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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情不由輕輕一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一旁的戚染魂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便道:「是否是想起了長卿?」

黎情點了點頭。

奇頌虺看向黎情道:「公玉長卿是個不錯的俠義之士,他能夠有你這樣的好朋友也算是幸事,今日不能聽君撫一曲,實在遺憾!就讓我們一起舉杯,敬他一杯吧!」

黎情等人起身,對着明月舉杯,然後倒下手中酒水,祭奠故人。

這一夜,眾人喝的酩酊大醉,或許是美酒過於醉人,令人忘記了煩憂,黎情也在大醉之後昏昏睡去。

翌日一早,黎情正和戚染魂在花園中散步,迎面走來一個長相清麗的女子,那女子先是看了看黎情一眼,又看向戚染魂。

二人不由一愣,黎情看戚染魂道:「找你的?」

戚染魂打手中染魂白扇,頗為得意,正準備上前和那女子談話,心想一定是昨晚愛慕自己風姿的女子吧!

誰料對方卻徑直朝黎情這邊走去,向他行了一禮,道:「你……是黎情公子?」

黎情一怔,戚染魂也是一怔,舉起來的扇子就落在半空,一臉尷尬地抽出了一下嘴角:「原來是找你的啊!」..

心想,哼!原來你才是那個風流鬼啊!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對這姑娘暗送秋波了,以至於她對你念念不忘。

黎情不解,便道:「我是黎情,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女子面色一紅,看得出是個文靜內向的人,特別是面對兩個長相如此出眾的年輕男子,難免要羞怯一些,她道:「不是我找你,是我爺爺找你!」

戚染魂大吃一驚,瞪目低聲道:「難道他爺爺看上你啦?!」

黎情白了他一眼,真是個口無遮攔的傢伙。

然後又恢復那彬彬有禮的模樣,看向女子道:「不知你爺爺找我何事?我……初來生死域,應該沒有認識的人才是!」

女子道:「我爺爺叫翁司吉,是生死域的一名大蠱師,昨晚他聽到你們的談話,說是想見黎情公子一面!」

黎情和戚染魂均感到奇怪,但還是跟隨那女子而去。

女子將兩人帶到了一間古樸的小木屋,小木屋外面掛着草藥、葫蘆、鹿角、獸骨等等。

二人不由微微蹙眉,不知是否該不該進去這古怪的小木屋。

女子走上木質台階,徑直推門而入,門內散發出一陣奇異的味道,女子聲音清脆地道:「爺爺,你要的人我給你帶來了!」

「好的,讓他們進來吧!」

二人隨即走進房內,房內光線昏暗,裡面竟然坐着一個瞎眼老頭。

老頭頭戴黑色帽子,身穿黑色蠱師服,脖子上掛着一串黑蠍子項鏈,手中抽着水煙筒,神色淡然。

剛才的味道便是來自他的水煙筒,不過他抽的不是普通煙絲,似乎是一種奇異的干藥草,味道並不難聞,甚至帶着一點薄荷般的清香。

老頭放下手中的水煙筒,聲音低沉地道:「我叫翁司吉,是一名大蠱師,剛才帶你們來的是我的孫女小嫦。」

黎情看向眼前的翁司吉,他的眼睛似乎是被人一刀砍破的,臉上橫貫着一條可怕的刀疤,眼球應該當場爆裂,後被摘除了。

黎情不解,他並不認識眼前的翁司吉,他為何要點名見自己。

翁司吉道:「聽說昨晚生死域內來了貴賓,我和小嫦也去湊了熱鬧,在席間,我突然聽到了一個人的名字!」

「一個人的名字?」戚染魂不解,看向翁司吉,難道是黎情?

然而翁司吉卻道:「公玉長卿!」

翁司吉脫口而出公玉長卿的名字,黎情和戚染魂

均是一驚,紛紛身體僵住了。

黎情驚呼:「老人家,莫非你認識公玉長卿?!」

翁司吉一邊抽着手中的水煙筒,一般點頭道:「何止是認識啊!」

黎情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目不轉睛的盯着翁司吉那雙可怕的眼眶,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

翁司吉吐了一口煙圈,緩緩又道:

「其實我在來生死域之前,曾在南越國居住,我的本名叫做吳阿金,這些年為了生存,我帶着孫女一直隱姓埋名,躲進了生死域中。」

「當年我雖然是個大蠱師,可是在南越國並不吃香,因為當時南越正在和西垚大戰,他們最痛恨的就是蠱毒之術。」

「然而有一天,一位穿着華貴的貴族找到了我,說是給我錢,讓我去給一個人下蠱,後來我被那個人帶進了皇宮。」

「見到了南越皇帝,而他要下蠱之人便是你們的朋友公玉長卿。當時我按照南越皇帝的吩咐,給他下了枯秋蠱毒。」

「事成之後,我本以為能夠得到豐厚的賞賜,誰料卻被南越皇帝那個狗賊下令誅殺!我的這雙眼睛就是被殺我之人一刀砍瞎的!」

「當時我幾乎喪命,好在最後是蠱蟲救了我!後來我就隱姓埋名,取名翁司吉,帶着我唯一的孫女小嫦躲進了生死域。」

「沒想到時隔多年,竟然還會有人提起公玉長卿的名字,或許這是冥冥中自有註定,能讓我在有生之年將當年的真相告訴他的朋友。」

翁司吉說到這兒,氣得瑟瑟發抖,手中抱着的水煙筒也不香了,他放下了水煙筒,用那雙沒有眼球的眼睛瞪着黎情。

「你說你是公玉長卿的朋友,那你一定會去替他報仇的對不對?你去殺了那南越皇帝,他害了你的朋友,也害了我,那狗賊害我好苦!」

戚染魂不安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黎情,見他氣壓極低,便問翁司吉:「如果說的是真的,這些年為何不出去找南越皇帝報仇?」

翁司吉搖了搖頭道:「生死域有規定,生死域的人是不可以隨意出去的!」

他看向黎情,又道:「黎情公子,你們江湖人不是有句話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我給你這下年我煉製的最厲害的蠱,你只需要將它放進他的酒杯中,他便會七竅流血而亡!」

戚染魂眉頭緊皺,轉頭看向一旁的黎情,只見他一襲白衣簌簌,雙手握拳,一臉隱忍着的憤怒。

黎情起身道:「不必了,江湖人有江湖人自己的殺人方法!」

看着黎情憤怒地走出了小木屋,戚染魂急忙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叫他的名字,可是黎情似乎是太過生氣,正沉浸在好友被人陷害的痛苦之中。

戚染魂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叫道:「黎情,你要去哪兒?」

黎情回頭看向他,努力使自己變得平靜起來,他道:「去南越國!」

戚染魂知道這次他無法再阻止黎情前去,便道:「我陪你!」

黎情搖了搖頭道:「你留在這兒等我,長卿的仇,我替他報!」

戚染魂知道黎情看似隨和,但內心卻極其執拗,公玉長卿的仇他若不自己去報,這一輩子都不會放下的。

他點頭道:「好!我在生死域等你回來!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黎情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緊緊拉着自己的手,然後轉身離開。

戚染魂看着黎情離去的背影,只覺內心一陣茫然無措。

就在此刻奇頌虺正好過來找他們,他笑着道:「染魂,我聽說你們被翁司吉的孫女給帶走了。你小子,一來生死域就亂撩我們這兒的姑娘,雖然我們生死域的女子生性直率,可是大蠱師翁司吉的孫女你可別亂來,擔心老頭給你下蠱!」

奇頌虺見戚染魂竟然對自己的玩笑話無動於衷,而是痴痴地看着某處,便道:「你怎麼了?」

戚染魂有些失落地坐到了一旁的大石頭上,嘆道:「唉……」

奇頌虺不解,笑道:「這長吁短嘆的做什麼?對了,黎情呢?」

「他去找南越皇帝報仇了!」

「他去報仇了?一個人?」

「是,他不讓我去……」

「可是,之前不是說得好好的嗎?怎麼又……」

「他心裡一直沒放下替公玉長卿報仇的事,他一向是個十分冷靜的個人,但凡是關於公玉長卿的事,他就特別容易激動,此行本來就是為了替公玉長卿報仇,如今查明了真相,他又豈能輕易離開?」

奇頌虺點頭道:「他去報仇也好,殺了南越皇帝,了了心頭事,才能開始新的生活,只是我不明白,黎情向來不是個反覆無常之人,為何這次會這麼突然?」

戚染魂道:「是翁司吉。」

「翁司吉?那老頭怎麼了?」

「原來翁司吉就是當年幫南越皇帝下蠱給公玉長卿的人,他昨晚聽到了我們的談話,知道黎情是公玉長卿的好友,於是便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了他,黎情聽了之後,整個人就不好了,一股腦的就要去報仇。」

奇頌虺驚訝道:「竟然還有這種事?我只知道翁司吉當年帶着孫女小嫦投奔了生死域,他的蠱術十分了得,便被允許留在了生死域中,卻不知道他竟然就是當年下枯秋蠱害公玉長卿的人,世事還真是巧合啊!如果沒有翁司吉,此事未必能夠真相大白!」

戚染魂冷笑一聲道:「呵!世間上的事能真相大白的能有多少?有的時候大白的未必是真相,就像當時南越皇帝對我們說的一樣,他說公玉長卿的事和西垚國有關,是西垚的人下蠱殺了他。若我們當時沒有深究,沒有去西垚,又豈會知道事情的真相?人們總說遲早有一天會有結果,然而在我看來,很多事其實是沒有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