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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不代表你的政治力武力值統御力就好,但代表了你有合法調集統治範圍內的物資與人力的能力,這幾乎是統治階級最基本的本事了。

後世西方哲人總結了,所謂王朝滅亡,不過是其控制的生產力,小於其維持統治的消耗,於是開朝廷成了虧本生意,自然是玩不下去了。

除非是超越時代的偉人,擁有着神操作的強者,王朝末期的難點在於,如何開源節流?

開源是多麼的艱難,歐洲人死了多少人,才發現的新大陸?沒有人是穿越者,而節流也不是好節流的,能吃財政飯的人,哪個是善茬?誰不懂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誰不知道去收買儒生去幫自己吹捧?

鄭准原本看着自己打着各種名義,摘下的桃子,更是志得意滿,在越南銀價便宜,一萬五千兩白銀幾乎可以做許多事了,更別說此時正是欣欣向榮時刻,在發現無法得到河內朝廷的庇護後,來鄭准這裡探風色,燒冷灶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正如我們所說,鄭准為什麼造反這麼順利?他沒有歷史包袱,或者說包袱都在都城,沒有一大堆老子的祖宗是開國功臣,宗室貴族,皇后表弟,你得發工資養着我,不然,不然我們就寫大字報抹黑你!

如果,大明朝在面臨問題的時候,悍然舉起屠刀,對準那些對王朝的安穩毫無作用的所謂宗室開刀,不必多說什麼,我大明再續一百年怎麼看都沒有問題吧。

當然了,在操作上,如何壓制這些開國功臣,什麼徐達啊,劉伯溫這幫人的後人交錢出來,以及那些大大小小的遠親交錢出來,就需要神一樣的操作了,反正在人類歷史上,還沒有先例。

鄭準的好處就在於此了,本身小國寡民,而在鴻基起事後,他不必將養那些貴族,有一分力氣就可以使得出一分力氣,這裡面的差距可不是一加一那麼簡單的。

不過很快,他就被四面八方來要錢的手弄得懵懂起來。

“大老爺,這些棺材可是上面交代下來的,要我們緊趕慢趕,生怕耽誤了弟兄們入土,你說,不給錢,這不是寒了人心嗎。”

“一口棺材一兩銀子,你不如去搶!”

那師爺出奇的憤怒了,在這越南之地,本身窮苦之人哪裡用得起棺材,都是隨便找個席子之類的就用了,哪怕用,也是極其薄脆的小棺材,還得是地主一級的人物,所謂賣身葬父,簡直是笑話。

“可是,之前的大老爺就是這麼要求的,才有我等日夜趕工,這銀子可沒有多掙您的,我是看在都是這麼多年輕後生,就這麼沒了,沒敢多收錢啊。”

“閉嘴,難道你們就沒有什麼……內情嗎。”

比起其他的漢商,胡明算是漢人中的異類,作為一個三十歲還是童生的科舉敗犬,在一次升入秀才的舞弊案中扮演了那個人家牽驢我拔橛的角色,也就是人家吃肉他擋災,在肇慶待不下去,跑路越南後,不知道怎麼的被當地一個小地主看中,招為上門女婿了。

雖然那女子長相着實比胡明還要丑幾分,膚色也黑,但好在晚上關了燈,不都……

好在之後,日子還算安穩,他雖然是個科舉敗犬,倒也是精通文墨,勉強做了個賬房,管着老丈人的賬目,當然了,也就此離開了越南漢商的圈子了。

漢商們跑路鴻基,他這樣的人其實也很尷尬,不過這次跟着岳父抱上了鄭準的大腿,自然是打算狠狠的搜刮一筆,而這老頭子卻是聽不懂他的暗示,始終不肯給回扣,連個找個安靜地方商量的機會也沒有,口口聲聲說一兩銀子一副壽材的價錢不能再降。

他這裡糾纏着,卻見賬房外又有響動。

“胡先生,那又有來要錢的。”

“我兒子的屍首終於找到了,你們可不許不給錢……”

“修理紀念碑的銀子,麻煩老總給一些……”

“下個月的餉銀……”

胡明簡直瘋了,本來按照計劃,這鴻基每月的餉銀消耗可是天價,新兵還可以按照五錢銀子一個月糊弄,那些毛瑟槍兵個頂個都是高薪,一個月從一兩到五兩不等,好在能拿五兩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鄭準的貼身扈從才有這個待遇,不然他可就要被難死了。

好在他所知的,不必拖延太久,只需要再過一兩個月,就準備再度進軍,這次出兵就不會再犯下上次的錯誤,準備一次性就打下來,而那之後,自然就更不愁軍餉了。

但是無論如何計算,胡明也知道,不能這麼任由花錢,總要留有應急的,哪怕中飽私囊,也是要緩一緩,最好等到打進都城後再動手啊。

他雖然不經行伍,但最起碼也看過三國,知道大軍到處,最要緊的就是軍餉,少不得到了廝殺正夯的時刻,大帥甩出幾箱子金銀,於是士氣值上升,將士用命,一次性推倒敵人。

他這點腦子還是有的,不過面對只出不進的嘩嘩流水,這麼點錢怎麼看都不太夠了。

再去打聽一下,原來後面還有無數花銷,無論是向四下鄉里的採購,還是聘請工匠進行的各種準備,都不是小錢,原本以為一萬五千兩至少可以堅持幾個月,現在一看,如果不是胡明到底過過窮日子,知道不對,馬上喝止住了一些要錢的手,月底之前這些錢就要乾淨啊。

但是,許多錢是木容山下命令的,很多事情,如果不去做還是,開了個頭,卻不肯做,那是要得罪人的。

後世的時候,這種例子很多,有人事業有成,決定捐資助學,半途發現自己身患癌症,自然是失去了賺錢的能力,但是那學子家長們卻是不依不饒,聲稱其是騙子,要求其供自己的孩子一直念到大學為止。

這些錢,開頭很容易,但結束很難,都是得罪人的活兒,面對這種情況,很為難的鄭准也只能皺着眉頭,說道:“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胡明看了看,大着膽子說道:“大王,那楚公子明顯是故意如此,方便拿捏我等,現在鴻基的開銷,如果照這麼花下去,非得那楚公子的銀子不可,可他如果對咱們斷了炊,那可就壞了,非得想辦法把天朝來的銀子也抓在手裡。”

鄭准有些吃不準,他手下的海上力量接近於無,究竟該如何操作也難為的很,雖然現在也算是人強馬壯,經過一個多月舔舐傷口的拚命訓練,能夠指揮的能戰軍隊再一次突破了五千,而且三千支步槍也運用自如,他自信滿滿的可以吊打天下,自如是不怕的了。

“有請楚公子來我這裡一趟。”

鄭准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了,卻是沒辦法解決,他現在雖然說已經有了直屬的軍隊,而且實力強悍,但維持這支軍隊所需要的軍餉資金的來源卻是那些漢人,除此之外,鄉間的豪紳能拿的出幾個子兒?城裡的漢商全都搶光了,也未必有幾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