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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細一看,這一版裡面大體都是天朝內部各地的消息,當然都是以南方為主,首先他們表達了對四川的張獻忠的擔憂,這小子舔舐好了過去的傷痕,逐漸變成兵強馬壯起來後,已經在於西南各省開始了各種摩擦。

文章中對於張獻忠順着長江而下直接攻打湖南湖北、江南各省的可能性表示了擔憂,對於江南各省武備的廢柴情況進行了批判,甚至如數家珍的計算了各地的駐軍情況,軍事主官的各種出身資料,平日里如何帶兵,甚至貪污程度都寫的不離十,甚至沒有脫出張岱的印象!

張岱驚疑不定,忽然看了看日期,說道:“此事是前日發生,安能越過千里到達帝都?該當是杜撰的吧。”

周彬淡淡道:“過去一年,這報紙上還真沒什麼錯漏,比朝廷的邸報要詳實,我偶爾和江南來的商人說話,都說某某新聞發生的時候,不過兩三天就見報,肯定是背後有神鬼莫測的玄機了,你聽說過有可以飛在天上的飛船吧。”

張岱急切道:“我雖沒有見過,但不少人已經說的繪聲繪色,還有的畫的栩栩如生,想不認都不行。”

周彬說道:“有那東西在,我想從江南各地傳遞消息還是很簡單的,起碼過去一年,幾乎看不到那飛船了,想來都是在各地飛着吧。”

張岱臉色不佳,說道:“可是……”

張岱此時才驚覺周彬的說法,為什麼說人家根本對拿下江南自信滿滿了,平日里還不知道在各地有多少來無影去無蹤的探子在活動,當真是人死了都不知道是人家如何動手的,聯想到幾位親王那被屢次威脅後個個嚇得不敢去南京登基的慘狀。

張岱怒道:“他們怎麼可以如此……”

周彬說道:“現在如此行事,百姓可以安生,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皆有所養,三代之治不知道如何,但是看那商人用甲骨記事,也不是如何啊。”

這自然說道的就是最近在大明讀書人圈子裡流行的甲骨文傳說了。

張岱說道:“三代之治怎麼能相提並論,當時……”

“當時一無鐵鍋二無麵粉,我等回去只怕連鹽都吃不上。”

周彬說道:“這就是現實。”

張岱說道:“人乃是有靈性的,怎能僅以衣食之物判明朝代好壞?”

周彬嘆息道:“奈何本朝來說,就是專業判明的,所以,也就只有如此了。”

張岱打了個寒顫,說道:“那天朝這不就天地變色,人倫皆無了嗎。”

張岱想象中,那個世界將會為富不仁,不尊重讀書人,而朱門酒肉臭已經不足以形容這個國家的邪惡了,朱門酒肉臭不過是一家浪費而已,張岱自覺自己經常施捨窮人,乃是難得一見的好人啊。

可是這裡呢,不許人乞討,那窮人在哪?張岱一想自然就是各種極度悲慘的畫面,再想起偶爾經過縣城,自家僕人揮起棍子驅逐毆打那些乞丐的場面,自覺我大明做的還是不錯,起碼那些乞丐可以自由自在的乞討啊。

最讓張岱無法接受的,不僅僅是那燒毀的死雞,更是那種態度。

“對了,這幾日你如果出門,可是小心,不要隨地扔紙屑,隨地吐痰,上面好像說過,準備抓幾個典型,認真查辦,最近各地來帝都的人越來越多,有些混成盲流,暫時無法管理的,是要抓幾個了。”

“他們怎麼能如此啊,這不是比紂王周厲王還要暴虐嗎,紂王只是殺說了真話的人,他們連些許小錯都不放過!”

張岱年紀雖然不小,不過一輩子養尊處優,倒也沒什麼吐痰的事情,因此也在這件事上沒什麼大概。

“傳染病問題吧,這就和燒掉那些死雞一樣,長老們最看重的就是衛生了。”

“那些死雞,分發給百姓,分而食之,多是美事,奈何啊。”

在張岱想象中,如果他有那麼大的養雞場,每日如果有死雞,哪怕自己不吃,也可以用來酬神後,分給僕人下人,或者乞丐們吃掉,那該是個什麼樣光榮的場面,哪怕是日記里,也可以記錄一下自己如何如何的仗義疏財有愛心啊。

想到如此,更是憤憤不平,但又無可奈何,他發現的是,似乎當地人對於這種事情早已司空見慣了一樣。

不尊重讀書人在張岱看來問題還不大,蒙元最後不是也服帖的開科舉了嗎,但讓他感覺不自在的還有方方面面的規矩嚴格,讓從小放浪形骸的他渾身不自在。

雖然此時的張岱幾十歲的人了,但到底還沒有遭遇亡國後家產被充公的遭遇,做不到日後字寫自為墓志銘時候:悠悠忽忽,既不能覓死,又不能聊生,白髮婆娑,猶視息人世的曠達,還不能說是意識健全的人啊。

不過還是聊起了甲骨文,兩人倒是別有投機,周彬許久不與人談論這些文事,作為臨時工的他每日當真是兢兢業業,今日出來辦事,晚些回去交接也未必不可,因此聊起不斷從河南帶回的甲骨,也是興奮的很。

“《連山》、《歸藏》、《周易》三部筮書稱為三易,本以為是古書上的說辭,不過從今日來看,只怕是有的,就是不知道,那挖掘的人,究竟要過多久才能挖掘完畢,按照報道的說法,必須是小心翼翼才行啊。”

“我也打算去看看,只是聽說道路艱難啊。”

“也不難,衛生部有表兒,下半年要送去許多藥物,這次是要把鐵路連到整個河南的。”

張岱倒是真沒認錯這個朋友,一開口就將消息送出,雖然都不是什麼保密消息,但對於許多商人來說卻可以價值甚高,當然了,張岱本就不醉心於經營,因此也只有嚮往而已,每期甲骨文的雜誌刊物,什麼咬文嚼字也都買來看了。

“我去部里報到下,就要去接兒子閨女,晚上就不陪了,等過幾日放假再去找張兄吧。”

張岱疑問道:“接?去何處?”

“去學校啊,都不到十歲,放在學校里讓人放心。”

張岱點點頭,有學上還是可以的,不過女兒也去上學讓他想不到,不過還是問:“周兄要自己去接嗎,家裡沒有……”

他本來隨口就想說,為什麼不讓僕人去接,但馬上想到了,這幾乎就是和何不食肉糜一樣可笑,這位周文彬兄家境本身就一般,慢慢脫離了張岱的詩會圈子後,淪落到在帝都做臨時工跑腿……

周彬卻是懂了,說道:“帝都人工是越來越貴了,我是雇不起僕人的。”

比起後世皿國叫獸們可以花百分之一的收入就可以僱傭僕婦的尊重知識的事情,讓無數叫獸羨慕不已,而在現在的帝都,一切都亂了起來,一個能夠大着膽子考取初級家政證件的女人,一個月可以去好多家進行打掃衛生的服務,每天每家就工作一兩個時辰,很多人的收入幾乎超過了她服侍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