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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以為那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啊。”

“我不缺哥哥,玉亭師兄我喜歡你!”

“輕歡師妹,對不起!”

“玉亭師兄,我……是不是說晚了啊?”

終究還是錯付,她愛了他一輩子,可他竟然從未將她放在心上,面對傅玉亭的沉默不語,她已經明白了一切,有的時候沉默就是答案。

她苦笑道:“我……我明白了!”

聶輕歡已然明白,眼前的這個人是她進也得不到,退就會失去的人。

“輕歡……”

“不用說了--我明白了!”她噌地起身,垂着頭,努力咬牙,握緊雙手,渾身顫抖。

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眼淚,趁眼淚落下之前轉身離開。

那一晚,聶輕歡一路哭着跑回了雲崖宗,山風很冷,將她冰冷的心吹得更冷。

那一晚,知道她心有多痛的人也只有我。

可身為劍靈的我卻不能幫她做什麼,當時我真恨不得替她扇傅玉亭幾耳光。

對於當時的聶輕歡來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自己付出了一切努力,可自己所愛之人卻不愛自己。

她將來的計劃里都有他,而他卻沒有。事到如今,她已經儘力了,也該結束了。

三個月後,大師兄傅玉亭和十一師紅露師妹成婚。

紅露提出要聶輕歡給她當伴娘:“輕歡師姐,在雲崖宗中你和大師兄關係最好,他待你如同親妹妹一般,明日我們大婚,師妹想請師姐做我的伴娘,師姐說可好?”

一旁的師兄弟們面色一驚,傅玉亭急忙上前道:“紅露,伴娘另找一人吧!”

紅露不解,看向一旁的聶輕歡,問道:“難道輕歡師姐不願意?”

聶輕歡強顏歡笑,看了一眼傅玉亭道:“大師兄待我如同親妹妹一般,我豈會不願意?”

紅露大喜,挽着她的手,天真無邪地道:“真的嗎輕歡師姐,那真是太好了,你和大師兄可是咱們雲崖宗的日月雙輝呢,你能當我的伴娘,我好開心啊!師姐,大師兄給我買了好多頭飾,你幫我一起挑一挑,看看明晚大婚,我戴什麼好!”

“嗯。”聶輕歡強忍住心中的苦澀,轉身和紅露一起離開。

張燈結綵的新房之中喜氣洋洋,桌上擺了各式首飾,金絲楠木的衣架上掛着一件華美的紅色喜服。

聶輕歡伸手情不自禁地輕輕撫摸着那件嶄新的喜服,她的心中充滿了羨慕和苦楚,可惜,這身嫁衣不是她的,新娘也不是她。

身後紅露卻在嘰嘰喳喳:“輕歡師姐,你說明日大婚之時,我戴這副黃金打造的頭飾好看,還是這副絨花的艷麗,或者這副寶石的也不錯,哎呀……都太好看了,真難選呢!”

聶輕歡轉身看向擺在梳妝台前的各色頭飾,每一件都那麼漂亮,可見傅玉亭的心中是如何的看重紅露。

她只是微微一笑道:“黃金的吧,師兄的喜服是金線鑲邊的,你明日戴黃金的配他!”

紅露大喜,拿起一支金色的鳳釵放在髮髻上比了比,看着銅鏡中的自己,笑嘻嘻地道:“還是輕歡師姐你說得對,大師兄的喜服是金絲鑲邊的,我戴金色的頭飾最相配啦!咦……師姐,你怎麼知道大師兄的喜服是金線鑲邊的?”

聶輕歡一噎,道:“我……三師兄他們取回喜服的那天,我不小心看到的。”

看着紅露笨手笨腳,想要努力將那鳳釵插在髮髻上,卻總是插歪,一旁的聶輕歡伸手道:“讓我來吧!”

“嗯,謝謝師姐!”紅露笑着將手中的鳳釵遞給了她,聶輕歡將那支鳳釵不偏不倚地給紅露插上,然後微微抬眸看着那銅鏡中的倒映。

那金色的鳳釵顯得耀眼奪目,紅露臉上的笑容也是耀眼奪目的,甚至有些刺眼。而站在她身後的自己卻是黯淡無光的,彷彿要隱入塵埃之中一般。

聶輕歡實在是個堅強的人,她在紅露面前掩飾得悄無聲息,沒有一絲妒忌,沒有一滴淚水,努力擠出來的淡淡笑意恰如其分。誰也不知道當時的聶輕歡心中有多痛,那種痛,彷彿是心臟被人拋開了一般,正在一點點滲出血來,沒日沒夜的流淌,敞開的胸膛只能被風吹乾。

大婚當晚,雲崖宗上下熱鬧非凡,炮竹聲響,喜樂奏響,彷彿全世界都很開心,只有她不開心。

另外兩位師姐替紅露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穿上了大紅的喜服,心情忐忑地坐在梳妝台前,然後轉過身看向聶輕歡。

“師姐,我今天美嗎?”

聶輕歡看着笑顏如花的紅露,心頭一痛,微微蹙眉,卻淡淡一笑道:“美!”

紅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忐忑地握緊了手中的紅色絲帕,怯怯地道:“師姐……我其實有些害怕!”

“害怕什麼?”

“害怕自己配不上大師兄啊,大師兄可是咱們雲崖宗最出色的男弟子,在我看來也只有輕歡師姐你這樣美麗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

聶輕歡微微一怔,微紅的眼眶有些酸澀,眼淚正慢慢溢滿眼眶,一種苦澀在心中隱隱作痛,彷彿被人用一千根銀針狠狠扎入心窩一般。

但她卻咬牙,強忍住眼眶中的淚水,笑道:“說什麼傻話,紅露師妹,你很美,大師兄一輩子都會待你好的!”

此刻,門外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

其中一位師妹上前對聶輕歡道:“輕歡師姐,時辰差不多了,替紅露師妹戴上紅蓋頭吧!”

聶輕歡點了點頭,看着她手中捧着的紅托盤,上面放着一方金線綉成的龍鳳蓋頭,在燭火之下顯得熠熠生輝。

她用手輕輕拿起,將這一方紅蓋頭蓋在了另一個女人的頭上。

那一刻,聶輕歡只覺雙手都在不自覺的顫抖,眼中打轉的一滴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隨着紅色蓋頭的緩緩落下,也悄無聲息地將那滴淚水掩於虛無。

誰又能知道她此刻有多苦?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生性要強的她,為何要甘願忍受這種痛苦?

或許,她只是想要讓情愛的那柄劍插得更深一些,當痛苦積攢夠了,她的心也就死了,心中對傅玉亭的那些愛慕和眷戀也都可以心死如灰,一次性做個了斷了。

那一晚,她攙扶着一身喜服的紅露,緩緩步入了喜堂。

喜堂之上,傅玉亭身着金線鑲邊的大紅喜福,修長的身形在眾人之中顯得鶴立雞群,他轉身回眸。

紅毯之上款款走來兩位紅衣佳人,一個是矇著蓋頭的新娘紅露,一個是攙扶着新娘緩步而來的聶輕歡,傅玉亭首先看向了攙扶着新娘的聶輕歡。

二人在人群喧囂之中不小心相視一望,眼中交匯的卻是難以言說的千言萬語。

她心中的痛楚,他眼中的抱歉,終究被一場喧囂的煙火所掩蓋。

“噼噼啪啪--”

刺耳的炮竹聲響起,兩旁的弟子不斷向新娘揚灑花瓣,粉色的花瓣墜落在紅露的身上,同樣也墜落在聶輕歡的身上。

從紅毯通往喜堂的路那麼短,可又那麼的漫長,漫長到每一步都是在折磨着聶輕歡。

這場熱鬧的婚禮啊!眼前玉樹臨風的新郎啊!她在夢中幻想過一千次,這本該是屬於她的一切,原來竟……從未屬於過她。

她只不過是他世界外的那個旁觀者,她的世界裡所有的計劃都是有他,而他的世界裡卻沒有她,沒有她……

她將新娘交到了傅玉亭手中,微微抬眸時,燭火之下已是淚光盈盈。

她眼睜睜地看着她所愛之人,和另一個人拜了天地,送入了洞房。

這場喜宴的狂歡持續了許久,直到華燈落幕,直到星辰漸落。

那一天晚上,聶輕歡獨自一人坐在和傅玉亭常去的那個小山坡上,獨自一個人喝着烈酒,吹着冷風,看着眼前的月淡星移。

她的心此刻彷彿只剩下了一個窟窿,那顆心已經因為太痛,而麻木了,或者……已經死了吧!

山風無休止地在她胸前的窟窿上來回地吹,肆無忌憚,寒徹心骨,無休無止。

手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但卻淡而無味,無法醉人,無法將心中的痛苦一併帶走。

今晚,有人新婚燕爾,有人風中寒冷。

聶輕歡的腦海中,想着自己所愛的人,正和另一個人開心地纏綿在一起的畫面,握緊了雙拳,只想大聲嘶吼出來。

可是她此刻,已經痛到無力嘶吼。

眼中的淚水無聲無息地靜默流淌,熱淚被風吹乾,幹了又默默地流出,如此往複,痛到了極致,以至於一度難以呼吸。

她垂下了頭來,孤獨地抱緊了雙膝,嗚咽着哭泣了起來。

她未曾知道,愛一個人,竟然會是如此痛苦的事情,痛苦到真的是好像死過一次一般。

倘若她一早就知道,一定不會墮入情網,一定會揮劍斬斷這情絲,絕不讓它纏繞自己半分。

她自知與他終究緣分已盡,不能再做糾纏,永墮塵劫。

傅玉亭和紅露成婚,這是壓倒聶輕歡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待在雲崖宗,因為每每面對大師兄的時候,都是她的痛。

這種痛苦已經折磨她了三個月,她知道自己是時候離開月照山,否則這種痛苦將會無休無止地折磨着她--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