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你知道，如果你不是莫輕城的妹妹...”

“......你那漂亮的腦袋就要開花了嗎。”

葉傾的話很輕，輕到只有她們兩個人能夠聽見，但一字一句，都無比清晰。

只是，讓人難以忽視的，是這聽似溫和的話語中，那淡漠的殺意。

就好像是死神的吟唱。

如果說，月光下的莫雙城是那神秘的暗夜精靈，優雅而美麗。

那麼，葉傾便是那夜幕下的殺手，於黑夜中時，她如一道無形的幽影，看似無害，然一旦出手，暴露在光輝下，那她將成為地獄來臨的死神......

隨着那一汩汩淌下的鮮血，在莫雙城眉心滲下，流落兩頰，她那高挺而精緻的鼻子不禁一動。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幕，她早已經猜測到，甚至在心中演示了一次又一次。

但當她親身經歷時，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震。

兩人四目相視，她從葉傾眼眸看到了難以掩飾的殺機。

而她自己的眼神，在一顫之後，便回過神來，其中有着堅定，有着真切的誠意。

葉傾沒有當即動手，莫雙城知道，她必定在考慮怎麼處置自己，同時也在思索，自己是怎麼知道，古燈在她手中的。她知道，這是葉傾特意給她解釋的機會。

也是她接下來，腦袋能夠完好保存的唯一機會！！

畢竟，眼下她完全沒有防禦，只要葉傾一劍刺下，她十有八九要隕落在此。

她在賭，拿這條不知道還能夠自主掌控多久的命去賭！

其實，若說實力，自己未必會弱於葉傾，一旦她傾力出擊，不說擊殺葉傾，自保是綽綽有餘的。只是，她沒有用最強硬的手段，去逼迫葉傾，讓她“借”古燈幾日。

這是最下乘的方法，別說是葉傾這種強勢的人不會吃這一套，她自己都不可能同意。

她與葉傾，都有着自己的驕傲。

所以，她故意示弱，也正是想表明自己的誠意。

否則，葉傾這把古劍，也不可能如此順利的架在她腦袋上。

最終，她認真地看着葉傾，扯了扯嘴角，終究也沒能笑出來，只能傾吐一口濁氣，道：

“我知道，但是我沒其他辦法了，如果驅除不掉身上的詭異能量，我終究也逃不過一死。不過是早與晚的差別。我今天竟然敢來“借古燈”，我已經抱着必死之心。”

就是不死，但她也不再是她，這跟死了有什麼區別？但這話她沒說。

有些事，註定要爛在肚子里。

她再一次表明自己的誠意。

甚至於，她直接閉起了眼睛，有種視死如歸的意思。

“打算以退為進？”

一瞬間，一股難以抵抗的力量直接朝着她的壓迫而來，頃刻之間，完全卸下防備的她，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抗，一瞬間，她整個身體都失去了控制！！

同時，她耳邊竟然傳來葉傾那微不可聞的冷笑，接着，她腦門便是一陣刺痛。驀然之間，她睜開了眼睛，眼中滿是不敢置信，她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這絕對是她沒猜到的，葉傾這女人竟然真的會下手！！

這一刻，她想反抗，但已經來不及，整個人都已不受控制。

這一刻，她的生死，真的只在眼前這個凜冽冷酷的女人的一念之間！！

古劍刺入眉心，估計有半寸了，她聽到了頭顱輕微裂開的聲音。

她知道，若再繼續深入，她必死無疑。

至於，疼嗎？

莫雙城已經不知道了。

她呼吸在這一刻，都彷彿停止了，她眼神頃刻間更是變幻了無數次。

恐懼，不敢，認命......

但最終，她頂着那逐漸沒入眉心的古劍，眼中的所有情緒，逐漸化為堅定。

她以為，她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打算，畢竟若非是今天，但也用不了多久，她“死期”也終會來到。但沒想到，真到了這一刻，她卻膽怯了。

人啊，始終都是怕死的。

但真讓她跪地求饒？

她做不到！！！

下一刻，她眉心那柄古劍又再一次深入，她眼中有些模糊了，彷彿已經能夠看見地獄的大門大開，彷彿看到了這世上無數死去的靈魂，在朝着大門而入。

她的耳中也彷彿充滿這嗚嗚的聲音。

這比她任何一次遇險，都讓她更加的貼切地感受到，什麼叫“死亡”。

她甚至聽到了心中一道既熟悉又令她覺得噁心的聲音在狂笑......

我，就要徹底死去了嗎？

她這麼問她自己，並且很快就接受這個現實。

隨着腥紅的血液一股又一股從她眉心溢出，沿着鼻樑，流過兩頰，流過那慘白的嘴唇。她忽然笑了，無比燦爛，似是得到了解脫，連那兩個被血色溢滿的梨渦，都無比的迷人。

試想，以那盞古燈的重要性，換成她，她會允許有人覬覦嗎？

哪怕來人沒有惡意，但是，她會信任嗎？

她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究竟會怎麼選擇。

因為她沒有古燈。

一切的假設，都只是她一廂情願而已。

最終，她閉上了眼眸。

她想，哪怕是死，哪怕心中再恐懼，但也要死的好看一些。

至於怨恨嗎？

當然恨啊！！

至於最恨的，卻不是葉傾，而是那個人！！

想到這裡，她體內那股恐怖的波動便猶如海潮捲動。

一股越來越強悍的意識在試圖接替自己！！！

她知道，這恐怕是她翻身的唯一之路了，她只要將掌控權讓出來。

死的，將不會是“她”，而很有可能會變成眼前的葉傾！！

但她放棄了，始終壓制着這股令她震顫的意識力量。

好在她已經習慣了，哪怕再痛苦，也能忍下來。

眼下，她只要等待死亡就好，就能夠解脫了。

至於，腦海中那彷彿要燃燒的意識，她完全不在意了。

只是，時間彷彿凝固了，每一霎那，都好像永遠那麼遠。

“原來，等待死亡，是一件如此漫長的事？”她心中慘笑。但隨着時間一滴一嗒的流逝，莫雙城卻忽然發覺了不對勁，她甚至懷疑，難道自己已經死了？

她驀然睜開了眼睛。

便就是這一刻，眼前，那宛若死神的女人，那美麗的丹唇卻緩緩動了。

接着，她腦海，便完全被突然聽到的這一句話充斥......

“來吧，將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這聲音不再清然不再平淡，充滿了濃濃的戾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