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雷深吸了一口香煙，淡淡地說道：“這個案子的真相應該沒那麼簡單。”
嘶——陸芸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先前大家心裡也都隱隱有些猜測，但是沒人敢確定。
然而現在林雷既然這麼說，那案子恐怕……
“問題還是出在第二個失蹤者，劉敏身上。”林雷一錘定音，給出了答案。
劉敏失蹤背後肯定有點什麼事情，但是具體是什麼，大家猜測很多——譬如陸芸之前就猜測劉敏是不是有一個“姦夫”在上古村？
猜測是可以隨便猜，然而沒有證據支撐啊！
看着大家狐疑的目光，林雷笑着說道：“不急，我慢慢解釋給你們聽。”
林雷轉頭看向了喬嫣，開口問道：“喬嫣，你說推理和破案是不是一回事？”
“啊？”喬嫣一下子愣住了，林雷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可算是難倒她了。
推理等於破案嗎？
初看好像是的，仔細一琢磨，卻又不盡然。
琢磨片刻之後，喬嫣蹙眉說道：“我覺得應該是有差別的。”
林雷欣賞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又將目光投向了陸芸：“陸芸，你以前也是刑偵支隊的，當時你們破案召開案情分析會的情況是怎樣的呢？”
陸芸仔細想了想，搖着頭說道：“就是分析案情。提出種種可能性，以及安排下一步的工作……”
頓了一頓，陸芸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我們破案應該不算是推理。推理是羅列已知條件一二三條，鎖死嫌疑人ABCD的範圍，然後找出真兇。實際上破案哪可能是那樣呢？不說已知條件，就單說嫌疑人範圍，除非是有上帝視角的人，才能堅定地認為兇手不是A就是B或者是C是D……現實里，出現E、F、G、H是兇手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李進也是刑警，他對陸芸說的這些非常贊同：“嗯，陸警官說得沒錯，事實就是這樣。我們破案是不可能像推理小說那樣，一出場就鎖定是嫌疑人的範圍。預設前提，是刑偵領域的大忌。”
“咦？”陸芸一愣，“你最後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
林雷樂了，而李進則是哈哈大笑：“這是上次我去東方市的時候，偵辦東大碎屍案的王警官再三跟我說的話。他還說，這句話是……”
這句話是當時林雷說的，而且還不止說了一次。
沒想到這句話流傳這麼廣，連大西北的李進都知道了……
林雷擺了擺手，示意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大家笑過之後，又齊齊將目光聚焦在了林雷身上。
林雷掃視了大家一眼，緩緩地說道：“這案子很奇怪。”
陸芸有些疑惑地重複了一句：“奇怪？”
“嗯。”林雷點點頭，將手中的香煙掐滅，隨手扔在地上，踩滅。
李進眉頭緊皺，說道：“是啊！這個案子真的很奇怪，我們局裡光案情分析會都召開了幾十次，最終還是沒有任何頭緒。這幾戶嫌疑人吧——”
頓了一頓，李進自嘲地接著說道：“其實這幾戶嫌疑人我們自己心裡也有數，哪算什麼嫌疑人呢？不過是重點排查對象罷了，因為沒有一丁點兒的證據指向任何一個人。”
一直在旁聽的喬嫣忽然開口說道：“BOSS，不如用窮舉法。將案件的所有可能性全部找出來，一個個排除？”
對於林雷的稱呼，喬嫣一直是叫BOSS，也許在她心裡，還是希望和陸芸對林雷的稱呼有所區分……
“窮舉法么？”林雷笑了，“不用那麼麻煩。”
陸芸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信息”，立刻追問道：“林雷，你認為這案子是——”
林雷眉頭微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頭問李進道：“劉敏的丈夫是誰？”
“劉敏的丈夫？”
“嗯。”
李進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略一回憶，答道：“劉敏的丈夫叫白大成，在夏陽市一家建築公司打工。以前詢問過他，好像是在建築公司做工。”
“做什麼工呢？”林雷眼睛微眯，繼續問道。
李進想了想，回答道：“泥水工，做外牆防水的。”
林雷的眼睛深邃了起來，又問了一個問題：“這個白大成多久回上古村一次，他是坐班車還是？”
關於白大成的情況，之前李進調查得很詳細，所以直接回答道：“他有一輛摩托車，二手的南方牌125型號……”
說到這裡，李進忽然想起了什麼，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林雷：“呀——白大成的摩托車是改裝過的，後排左右各有一個大框子，可以裝很多東西。他是泥水工，很多瓶瓶罐罐，水泥防水材料什麼的，都是裝在大框子里運輸。莫非……”
陸芸和喬嫣也都瞪圓了眼睛，驚訝地看着林雷。
林雷卻沒有繼續問，而是沉默了下來，似乎腦子裡開始思索着什麼要緊的事情。
林雷不說話，大家也都不敢打擾他，各自在心中盤算着這案件的種種可能性。
又過了一會兒，李進忽然嘆了口氣，有些不甘心地說道：“林雷，阿芳失蹤的那天晚上以及劉敏失蹤的當天晚上，白大成這兩天都在建築工地的集體宿舍里，有人可以作證。我們當時找白大成詢問情況的時候，背地裡也調查過他。”
林雷似乎一點兒也不意外，而是沉默了下來，沒有繼續接著說。
又過了一會，林雷收斂起了心思，看了大伙兒一眼，開口說道：“我們走。”
喬嫣立刻問道：“去哪？”
林雷邁開了步子，淡淡地回了一句：“村委會。”
這……
李進還不知道“南關食人魔”案，但是陸芸和喬嫣都是知道的。
他們兩人都親身參與了拿起塵封懸案，所以印象極深。
現在林雷竟然說要去村委會！
也許，莫非，該不會是……
陸芸和喬嫣對視了一眼，兩人心中同時升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那個嚴村長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人也很熱情，處置突發事件也比較成熟，一看就是當官兒的人。
當然，他這官兒很小，連九品芝麻官都不算，只是個村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