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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尤沒有被追,而是差點被撞倒。

對方高高瘦瘦,帶着黑色帽子和墨鏡,撞到人都不回頭看一眼,繼續橫衝直撞往前跑了。

付尤扭頭準備走自己路的時候,發現地上有一隻黑色錢包,等他跑出小區站在路口張望,並沒有發現類似那位陌生人的身影。

寧在福聽付尤講述,手裡的活兒也沒有止住。

天漸漸黑了,站在小賣部門口都可以嗅到一陣陣飯菜香。

付尤已然把寧加一的家當做自己的家,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一點都不拘束,也一點都不客氣。

二老滿心歡喜,孫女兒子不在家,有了付尤,家裡熱鬧,他們把不得呢。

寧在福趁着老伴回房間,端起茶杯走到付尤身邊,低聲問他是否從張克成那裡知道一些有關於傷害孫女室友的消息。

付尤很直接的搖頭,告訴老人小舅在家幾乎不談公事。

不多時,有人給寧在福打電話,對方是王順才,詢問兒子有沒有去過小賣部之類的。

此時王育才在小區內尋了幾遍,能夠聯繫上的人都問了,依舊沒有王育才的任何消息。

當天晚上九點半,王順才報警,凌晨三點半才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家。

姚金房間裡面還亮着燈,人雖躺在床上,其實是半睡半醒的狀態,看見兒子失魂落魄的站在房門口,不用問就知道結果。

“娘……”

王順才說話的同時嗓子眼疼,人背靠着門一下子蹲下去,雙手掩住自己的臉開始泣不成聲的哭起來。

“兒啊,別太着急,娃兒肯定犯了什麼錯,怕挨你打,興許明兒就回來了。”

王順才了解自己的兒子,他不是那種一害怕就躲起來的孩子。倘若是真犯了事藏起來,倒也好。

母子二人一宿都沒有睡。

警方連着找了三天,六月三十號傍晚六點十五分在江灘邊發現了王育才的屍體,身上有被毆打的傷痕,死於溺水,用別針封住的牛仔褲口袋裡面還有一千塊的現金。

王順才暈倒住院,沒有人敢告訴姚金她寶貝孫子去世。

這天早上九點鐘,小劉跟着張克成來醫院看望王順才,再者,也是想多了解孩子遇害之前的情況。

王順才的眼睛跟死魚眼沒有區別,發白的嘴巴一張一翕,呼吸微弱。

張克成見狀後都不忍心問他王育才的事,偏頭給小劉遞了個眼色,隨即起身要走。

這時候王順才好似突然復活似得,立即抓緊張克成的手。

“還有三天就是我兒子生日了,我答應給他買電腦,我答應得的。”

張克成重新坐好,輕言輕語:“他最近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王順才耷拉下頭,平視自己被扣得發紅的手指頭。

“沒,我這些天下班回來得晚,他沒怎麼跟我說話。”

“你們有沒有鬧矛盾?”

王順才點點頭,猶豫了片刻方才說:

“我兒子不想讀書,我罵了幾句,還打了他。”

說到這裡,王順才抹了一把淚,“我之前也為這事打過他,我也努力跟他講道理,孩子現在還小,不讀書像我一樣去打工的話會很苦的……”

張克成給王順才抽了幾張紙巾。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打他的。”

“王育才身上有一千塊錢,是你給的嗎?”

王順才愣了,手指頭用力摳濕漉漉的紙巾,“沒有啊,我一個星期也就給他五十塊錢,工資都存在銀行裡面,我口袋裡面都沒有這麼多錢,家裡也沒有。”

張克成微微皺眉,繼續問:

“你知不知道育才平時都跟誰一起玩?”

“不清楚,我對他的要求只有好好學習,其他的事我沒怎麼管。那孩子挺願意跟加一聊天的,她大概知道一點吧?”

張克成瞧着王順才眼睛又紅了,就此打住,隨後同小劉一起離開。

小劉開車,張克成坐在副駕駛給寧加一發消息。

寧加一所了解到的情況是王育才並沒有合得來的朋友或是兄弟,平日里都是獨來獨往,除了章小歡以外。

得知王育才溺水而亡,寧加一心情沉重,驚喜和意外那一個人會到來,與猜硬幣一樣,但又不一樣,猜錯了,也不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王順才不願意繼續住院休養身子,偷偷摸摸換好自己的衣服離開,一回到家裡面,他把自己鎖在王育才的房間抱頭大哭。

姚金還被蒙在鼓裡,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去敲門。

“兒啊,育才找到沒有哇?”

王順才一聽到兒子的名字,再次淚崩,跪在床邊,死死地抱緊王育才枕過的枕頭,埋着臉哭。

門鈴聲不合時宜的響了。

姚金去開門,盯着對面的程望,拉住他的手。

“你快幫我去看看我兒子在幹什麼?”

程望絲毫不猶豫,大步流星朝着王育才的房間走去。

“您去睡吧,我跟順才聊聊。”

姚金不肯走,程望收回手,又說:“順才被車間組長罵了一頓,心情肯定不好,您站在這裡要是聽到了,他心裡會更加不舒服,您還是當做啥都不知道,回去睡吧。”

姚金想着也對,再沒有多問什麼,一瘸一拐的回房間,並且關上了房門。

程望臉色頓變,手再次握緊了門把手,試圖扭動,與此同時他輕聲問:

“順才你沒事吧?你媽媽她……”下一秒門就開了。

程望拉住王順才手臂,“阿姨看上去很疲憊,已經睡了,你就不要去打擾。”

說話間,他將王順才推到房間,順便反鎖上門。

“你最近怎麼了,一連幾天都不去上班,不用賺錢養兒子養父母了?”

王順才哽塞,說不出話來。

“看樣子應該是出大事了,要是缺錢,你找我。”

“……”

“對了,你兒子呢?”

“我……我兒子……”

程望嘴上說著同情的話,嘴角卻在瘋狂上揚,他看不到王順才的有多痛苦,對方也沒有看到他有多狂喜。

“聽我的准沒錯,你那個兒子就是一顆定時.炸.彈,我這邊有關係,可以幫你把他送警察局搞出來。”

王順才突然跳起來抓住程望的脖子,“你兒子才是炸.彈!!!”

“呃……你鬆手。”

“我兒子死了,他死了!他沒有犯事!”

“好吧,對不住啊,我不知道你家出這種事。”

程望臉上寫滿了歉意,當著王順才的面,他都差一點哭出來。

“咱倆也算是兄弟,還是那句話,你有困難跟我說。”

程望拍拍王順才的肩膀,再沒有多言,像來得那樣一身輕鬆的離開。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程望抬頭與張克成對視了五秒,隨即快速偏頭離開。

張克成收回已經邁進電梯的那隻腳,扭頭盯着陌生人的背影看了又看,直到他從自己的視野之內消失不見。

“王順才?”

張克成敲了幾下門,適當提高音量喊了幾句。

“張局長,你是不是查到……”

王順才話說一半,回頭看了眼老母親的卧室門,再轉頭,走出家門,同張克成在樓梯間說話。

“殺我兒子的兇手找到了嗎?”

“目前為止還沒有,我來找你是為了一個人,程望你認識吧?”

王順才一臉疑惑,“認識啊,他怎麼了?”

“他、跟我說說他的情況。”

王順才徹底懵圈,他不知道張克成為什麼要打聽程望。

“知道什麼就說什麼,這些信息很重要。”

王順才錯愕狀點頭。

“他從前也住在楓林小鎮。”

“具體位置。”

“我不知道,我也沒有問。”

張克成繼續說:“他做什麼工作的,有聽說父母的事嗎?”

“跟我一個車廠上班呢,常常來我家吃飯什麼的,很少聽他說自己家的事,估計是很早就沒了吧。”

張克成深呼吸一口氣,“王順才,程望不在你車廠上班,他只是一個無業游民。”

“怎麼會呢,我們每天都在一塊了呢。”

“你確定嗎?”

王順才遲疑,他和程望確實見了面都會一起進廠,至於他在哪一個車間工作,從未聽說過,其他人好像也沒有提及過程望這個人。

“你是不是想起一些什麼了?”

“張局長,你這話問得我好糊啊,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不要輕易與不知底細的人來往過多,以後你自己注意。”

王順才抓住張克成的手臂,“張局長,求求你一定要查到傷害我兒子的兇手。”

“你放心,這是我該做的。”

張克成提前已經和王順才車間主任確認了他們廠內是否有一個叫程望的員工,他從電梯出來,下意識就看了眼兩邊,瞥見了一道窄窄的影子,快速走出樓道。

不一會兒,程望從樓道口走出來,盯着電梯上的數字看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離開。

他前腳走,張克成下一秒從附近的花壇出來。

“簡直太像了!!”

張克成心緒繁雜,回家路上一直都在想事,以至於站在自家門口忘記掏鑰匙開門。

“哎呦,你要嚇死我啊。”

張克成緩過神來,接過白若手裡的垃圾袋,“我下去丟,你回屋好好待着,別出門。”

這話讓白若背脊一涼,她很清楚,張克成只有嗅到危險氣息的時候才會這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