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朱賢點點頭,但沒說什麼,只是等着他之後的話。頂點x23us藍珍苦笑一聲,緩緩道來。

“殿下,你應當還記得就是兩年前的時候,建業十三年年底從拂來了幾個國家的使者向大明朝貢,建業十四年正月初一陛下接見了他們之事?”藍珍說道。

“這事我確實聽說了,不過這和皇兄在印度設立總督府管轄土地百姓有何干係?拂在哪我也知曉,離着印度八竿子打不着。”朱賢說道。剛才那麼多人在,商議的還是事關他們藩王的大事,他與朱高煦就不敢較為隨意的稱呼允,只能稱呼陛下;現下只有他與藍珍兩個人,朱賢也就稱呼為皇兄。

“拂確實距離印度極遠,本不不會與印度有關聯。但當日拂來的幾個國家使者所商議之事,卻與印度有了關係。”藍珍又道。

“什麼關係?莫非拂人圖謀印度?不對,不對他們的國家離着印度太遠了,不論從哪兒想要進兵印度都會經過他國之土,可圖謀不了印度。”朱賢半是自言自語,半是對藍珍說道。

“拂人確實有所圖謀,但圖謀的並不是印度。”藍珍不等朱賢再次出言打斷,繼續說道:“拂人圖謀的是埃及。”

“埃及?”朱賢想了想,才想起來這個地方。“埃及的地理位置確實非常要緊,據說其正好位於從拂前往大明的海上咽喉要地,就憑過路的商稅就已經富得流油了。這一地又離着拂十分近,拂人圖謀埃及也正常。但這與大明有何干係?與印度有何干係?莫非,”朱賢忽然想到什麼。“皇兄約定與拂人共謀埃及?”

“殿下聰慧!”藍珍說道:“埃及這個十分關鍵之地,陛下也有心奪之。但這一地離着大明太遠,所以陛下與拂的卡斯蒂利亞合謀奪取。陛下將派出一位皇子與卡斯蒂利亞的公主成婚,共同統治埃及。從埃及向東這一一條水路,以後也將由大明控制。但從中原,哪怕從南洋前往埃及都太遠了,可不方便。正好印度距離埃及較近,又十分富庶,所以陛下決定以印度為遠征埃及之兵的出發地。”

“所以陛下要在印度設立總督府統轄百姓,而非全部分封給王爺。殿下您也是藩王,若是有大軍過境,讓你無償供應大軍開銷你可願意?想必殿下是不願的,少不得與朝廷扯皮。既然如此,為了大軍遠征埃及更加方便,設立總督府統轄百姓。陛下還說過,等控制了埃及,若是總督府治理百姓治理不好,就再撤銷了,加封藩王。”

“原來如此。我說呢,皇兄怎麼一改往日的國策,原來是這樣的目的。”朱賢又有些感慨的說道:“遠征埃及,皇兄的野心真是太大了,東面還不斷向漢洲大陸遣送百姓,北面加封了安王、永王等王爺,南洋又有我們,又佔了印度,這已經是極大的地方了,竟然還要圖謀埃及。實在是常人所不能及。”

“陛下當然是常人不能及的。”藍珍說道。

“你說得對,是我錯了。”朱賢笑道:“既然疑惑已經解了,我就不到繞藍將軍了。回去過年了。我再向藍將軍拜個早年,祝藍將軍公侯萬代!”

“多謝殿下。下官也祝殿下福澤綿長。”藍珍道。

“福澤綿長么?”聽到這話,朱賢的神色卻又暗淡下來。他現在還沒有兒子,將來也未必會有兒子了,如何福澤綿長。但他也知道藍珍不是故意刺他,這樣嘀咕一句就又在臉上堆起笑容來,與藍珍說笑幾句離開帳篷。

等他走了,藍珍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說道:“真是只顧着琢磨如何讓殿下相信在印度設立總督府是為了遠征埃及,就忘了其他了。好在殿下未發作。”他在‘福澤綿長’這四個字說出口之後就意識到壞了,但當時就道歉反而更不好,只能含糊過去。也幸好朱賢沒有誤解他的意思。

藍珍拿起毛巾擦了擦臉,重新坐回椅子上,吩咐護衛傳飯。他不是藩王而是朝廷的大將,與屬下的將士過多在軍事之外的領域接觸未必是好事,乾脆和護衛們一起過年,下午了去各個衛所巡視一番,吩咐多加點兒肉就行了。

可去傳飯的護衛還沒回來,卻又有一人來了。這人走進帳篷與藍珍打了個招呼,又掃視一圈見沒有旁人,說道:“蒲王信了你的話?”

“瞧他的表情,應當是信了。”

“蒲王是這麼好騙的人?”

“什麼叫好騙。曹兄弟,我說的可是實話,就算他精通算卦之術,不,他若是精通算卦之術反而是好事,那他就能完全確定我說的是真話了。”藍珍道。

“你說的確實是真話,但卻不是全部的真話。”被叫做曹兄弟的人又笑着說道。這人當然就是允在任命的副將之一,曹行。允拿他當做朋友,對他比對旁人的信任更多,所以藍珍知道的事情,他也知曉。

“全部的真話,就算是陛下也不敢說。陛下能說,是擔憂有藩王在印度做大,以後不好控制?”藍珍說道:“亦或是不打算將印度本地的百姓當做中原的百姓對待,即使是婆羅門教徒也會低一等?後一點確實可以與藩王們說,但若是讓文臣知曉,陛下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而且陛下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印度實在是太富庶了。若是真有一藩國統一印度,不,哪怕是統一北印度,憑藉與中原的距離,朝廷也奈何不得。更要緊的是,若是有一藩國統一印度與朝廷決裂,為了鞏固zhèngquán或許會投向天方教一方。咱們都看過陛下讓人讀的有關伊爾汗國事迹的書,伊爾汗國在統轄波斯等地後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接受天方教,大多數蒙古人成為天方教徒,又過了幾代,就與當地人分不出來了。陛下也想着將中原的文明傳播各地,而不僅僅是讓漢人在世界各地落地生根。可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且中原也需要金銀。陛下不斷進行改革,有對朝廷的改革,有對軍隊的改革,有對民間的改革,還要大力支持開疆擴土,哪樣不需要錢?若不是有從漢洲大陸來的金銀,恐怕支撐不下來。既然印度這樣富庶,從印度刮金銀回中原也沒什麼不對。至於不把印度百姓當做中原百姓對待,這更沒什麼不對。印度人不論從哪一點來說都與大明不同,就算是朝堂上那些道貌岸然的言官,難道內心裡真的會將印度人當做自己人?問他們招一個印度女婿或者娶一個印度兒媳,還是十分富裕的剎帝利出身,願不願意?肯定不願意。所以也沒什麼好說的。”

“還有一個緣故,陛下沒和我說,是我自己猜測的,但覺得也**不離十。為何首先在印度設立總督府?陛下也確實存了實驗一番到底是否能在中原以外之地實行總督制,而不僅僅是分封制的意思。若是總督制,或者更進一步,由朝廷直轄也不會釀成亂子,陛下當然還是願意直轄。而為何從印度開始實驗,則是因為印度人實在是太好統治了,只要與上層的婆羅門、剎帝利結好,不逼得連婆羅門和剎帝利都忍受不下去,就能統治印度,不會被推翻。若是連印度都沒法實行總督制,那其他地方更加不成。”

“罷了罷了,我也沒說道理不對,你這樣做什麼。”曹行笑道。

藍珍也笑了,拿出兩個杯子,舉起小壺向兩個杯子里倒了點兒,將其中一個杯子推給曹行,又道:“這幾日一直沒能找到人說這番話,心裡憋悶,正好你也知曉,就和你都說出來。”

“你這裡果然有酒。我一直懷疑你有酒,但一直沒能找到,今日終於露餡了。”曹行沒說之前的話題,舉起杯子抿了一口,笑道。

“怎麼,你要沒收不成?”

“仗都打完了,今晚就連將士們都能喝點兒酒,我沒收做什麼?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得趕緊回去,把沒收的酒都換回去,不然他們該拆我的帳篷了。”曹行又抿了一口,忽然想起來這件事,說道。一邊說著,他就已經站起來,又對藍珍說了一句“過一會兒等我吃飯”就跑出了這間帳篷。藍珍也笑着抿了一口酒,對已經將飯菜端來的護衛道:“再去拿一份來。過一會兒曹將軍來和咱們一道吃飯。”

……

……

“公主,發生了什麼事?藍將軍傳來了什麼命令?”見到手裡拿着藍珍傳來的文書的昀芷愣了一下,張無忌出言問道。

“都是自己人,稱呼這麼生分做什麼?”昀芷卻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

聞言,張無忌有些不好意思的掃視一圈,才說道:“夫人。”

“相公,你我夫妻,又沒有外人,稱呼可不要生分。”面對周圍馬上閃爍起來的帶着笑意的目光,昀芷絲毫不在意的說道。

她不在意,但張無忌還做不到不在意,臉皮有些泛紅,為了轉移話題又道:“夫人,藍將軍有何命令?”

“倒不是藍將軍的命令,而是三哥的命令。”昀芷道:“三哥這次沒在印度再加封藩王,而是將除孟加拉以外的地方一分為三,分別委任了你與楊峰、沐昂為總督,統轄百姓。”

“啊?”聽到這話,張無忌也不禁愣了一下,隨即脫口而出:“陛下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不再加封藩王了?莫非是要停止加封藩王?”

“可不能亂說話!”昀芷馬上止住張無忌要說的話。張無忌也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失言了,這樣的話可不能隨便說,忙捂住嘴。

不過他其實不必如此,因為在場之人一時都有些震驚,沒聽到他的話。雖然這些人大多都只是昀芷的護衛,但也知道陛下已經加封了許多藩王,可忽然不在印度加封,實在是讓人忍不住多想。

“此事多想也無益。相公,既然三哥任命你為總督,藍珍又叫咱們去德里城商議如何組建總督府,咱們就只能先將差事接下來。至於之後,等回了德里城,為妻馬上給三哥寫信,詢問為何如此。”昀芷又道。她可是最受允寵愛的妹妹,從她對他的稱呼是‘三哥’而不是‘皇兄’就能聽出來。同樣敢寫信詢問允。

“至於隨你而來的明教教徒,為妻的意思是暫且留在此地,而不是帶到德里城。我想着,你的轄地還是離着中原近些好,選在孟加拉旁邊,而不是德里城那邊。”昀芷又道。

“就依你的話。”張無忌這時腦袋裡一團亂麻,隨口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