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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着皇帝令下,這殿中頓時安靜下來,不過細微的嘈雜聲卻沒有根絕,不少文武都竊竊私語,討論着到底是什麼消息傳來了。

畢竟,兩王爭鋒這事,不管是已經站隊的,還是觀望的,都不好在這肅穆殿堂之中討論,況且聽着剛才兩邊人的意思,已經明顯是針鋒相對,大有要藉著琅琊王這件事,好好鬥法的味道。

況且這事背後暗流不少,表面上是廣漢王與甘陵王對峙,但實際上是兩個權力集團的鬥爭,更不要說那琅琊王本身又代表着了另一派的宗室勢力,可謂複雜。

但其他文武官員其實並不想要摻和,因為當今局勢已經夠複雜的了,正好這時來了個消息,隨說是朝會七聲鼓,顯然不是什麼好消息的,但至少能轉移一下話題。

“陳公,你說這次會是什麼事?”

文武官員裡面,有那大司農楊結,站在太僕陳永的邊上,小聲詢問着。

他們都是位列九卿之人,位於百官前列,不過由於當下這朝廷上漸漸顯露黨爭苗頭,帶來一連串的權利結構變化,九卿的權柄越發衰落,因而關注兩人的反而不多了,因而倒也沒有什麼人留神聽着。

況且,因為陳止的原因,楊家、陳家親近也都是人盡皆知了。

不過,比起大半年前,陳永這位太僕、陳家的頂樑柱,卻顯得蒼老太多了,一雙眼睛都已經深深凹陷下去,彷彿蒼老了十歲一樣。

這是因為他的兒子陳迭,不聽勸阻,參軍入蜀,結果因為李家反叛,早就生死不知,基本上確認是折在其中了。

老年喪子之痛,便是陳永亦難以承受,若不是考慮到當今陳家還離不開自己,恐怕已經告老還鄉了。

不過,經此一事,陳永整個人卻越發顯得蒼老起來,朝中遇事也不怎麼積極,慢慢的受傷的權柄也就隨之黯淡下來,平時遇到了事,也就站着和楊結探討兩句,並不會牽涉其中。

這時聽得詢問,陳永輕輕搖頭道:“如今四方皆不安寧,北邊戰亂頻繁,還有匈奴在背後謀劃,南邊山民作亂,叛亂苗頭漸起,這西邊關中雖然安寧,但西域那裡卻時時有不利消息傳來,至於關中往南……那蜀中更是有李賊肆虐,此時再有戰亂,大概也就是這幾處吧。”

楊結點點頭,便道:“希望這事和幽州無關,否則你我怕是不得安寧了,如今兩王爭鋒,這勢頭是越發明顯了,兩邊都在拉攏,還有那張應,也來籠絡,我等現在置身事外,還能從容觀之,可一旦有個借口被他們抓住,就可能會被牽扯進去啊。”

這兩個人,一個是陳止的泰山,一個是陳止的叔祖,若說能有什麼借口被人同時抓住,也就是幽州代郡的事了。

好在他們也知道,這大半年以來,代郡始終埋頭髮展,同時開發出產,處處開闢商道,頗有幾分悶聲發大財的架勢,相信這次戰亂,和代郡關係應該不大。

不過,他們二人同樣也明白,距離王浚攻代的時候,應該是不遠了,最近與代郡的通信,都在不斷的傳達着這樣的局勢和消息——

王浚在整頓平州之後,調兵遣將明顯是要動手了,只是具體時間還沒定。

兩人這邊想着,已經有人入了殿中,當然不是過來傳訊的人,而是宮中侍衛,此人來到一名宦官耳邊,耳語了兩句之後,那宦官神色微變,似驚似怒,隨後也不耽擱,轉身邁步,走上台階,來到了那中常侍莫安節的邊上,同樣也是耳語,隨後這位皇帝最為新任的心腹大伴,也露出了驚訝之色,而後揮揮手,讓那小宦官下去,自己則邁着小碎步,側着身子,來到了皇帝身旁,卻不敢多行。

“怎麼了?”劉岱看出對方之意,便問了起來。

莫安節便道:“北邊出了兵事,此事因還未確認,不好當庭訴說。”

“北邊?”

劉岱很是錯愕。

廣漢王與甘陵王則是皺起眉頭。

張應、楊結、陳永卻同時心頭一跳,各有所思。

其餘眾人更是忍不住低聲議論,這殿堂之上,一時之間有顯得紛亂起來。

“肅靜!”

廣漢王提高了嗓門,喝止眾人議論,然後出列,來到了皇帝跟前,見禮說道:“既是兵家軍情,又於朝會中響鼓,那必是事關重大,不弱先散去朝會,召集重臣,先了解一番。”

“不錯,皇兄這是穩妥之言!”劉岱點點頭,“那就請皇兄與九卿重臣留下,於御書房中聽此事,餘下眾卿且先退朝,有什麼話,以後再談。”

“退朝!”

在劉岱的示意下,便有唱名宦官高聲傳令,眾臣行禮退去,他們之中,自然還有人想要上奏一二,但面對着宣武皇帝留下來的規矩,到底不敢挑戰,只能憋在心裡,同時也對那北地的戰事,生出好奇之意。

若說北方,可謂紛爭不斷,最讓人在意的就是冀州,因靠近京畿之地,難免讓人關注,而更北邊的幽州,聽說時常與胡人交戰,那也是頗為引人注目的。

不知這次的事,到底是什麼個情況。

莫說他們,就是兩位郡王,其實也不知曉,因為這消息是快馬傳遞迴來的,只不過因為冀州戰亂,并州被匈奴佔據,傳驛皆不通暢,這才一直拖到現在,又因為涉及重大,不得不在第一時間通報給上層知曉。

偏偏當時乃是朝會,按理說不好打斷,只是軍情如火,下面的人着實不敢耽擱,因為交戰雙方再朝中,也有不小勢力,這消息在自己手中停留的時間太長,省得連責任都連帶着了,於是找了一個規矩,敲鼓通報。

所以,當這份軍情呈現在眾人面前,他們的表情可想而知。

“這冀州還沒平定,幽州居然又打起來了!還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主動跳起來的!”看完戰報之後,廣漢王當先說起,“他王浚在幽州、平州作威作福,此事朝中早有不滿,結果他還不知道收斂,居然貿然攻打代郡?簡直豈有此理!”說著,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陳永與楊結,這二人當下都是一臉震驚與擔憂之色。

九卿不管如何低調,到底掌握着一定的資源和權力,眼下幾王爭權,都需要拉攏盟友,像楊結、陳永這樣的,當然不想放過。

雖然剛剛得到消息,難免震驚,但到底是高屋建瓴的人物,廣漢王馬上就定下了心思,有了主意——

“這次機會,我不妨就利用起來,賣個人情給他們二人,王浚肯定是治不住的,朝廷現在連冀州都暫時抽不出手去,何況幽州?陳止肯定是要敗的,不過在他敗亡之前,我盡量做出偏袒和相助的意思,這陳止無關緊要,可大司農與太僕若是能爭取過來,則朝廷大勢重新在我!”

帶着這樣的念頭,他又朝着甘陵王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