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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因為有着所謂長老背書,除非是傻子,也無人可以質疑。

正如之前古美門一直不斷的暗示,讓所有人都認為,孔興燮在裝病裝可憐,實際上傷很輕一樣,森長一渲染當時花了多少錢,在醫館躺了多久,還有那病危通知單,都是鐵一般的證據,甚至是不可能有人敢於反駁的證據!

不僅僅是公信力,還有就是,迄今為止,雖然長老們一直以來都謙遜的態度對待他人,被或真或者假的吹捧,但還沒有發生過正面挑戰他們,之後被輕輕放下的這個世界的人都很愛護自己的繩命,還不會願意用自己的繩命去試驗一下長老的底線。

什麼是統治階級的節操?

國朝初立時刻,共和國軍隊踏足川西,一路與民秋毫無犯,賑濟災民,對土豪劣紳暫時不動,扶危濟貧,派出衛生隊治病救人,而他們在救了某些當地僧侶後,情況為之一變,任誰也想不到,剛剛治好他們的病,就從背後襲擊他們。

這很簡單,救命之恩,在任何薄情寡義的人眼裡,你對我好是因為上天命令你對我好,我不會對你有任何感激之情,反而在背後嘲弄,又一個傻子,你對我不好,我就有權力代表蒼天懲罰你哦。

也只有這麼冷酷無恥,才能殘酷的吸允底層鮮血了吧。

對於帝都的上層來說,長老們沒有對他們大開殺戒,沒有如同李自成那樣拷打勒索,卻完全得不到任何積極的回應和感激,反而將慾望擴大,他們當農民的時候,想發財,當了財主,想當官,當了官就想做一品大員,之後就想的是謀反,當了皇帝,那自然就埋怨玉皇大帝為什麼不送修真典籍給他了。

這,才是長老們與帝都的這些國公候爵們真正的矛盾所在,彼此之間心知肚明,起碼李向前在下面,看着這些貴人的表演,肚子里都笑炸了。

當初為了讓成國公和衍聖公之間不要暗中苟合,長老們故意給孔興燮打了點葯,當然不是什麼致命的東西,無非是讓他多睡覺而已,對外宣稱多麼危險,什麼病危通知單啊,找人語重心長的囑咐孔家,做好辦白事兒的準備。

你想想看,如果孔興燮輕傷躺在床上,還有可能兩邊講和私了,但是現在,可是實實在在的死仇一般。

官司打到最後,已經不是兩家的事情了,而是帝都權貴與外省權貴的撕咬,大明勛臣與傳統儒生之間的矛盾,在無法用武力抹除敵人,以及在官場上打擊對方,那麼就只剩下互相抹黑的了。

這種互黑從一開始就充滿了從骨子裡攻擊的意味,而雙方的黑點滿滿,孔府本身只是被遮掩的很好,但歷史上三位衍聖公被廢尤其是成化年那位,更是殺人姦淫強佔土地一樣不落,更是一個群嘲點了。

事實,越是在歷史上乾淨的如同白蓮花那樣的,很可能就是有問題的。

森長一說了一通,算是將自家東主的傷情情況給扳了回來,起碼沒人再敢於在這方面辯論一二,當然了,如果想辯論也好,但他也是暗暗後悔,這本來是他準備的殺手鐧啊。

森長一木容道:“我家東主偶有閑暇,自有他的去處,至於裝病,這幾日天色變化,偶感風寒,依然到審判庭來,看看這個喪心病狂的公子哥到底是什麼下場!”

森長一說道:“大人,我也有證人,在外面等待傳喚,請允許他上前。”

元芳只想着安生,於是擺擺手,說道:“那就快些就是了。”

第一個證人是個婦人,居然抱着個幼兒,一坐在證人席上後,就開始哭哭啼啼,元芳敲了敲錘子,吼道:“原告訟師,你的證人再這樣擾亂公堂,就要趕走了。”

“請原諒,大人,這位證人苦大仇深,但冤屈無人應,此時進了公堂,卻是情不自禁,她有畫押的答辯訴狀,今供大人一覽,現在我來替她陳述就好。”

在婦女斷斷續續的哭泣中,森長一慢慢說道:“崇禎十六年,這位婦女的丈夫,在一家酒家做跑堂的,賺取一點微薄收入,養妻活兒,那是冬天,天寒地凍,他的棉襖卻是很薄,因為他把買來的棉花,都給懷孕的妻子穿着,自己只有一身與單衣差不多的衣服,而就在當時,給一群摟着青樓女子飲酒尋歡作樂的公子哥上酒的時候,不小心將一些酒液灑了出來……”

森長一義正言辭的說道:“這本是小事,他們自己灑在身上的酒就有多少了?但是當場,跑堂就被群毆在地,那店老闆聽到消息,再來阻攔,早已晚了,等到將人接回他們那不稱為家的草屋之中的時候,人早已不行了,沒等到請郎中來,就已經死了。”

森長一忽然一指,說道:“當時,朱小能就在那。”

此時輪到朱小能慌張了,原本抓住孔興燮傷情的情況做文章,感覺節節勝利,自己就可以無罪釋放,但挖他的黑歷史是什麼意思?

“不是我做的,是……”他剛想喊叫,就被古美門趕緊阻攔,古美門似乎思量許久,此時也帶着點着急,不過還是鎮定道:“這件事,我聽不懂和我的東主有什麼關係,沒有證據,牽強附會,不知所云。”

朱小能如果真的攀誣當時和他一起喝酒的人,那可就是得罪人了,還想混不?

不過,孔興燮家這樣開始群嘲,就有些過分了,不怕被帝都權貴一起敵視?

他轉頭對元芳說道:“大人,原告訟師所說的事情,真假與否暫不討論,這與本案有什麼關係?三年前那是前明時候啊。”

森長一冷笑一下,說道:“不認啊,那我們再請下一個證人就是了,這種人,在帝都還有很多。”

下一個證人,也被請了上來,這個人就稍微富態一些,也沒有太大的情緒,穿着也好了一些。

“證人,你叫什麼,在何處營生?”

“小的李安,在帝都做藥材生意,小本經營,勉強度日。”

“哦,你主要是如何經營?”

“平日里開店迎客,也有各大府里的老爺,派人命我送貨去。”

“送貨上門啊,那如何收賬的呢?”

“分端午,中秋,除夕三日年結。”

“哦,也就是說,要去討要嗎。”

“是了。”

“怎麼討?”

“端午的時候,送上府里粽子,中秋時候送月餅,除夕時候送糕餅,等着結賬。”

森長一忽然一指,說道:“被告你可認得?”

“認得,是成國公世子。”

“大聲點,他叫什麼名字。”

“成國公世子朱小能!”

“你怎麼認識的?”

“他跑來買葯,買的還都是鹿茸,人蔘之類壯陽之物,價錢不少。”

“哈哈哈……”這又引起了笑聲,雖然沒多少人注意年齡,但是朱小能顯然年歲還不大,這個年紀就每天去買各種各種大補之物,很顯然生活是何等的糜爛,當然了,着實也有不少閑人是多麼的羨慕,這得是怎麼樣的艷福,才會讓一個二十啷噹歲的年輕人就消耗到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