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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晚風徐徐。

李謖盤膝而坐於床上,恢復着連日趕路消耗掉的真氣。

“砰砰”

木門被人輕輕敲響,將其驚擾,星目一睜,沉聲問道“誰”

“砰砰”

來人不語,木門再響數聲。

“這麼晚了,會是誰呢?雲頂派透着幾分古怪,難道是祁鈺生氣前來尋仇,敲門這麼禮貌,看來並非有意害我,罷了,開門便知”李謖思忖片刻,全身舒展,落地走向門口。

“吱呀”

木門打開,只見一道黑影,身着勁裝奔向花園,黑靴大力一踏,騰身躍起仗高,落在了屋頂之上,幾個箭步,翻過黑瓦穹頂,旋即消失不見。

“此人故意來引我,到底是誰?觀其身高模樣並非祁鈺,難道有事找我”李謖蹙眉思索,雙眸望着黑衣人離去的方向,面露堅定“不管是誰,前去看看再說”

言罷,氣聚雙足,似一頭敏健黑豹,追了上去。

“簌簌”

夜風徐徐,吹動着白樺林“沙沙”作響,皎潔的月光灑下,翠綠的嫩葉上盪起陣陣清輝,宛若綠色的浪潮,甚為美麗。

李謖望着丈外樹下的虎軀背影,氣定神閑,追了三里路,才總算追到了此地,且黑衣人故意放慢速度,似等他一般,令其更為困惑。

“你引我來此,有何事?”李謖問道

黑衣人慢慢轉身,頭不抬,眉不揚,整以暇道“你大禍臨頭了!”

“喵個咪的,嚇唬我”李謖聞言,心中不以為然,面容冷峻,凝神以對,厲聲道“何以見得,再說,許某乃是青城派靜因道長高徒,何人敢動我分毫”

“哈哈哈”

黑衣人仰天大笑,疾步走到了李謖面前,露出了稜角分明的真容,正是童義。

“原來是你,童兄弟不知道何出此言,鬼鬼祟祟,引我到此”李謖冷麵釋然,和顏悅色,面色一改,戲虐道“祁英若是知曉此事,你說你會不會被罰”

“不會”童義大聲道,不懼反笑,繼續道“你來歷古怪,武功並非出自青城派,祁英老奸巨猾,你認為能騙到他嗎?”

“哦,呵呵,看來你們師徒二人有什麼芥蒂,不知童兄究竟有什麼打算,但講無妨”李謖面不改色,笑道。

童義聞言,身體微顫,冷道“你不該來趟渾水,師妹的婚事豈容你插手,大禍臨頭,卻是不知,祁英此時已在着手調查你的底細,不出意外,明日一早,他就要施以諸多好處拉攏你,若是你不從,呵呵,恐怕剛出雲頂派,就會被狠遭毒手”

李謖聞言,錯愕不已,心中更泛起波瀾,靜立原地,蹙眉思考“祁英昨晚喝酒倒是很爽快,很熱情招呼我,恐怕此人真如童義所說,心機太重,不忙,先試探虛實”

“童兄,你不妨直言,究竟意欲何為,叫我這山野之人,絞盡腦汁也猜不到”李謖憨笑道。

“沒什麼事,就是在下不願狼狽為奸,替歹人賣命,看清了祁英此人的真實面目,特意提醒你一句而已,時辰不早了,在下告辭”

童義言罷,消失在了夜色中。

“雲頂派本是童家的,看來童義是想奪回掌門之位,故意賣個好,拉攏我,娘希匹的,這收買人心,人家都給錢給秘笈,最次也送個美人,兵器啥的,真特么小氣,我呸”李謖心中暗罵童義不實在,仰頭望向夜空,見天色漸亮,也沒了回去的打算,沉吟片刻,抖肩輕哼,自語一句“呵呵,小哥不跟你們玩了,回家找老婆了”

雲頂山下,童家村家家戶戶皆是黑瓦,仿若顆顆黑色棋子星羅密布在田壠梯田間。

旭日東升,壟間田坎上,一道青色人影飛奔,正是李謖。

“大哥,此地前往嘉州怎走?”李謖看着面前扛着鋤頭的魁梧中年,笑問道。

中年瞥了一眼李謖,冷道“雲頂只有一條官道,你拐過這座山就能看見了,哼!”

言罷,中年氣呼呼離開。

“講文明,樹新風,共建和諧相處,看來雲頂這些人都挺燥,還是我李家好”李謖望着中年背影,啐了一句,回身繼續趕路。

“你好像春天一副畫,畫中是遍山的紅桃花…”李謖一路歡心雀躍,邊走邊唱,青山幽谷間回蕩着他的歌聲。

驀地,李謖望見前方草叢中有一身着桃紅色長裙,裊娜多姿的女人,正坐在茂密草地上,面臉茫然無措,雙手捂着腳,不時揉動。

他嘴角浮笑,疾行走了過去。

“哎呀呀,祁鈺小姐,你是怎的了,這麼不小心,崴了腳吧,你看看都腫了”李謖滿臉急切,關心道,繼續輕笑道“不過,我有祖傳秘方,保管治好,看你熟人,就收30兩黃金算了”

祁鈺昨夜父親冷酷無情的話語傷了心,並未回房,反而連夜偷跑,未曾想到,天黑路難走,不留意跌倒傷了腳腕,強行起身又走了一段,終是疼痛難忍,坐此歇息。

“哼,你個言而無信的小人!”祁鈺明眸怒瞪李謖,皓齒微張,叱道。

李謖並未答話,訕笑蹲在了她的身邊,低頭專心看着她受傷的腳腕。

片刻後,他抬頭面露凝重,雙眉緊鎖,道“嗯,傷得極重,又過度行走,恐怕這條腿以後得跛了”

李謖搖了搖頭,望着遠方青山,唉聲嘆氣道“哎,這般沉魚落雁的美人,韶齡之姿,成了跛子,賊老天啊,你怎無眼啊”

“撲哧”

祁鈺見李謖仰天長嘯,頓時嬌笑起來,桃腮帶笑,一雙剪水秋瞳,落在其身,道“胡言亂語,我懂醫術,不過是小傷,靜養一段時間就能康復了,哪裡有你說的嚴重”

“誒,那個,我再給你看看”李謖滿面尷尬,俯身準備親手替她揉一揉,推拿按摩一下。

“你不要碰我!”祁鈺神色驚慌,連忙制止道。

李謖翻了個白眼,側臉凝視着她那絳唇濃娥精緻臉龐,無奈道“也對,男女授受不親,是我冒昧了,不好意思”

“哼,這個怪人容貌粗獷,不過還挺憐人,體貼的”祁鈺眉宇緊鎖,暗自思忖。

不知為何,祁鈺心中對神秘的李謖產生一種很想了解,很想知曉他一切的念頭,不過瞬間就恢復了正常,貝齒輕抬,冷道“你不是在雲頂派的嗎,怎到這裡了”

“哦,昨晚真對不起,偷看你洗澡不是故意的,我在山上閉關,最後迷了路,看見水潭跳下來,就撞見了你,然後你都知道了”李謖又滿懷歉意道。

“哎,真是氣死我了“祁鈺秋波流轉,心中升起邪火,絲絲好感,頓時蕩然無存,望了一眼山巔紅日,嬌嗔道“時辰不早了,你過來趴下,我騎在你肩頭”

李謖立馬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拒絕道“不行,我堂堂七尺熱血男兒,豈能被一個女流騎在頭上,要麼抱你,要麼背你,自己選,給你半息時間考慮,不然我要趕路了“

“背”祁鈺面紅耳赤,答道。

半霎後,李謖背上多了個祁鈺,不由分說,直接埋頭趕路。

“祁姑娘,你今年多大了”李謖邊走邊問道。

祁鈺白嫩縴手抓着他的脖子,笑道“十八,你真名叫什麼,千萬不要再騙我了”

“嘉州李謖,對了,你師兄童義是不是槍王童淵的嫡系後人”

“是啊,你是不是想說我爹奪了童家的雲頂派”祁鈺蹙眉道,立時又舒緩開來,道“其實區區雲頂我爹並不在乎,雲頂派再強,也絕對強不過純陽宮,只是一方小小的武林門派而已,爹他在意的是官復原職”

李謖稍作休息,嘴角浮笑,道“難怪你爹四處奔波要結交一些權勢人物,不過你們雲頂派底蘊深厚,現在韋後掌權,拿重金買官不行了,偏要將你當成籌碼,搞得好像賣女求榮,我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事,拿別人一生幸福開玩笑,禍害人一輩子”

祁鈺滿面落寞,思緒萬千。

頓時,李謖自覺說錯了話,訕笑道“那個祁姑娘,你別往心裡去,家家有本難念經,權當我信口胡說”

“沒有,你說的很在理,不過我爹已經着魔,天策軍也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能夠用錢買官”祁鈺隨口應道。

文人都想考取功名,實現心中抱負,武人亦是如此,武林人士縱然再強,能面對做官的誘惑不動如山,屈指可數。

權利對於任何人都是一份誘惑,因為坐到那個位置,任何事,只需一個眼神,一句話就有無數人搶破頭替你辦妥,這樣的快意,豈不叫人趨之若鶩。

李謖有些無言以對,自掃門前雪,不知該如何安慰祁鈺,一時之間,兩人都心情倍感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