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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麟聽到這話,只覺內心一顫,瞳孔微縮,焰妃的話確實踩到了他的痛楚。

此刻林邪也已帶人追趕到了法壇這邊,他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藍麟低頭,閉上了眼睛,冷聲對天延寺眾僧道:“送焰妃娘娘離開--”

“是,陛下!”

眾僧口中的佛經越念越大聲,整個追蘭王宮彷彿都被這佛經之聲所籠罩。

焰妃雙手捂住耳朵,不願意再聽,仰頭失聲大叫。

“啊--藍麟!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林邪聽到焰妃一聲聲的詛咒,只覺膽戰心寒,他上前對藍麟道:“陛下,還請陛下離開吧,以免這些話玷污了陛下的耳朵。”

藍麟冷聲道:“這世間咒罵孤的話多了,孤又能避到什麼地方去?”

林邪微微一怔,看了看藍麟冷厲的臉上那雙充滿悲傷的眼眸,只覺內心生起了同情。

“啊--”

焰妃在眾僧的佛經念誦之下,身體開始四分五裂,她內心極度不甘,突然仰頭怒吼,露出了口中的獠牙來,只見她破碎的身體竟然化作了無數黑色的吸血蝙蝠,噗呲呲飛出了陣法之外,朝着藍麟義無反顧的撲來。

藍麟紋絲不動,冷靜地看着向他撲來的蝙蝠。

焉色揮舞着大刀,一刀朝那群撲來的吸血蝙蝠劈砍而去,冷厲的刀光之下,那些吸血蝙蝠瞬間化作了黑色的煙灰,絲絲繞繞,消散開來。

藍麟看着眼前消散而去的黑色煙灰,冷靜的雙眸之中似多了一絲悲傷,但很快那不易察覺的悲傷又被他完全藏進眼中。

他冷眸凝視着眾人道:“傳令下去,從今日起,永封紅焰宮。”

“是--陛下!”

隨着焰妃的惡靈被除,追蘭王宮妖邪一事便落下了帷幕,雖然宮中還有人懷疑,宮人吸血而亡之事,未必是焰妃的惡靈所為,可也已經無從考證了。

之後,一向嫌少生病的藍麟竟然大病了一場,卧床不起。

追蘭王宮陷入了從未有過的蕭條之中,宮中之人全都閉口不提惡靈一事,以免觸怒了龍顏。

藍麟病倒的這段時間,難得讓林邪和傾衣有了溫存的時間,他們多麼盼望藍麟能夠就此一病不起,這樣他們就能長相廝守了。

可惜好夢不長,半個月後,藍麟的病開始好轉。

夜濃皇后供奉邪神之事,因為焰妃而避過一劫,她也趁着藍麟病倒的這段時間緊鑼密鼓地部署一切,推翻藍麟的計劃正緊密進行中。

而藍麟卻還不知道,焰妃口中的那些詛咒正在悄無聲息的向他襲來,他的身上已經籠罩上了一層死亡的氣息。

這一日,藍麟的病症開始有些好轉,他強撐起身體起床,看着窗欞外照射進來的暖陽,他只覺有些刺目。

藍麟罩着一襲白色大氅,坐在屋內的暖爐邊煮茶,烏黑的長髮輕垂在臉頰兩側,讓他看上去顯得有些慵懶。

焉色在院中練習刀法,他側目看了看,嘴角勾起淡淡微笑,然後看了看瓷罐上滋滋冒泡的滾熱茶水,將擱在矮几上的橘子取來一隻,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

一股好聞的橘子味道頓時撲鼻而來,他頓覺整個人清醒了不少,這些天他沉眠病榻,令他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不似之前那麼清醒。

此時,長思帶着葯前來求見。

“長思參見陛下!”長思單膝跪地,向其行禮。

蘭麟道:“長思,你來了,起來吧!”

“謝陛下!”

“坐吧,孤正在煮茶,待會兒陪孤喝一杯!”

“是,陛下!”

長思看了看藍麟,覺得他今日精神好了些,便道:“長思前幾日來探望陛下,陛下的精神還不似今日這般好,今日看上去比前幾日好許多,想是這病症該好了!長思特意從宮外給陛下帶了補氣用的丹藥,聽說很有效果!”

長思說完,將一隻黃色錦盒呈給藍麟。

藍麟接過,放到桌上,微笑着道:“你有心了!”

長思道:“陛下不知,你病的這幾日長思日日擔心,好在你終於有所好轉。”

藍麟嘆道:“孤這無名之症,不知是否是應驗了焰妃的詛咒……”

長思道:“陛下,妖妃所言不必介懷,陛下你乃萬金之軀,神佛庇佑,鬼神不侵!”

藍麟微微一笑,低頭剝着手中的橘子,他的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十分好看。

見他不急不緩地剝着橘子皮,長思又道:“長鶴統領讓我告知陛下,造船廠一切順利,軍船已經按照圖紙完成了十艘,等陛下好些,就可以前去巡視了。”

藍麟點頭道:“甚好,此事交給長鶴去督辦,孤很放心。”

長思發現大病初癒的藍麟似乎對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不再如同往昔一般冷厲。

長思低頭看着他手中剝着的那隻橘子,心中有點明白自己的哥哥當初為什麼會那麼痴狂地愛上這個男人,他確實有他過人之處,就連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之中被他身上的魅力所折服。

藍麟並不是一個完美無缺,沒有瑕疵的人,他有時候甚至兇殘、冷酷、霸道,可有時候又顯得那樣脆弱無助,此刻的長思看着他就是這種感覺,有種想要一輩子守護他的衝動。

只見藍麟將橘子剝開,然後將橘子皮一瓣瓣放進了瓷罐之中,然後等那橘子皮在瓷罐之中翻騰了幾下,便將瓷罐端了起來,將茶水倒入茶盞之中。

將一杯茶遞給了長思,對他道:“你還沒喝過孤煮的茶吧,這種用橘皮煮的茶,可以發散驅寒,能壓制茶的寒性,冬天喝最好!當年孤常常煮來與你哥哥一同喝。”

長思接過茶盞,放在鼻尖細細聞了聞,帶着茶香和淡淡橘子的味道,吹了吹,喝了一口,只覺茶香四溢,心中溫暖。

他笑着看向藍麟道:“我哥哥真是好命,能經常喝到陛下煮的茶,這種茶的味道真特別,長思從未喝過,今日喝過,想必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種帶着淡淡橘子香味的茶水。”

藍麟微微一笑,看着此刻坐在身邊的長思,彷彿在他身上看到了一點長亭的影子,只覺神思恍惚,想是自己病得太久了,神智有些不清。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覺得長思的身上開始有了些長亭的影子?或許是從他穿上這身御前侍衛的服裝開始吧!

藍麟不知,自從長思準備入局開始,就開始在他面前故意模仿長亭的一舉一動,他雖然長相上不如林邪那般與長亭相似,可他畢竟是長亭的弟弟,對長亭十分了解,他要想模仿長亭的舉動並不難。

長思又喝了一口茶水,然後看向院外揮刀的焉色,似無意一般地提道:“這幾日陛下卧床不起,林公公想必操勞不少。長思聽到一些關於林公公的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藍麟心中想,他這麼問的意思,其實便是告訴自己他想說此事,並且還是特意為了此事而來,他不由微微皺起眉頭,問道:“什麼事?”

長思放下手中茶盞,然後道:“長思聽說……林公公這些天入夜之後經常會去晨曦宮……”

長思其實不是聽說,而是留宿在追蘭王宮的時候曾盯梢過林邪,畢竟林邪可是他進宮所要對付的最大敵人,敵人的動向,他當然要一清二楚了。

他見林邪身穿夜行服,深夜潛入晨曦宮,便知此事不簡單,很可能成為扳倒他的有力把柄,於是特意來告知藍麟。

藍麟抬起茶盞的手頓了頓,表面上卻看不出什麼風起雲湧來,他只是低頭吹了吹茶湯,問道:“此事可有確鑿證據?”

長思想了想,然後道:“其實,是長思親眼所見。”

藍麟一怔,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冷眸道:“你確定那個人是林邪!”

“是--”長思斬釘截鐵的回答。

藍麟眉頭深鎖,終究是沒能喝下那口茶水,將茶盞放在了桌上,然後道:“孤明白了,你先回去幫長鶴吧!”

長思心中暗爽,心想這次林邪還不死,於是起身道:“是,陛下。”

他轉身徑直離開,藍麟眉頭深鎖,低頭扶額,烏黑的長髮掩住他的半張俊臉。

院中的焉色收住了手中的刀,看向了屋內的藍麟,他似乎整個人陷入了愁思之中。

藍麟的病才剛有點起色,他又開始忙於國事,雖然追蘭國只是一個小國,可身為追蘭王的他似乎有着永遠也忙不完的國事要處理,有着永遠也處理不完的奏摺等着他去批閱。

他合上了奏摺,揉了揉眉心,看向窗外院中的那一樹紅梅,只見意氣風發的林邪正向他走來。

焉色此刻已經回到屋中,站在藍麟身側守護,她垂眸看向坐在書桌前的藍麟,她覺得這個所謂的君王真的很可憐,如同焰妃所說的一樣,他是徹頭徹尾的孤家寡人,他的身邊似乎真沒有什麼可以相依相伴之人,就連他的真心話,也沒有可以吐露的人。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只是靜靜的待着,從未與她說過什麼,或許這就是他要找一個啞巴做貼身護衛的原因吧,他的心事,在這個世界上本就無人可以與共,所以他也不需要她這個貼身護衛會說話。