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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宮中與莫安節謀劃,而另一邊被他所記恨、不滿的三位宗室王爵,也聚集在了一起,正在談論局面。

楚王府,書房。

這個地方,如今已經取代了皇帝的御書房,成為了整個帝國的政策核心,無數政策、政令的成型,都是在這裡完成的。

比起原本御書房中群臣議事的局面,楚王的書房就簡單的多了,一般在裡面議事的人,不會超過五個,除了固定的三王之外,餘下兩人皆為心腹,而關係到王朝命運的決定,一般就只有三人。

做決定的,也只有三個人。

“今日朝堂上群臣的反應,你們也看到了,除了張若之外,其他人都不敢違逆。”潁川王坐在胡椅上,手上捧着一杯熱茶,一邊說著,一邊輕飲一口,頓時滿口清香,心神爽利。

楚王輕輕搖頭道:“張若此人,絕非異黨,他說的話並非牽強附會,反而很有道理,陳氏佔據幽州多年,甚至在代郡培植出一個陳氏分支,最近還有什麼玄甲軍的傳聞,已經可以說是羽翼豐滿了,幽州上下幾乎都是其人黨羽,我等想要動手,並不容易。”

淮南王卻笑道:“楚王,你這話說的不對,咱們不是要動手,而是讓陳氏讓出位子,給更有能耐之人,不然他白白佔著一個幽州,又不打石勒,每年還只給那麼一點錢糧,如何能夠服眾?”

潁川王點頭附和,說道:“當年冀州與洛陽聯繫未斷之前,邊疆有馬場,每年馬政便歲入幾萬兩白銀,這是多大的一筆財富?而今并州馬場盡數淪入匈奴胡人之手,而幽州馬場便在那陳氏手中,販賣賣馬,何等巨富?更遑論無馬則無騎兵,結果他每年才給出九牛一毛,分明是有不臣之心,不趁此人對朝廷尚有敬畏的時候讓他退位讓賢,難道要等他翅膀硬了,起了異心,再行此事?前車之鑒不遠,不可追悔莫及!”

淮南王補充道:“那代郡陳氏看着強大,其實是徒有其表,乃是徐州兩支陳氏遷徙的結果,江都王肆意妄為,徐州亦遭了災禍,兩支陳氏為了避禍,大規模的遷到了幽州而已,可不是他陳征北經營有方!”

潁川王輕笑一聲,又道:“說起這個,還有些事,之所以建議此刻對陳氏動手,實在是此人在幽州倒行逆施,動搖了自己的根基,他逼迫當地世家甚重,致使幾家外逃,如今就有幾個還在孤王的府上,每日控訴陳氏惡行,可知那陳止在幽州,早已經是人憎鬼厭,根本坐不安穩,只要咱們派人過去,立刻就可取而代之。”

兩位郡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讓楚王聽着不由點頭,覺得或許真是動幽州的好時機,尤其還有那高句麗為借口,只是他也有自己的思量。

見楚王真箇意動,兩個郡王對視一眼,都默默點頭。

其實,先前在朝堂上提出幽州之事,本就是三王私底下商量過的,目的倒也簡單,便是要測試一下,朝中有多少人還存着異心。

當年董卓入京,大權獨攬,要測試朝中有多少人心存不滿,便提議廢立皇帝,此舉一出,果然跳出很多憋不住的,被董卓記在心裡,一一拔出,最後順水推舟,果然撤換了皇帝,彰顯權威,讓人越發難以抗衡,敢怒而不敢言,若非有那離間計,還不知是什麼結果。

三王崇古,有意效仿,卻不願動皇帝,畢竟是同姓,臉面還是要的,於是退而求其次,要將皇帝的靠山、外援之人,也就是幽州列為目標,以此試探,結果無人跳出,讓他們頗為意外,卻也滿意。

當然,張若那人,本就油鹽不進,他會出面,三王也有預料,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還有個問題,”楚王沉吟了一會,提出一個問題,“找什麼人替代陳止?”說著,他的目光掃過兩位郡王,“先前咱們只是提出一個試探的想法,並沒有仔細考慮過,什麼人能取而代之。”

“無需擔憂,”潁川王微微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毛遂自薦了,到時候只要從中挑一個好控制的即可,畢竟那幽州若要控制,能提供錢財馬匹,卻也路途遙遠,中間隔着石賊,不好控制的人,難免做大。”

楚王卻道:“不能光考慮能控制住的人,幽州地處邊境,確實需要個有能耐、有手段的人,否則真箇崩潰,便宜了石勒或者鮮卑人,反而弄巧成拙,不可不多想一些。”

這話說出,便超出了權爭的範圍,涉及到王朝安危了。

這幾位宗室固然覬覦幽州基業,認為本該是朝廷掌管,不是陳氏私產,卻也不是真的完全看不上陳止,他們也知道幽州能安穩下來,不單純是因為運氣。

潁川王想了想,提出一個想法:“這樣的話,不妨讓一個咱們信得過的人做那刺史,再輔以一個能鎮得住局面的人,只是這樣一來,事情又複雜了……”說著說著,他皺眉思考起來。

“孤倒是有個人選,”淮南王一開口,就把其他兩王的注意力吸引過去,“這人有本事,在北地與匈奴纏鬥許久,也有忠心,始終承朝廷之名,更有出身,論名士名望,不比陳止低上多少。”

潁川王眼中一亮,撫掌而笑道:“孤已知你說的是誰了,劉越石身為宗室出身,確為理想人選,他困守并州這麼些年,獨立支撐,亦可見才幹,而且這人近幾年就與我等有聯繫了,若能讓他入主幽州……”

這邊還在說著,忽有人敲門,說有急信。

“這種時候還來通報的,定是要緊之事。”楚王說著,便讓人進來。

淮南王與潁川王故作姿態,說要迴避,只是兩人的腳卻好像長了根一樣,根本沒有挪動的意思。

楚王見了,笑道:“兩位不用離去,在此處一起聽這消息,若有需要,咱們當場就得制定舉措。”

“如此甚好!”

兩位郡王對視一眼,滿意的點點頭。

不過,等楚王將那消息展開,看到上面所書,三王的臉色陡然變化,情緒複雜。

就見信上寫着——

“劉聰興兵北上,號稱北伐劉曜,但借道拓跋乃是虛晃一槍,實為根絕隱患,於雁門圍剿劉琨兵馬,大敗其兵,劉琨敗亡,逃往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