆閘門封死,與其說是宿舍,倒不如說更像監獄。

房間里僅有一張生鏽的鐵床,薄薄的硬木板上面,墊着一張破爛的草席、一床縫縫補補洗得發白褪色的黑色薄被。

就連被子里塞的也不是棉花,而是質地較為柔軟的乾草與茅草花絮。

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坐着一個少女。她烏黑的長髮濕漉漉的,披散在後背。

在少女面前,是用磚頭和木板搭成的小方桌,上面放着兩碗冒着熱氣的雜食。主要由糙米、土豆、玉米等廉價的主食構成,以致於最上面那幾小片肉都顯得如此珍貴。

少女顯然餓壞了,正在狼吞虎咽的乾飯,以致於腮幫鼓鼓。並且那一副生怕別人和她搶飯的模樣,更是奶凶奶凶的,讓人無端聯想到護食的小奶狗。

安安坐在床邊,正對着靠在牆邊、被當作鏡子的半扇玻璃窗,便是一陣恍惚,只覺腦海中極為混沌混亂。

玻璃窗上,倒映着一個漂亮靈秀的少女,看上去儼然是個中學女生。

只是在她的頭部和手掌,都纏着被鮮血染紅的紗布。

安安心裡浮現出異樣感,總覺得哪裡好像不對,可又說不上來,便深深皺起了娟秀的黛眉。

少女端着飯碗,嘴裡還滿是食物,見得這一幕便洋洋得意地笑出聲來,含糊不清地問道:“嘿嘿,我撿回來的鏡子怎麼樣?”

其實並不怎麼樣。

這半扇玻璃窗上面滿是乾涸的泥塊,還有破碎的裂痕。

“你等一下,我腦子有點亂,讓我緩緩!”安安揉了揉太陽穴,竭力撇開混亂的思緒,想搞清楚現在的情況。

“嘁。”少女撇了撇嘴,小聲逼逼着:“不會被43號那一板磚拍失憶了吧?”

倘若楚楓等人在這裡,便會驚訝地發現,少女先前的神情語態,簡直和安安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安安想起來了。

兩個月前,父親被代號“七殺”的殺手所害。她雖僥倖得以逃出生天,卻在恐懼中像老鼠般躲藏着。

後來安安遇到父親的朋友張叔叔,以為覓得了依靠。不曾想張叔竟然在暗中干見不得人的勾當,借口說帶她去國外定居,將安安誆騙了。

張叔以偷渡的形式,將一百多個未成年送上賊船,賣去海外……

宛如上世紀的黑種人口貿易一般,安安來到了太平洋公海上的這座島嶼。

這是歐洲各國所謂“精英”,培養死士的地方。有着殘酷黑暗的管教和篩選制度,奉行叢林法則,優勝劣汰,弱肉強食。

在這裡,安安和其他孩子一樣,接受了極為殘忍嚴酷的訓練、以及每日不間斷的洗腦教育。

所有新來的孩子都被劃分為D級,兩人為一組。每接受過一個階段的“培養”,都要抽籤和同期的D級小組廝殺。

沒錯,讓一群理應在讀中學的少男少女,自相殘殺。

而且是不死不休。

幸運的是,安安天賦異稟,並且有個名為“薇薇”的好隊友。

所以,她們這對搭檔順利地晉級為C級小組。

也就是說,兩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小女生,手上已經各有一條性命,沾滿了鮮血。

先前薇薇所說的“43號”,便是死在安安手中的一個小男生。

以安安的身手來說,她本不應該被43號一板磚拍在腦門上,就憑手裡握着的尖銳玻璃碎片,就能捅穿43號的頸動脈。

可在43號渾身是血,倒在地上哭嚎着、掙扎着求饒的那一刻,安安被深深的震撼了。

雖然她早已給自己做過無數次心理建設,可真到了那一刻,安安依舊遲疑猶豫了。

對於年僅14歲的小姑娘來說,要用玻璃碎片割斷一個同齡男孩的頸動脈……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復仇的執念、變強的決心、活下去的勇氣、對仇人的憎恨,都未能徹底吞噬安安的人性。

可現實總是殘酷的。

安安這麼一猶豫,被她死死摁在地上的43號,便面露兇狠之色,猛地抓起一旁的半截板磚,哭喊嘶吼着朝她頭上砸去:“對不起,我想活下去!”

“砰”的一聲,板磚結結實實地砸在安安頭上,當場讓她頭破血流,眼前發黑,差點昏死過去。

若不是薇薇及時相救,只怕安安的命都沒了。

這一板磚,將安安狠狠地砸醒了。

她宛如受傷的野獸一般,被徹底激怒,握緊玻璃碎片,以致於割傷了手掌。

在43號奄奄一息的時候,安安一把拽開了薇薇,猛地騎坐在43號身上,含着淚水全力刺下玻璃碎片。

她想復仇。

所以她必須心狠手辣,不惜一切代價……活下去!

“噗、噗、噗!”

一刀,兩刀,三刀……

一股股滾燙的鮮血迸濺開來,讓安安漂亮的臉蛋上滿是猩紅血液,越顯猙獰,宛如來自地獄的惡魔。

43號早已經死了,可安安卻像是瘋了一般,依舊一刀刀捅了下去。

就連在四周觀看廝殺的“人上人”,也為之深受震撼。

那個戴着冰冷銀色面具的男人,更是微微眯起雙眼,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噹啷——”

淌血不止的玻璃碎片被鬆開,掉落在地上。

安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陷入了無聲的崩潰,只有兩行熱淚自臉頰滑落。

可死士,是不需要情感的。

“給她注射伊甸園藥劑。”面具男突然開口。

“BOSS,”旁邊的黑衣男人有些驚訝,“伊甸園藥劑是為B級成員準備的,在她身上用是不是……”

“她是未來的S級成員。”面具男的話語格外平靜,卻讓黑衣男人為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